“再說你們也知道，這桃子只有那一季，咱們這麼大個廠子，也不能等著八九月份開工吧？”

　“平常日子工人也得吃飯，廠子也得運轉吶！可咱沒水果，做罐頭的材料都沒有，拿啥運轉？”

　這下一家子都不說話了，屋里靜悄悄的，大紅桌面上那盞煤油燈燒的正旺，間或冒出兩聲“噼啪噼啪”。

　福安晃著小腦袋，左看右看，就看到二舅手又松開，松開又。

　知道，最不說話的二舅是個種地高手。

　這樣子，應該是有辦法了吧！

　可二舅不好意思說，那就由小土地神開頭吧。

　“二舅舅，你種的桃子最好吃了，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福安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瞳仁閃爍著芒，簡直比那盞煤油燈還耀眼。

　突然被點名，趙有才有點兒拘謹。

　老婆王翠花急不可耐，直接給他一腳：“你倒是說話啊！有啥法子都說出來，都是一家子人還怕個啥？說的對不對的，他們還能吃了你不？”

　大約是這一腳給了他勁，趙有才終于開口了：“其實也不是啥好辦法，就是這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水果，春天種不出來桃子，但是可以十一月份到三月有青棗。”

　“開春兒還有草莓，再往后是櫻桃，各種各樣一茬接一茬，倒也不缺水果。”

　趙有全眼前一亮，一拍額頭：“還真是這麼個理，我咋把這給忘了！虧我還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人呢！”

　“大舅舅都沒有想到耶，二舅舅好厲害呀！”福安彩虹屁立馬跟上。

　別人夸兩句兒還好點，小外甥兒一塊，趙有才立馬低下頭，還不好意思。

　“我對別的不，也沒做生意的頭腦，就會種點兒東西，不過……這也不是啥好辦法吧，這有的水果它不適合做罐頭……”

　“嗐！”趙有全一擺手，“咱廠子又不只做罐頭，那不還有果醬呢！這櫻桃和草莓都能做果醬！”

　“開春那兩季就不愁沒生意了，再說……”

　趙有全眼睛一瞇，笑的像只狡詐的狐貍，“你這話提醒了我，我突然想起來了，夏天那會兒，咱福安可是找著了四季草莓！”

　“還拽了幾棵秧子，就在在咱們家院兒里呢。”

　四季草莓？

　顧名思義嘛，就算是沒正兒八經見過，一家人也明白這種草莓意味著啥。

　最關注莊稼和植的趙有才抬起頭來：“就是墻兒那機棵苗苗，去年我拾掇了一下，瞅著長得還不錯，估著今年能長得更好點兒。”

　他可是暗地里給那幾株苗苗施了不農家土，它們要長不好，那都不合理！

　“好！那還愁個啥？這問題不就都解決不了？”

　趙有全爽朗一笑。

　可趙梅花卻說了：“那全廠子也不能指著咱們家那幾株苗苗吧？”

　對此趙有全也有主意：“肯定不能，所以過兩天我得空去找找村長，給他商量一下這事兒。”

　“咱們村兒北山那邊兒不是還有一塊兒公家地嗎？我瞅著那地兒就不錯，開墾了來年栽草莓，專供廠子，能賺不錢。”

　福安一聽，來了神。

　北山腳下那塊兒地？

　可悉著呢！

　這地方福氣超旺噠！敢打包票幾十或者幾百年前，這肯定有個土地神廟來著！

　在這地方栽草莓，肯定會長的非常棒！

　忍不住給大舅豎起大拇指：“牛！”

　超牛的大舅！

　小家伙認準了這塊兒地，但大人們卻認準了那筆錢！

　錢啊？

　賺不錢啊？

　王翠花和林霞眼睛都亮了。

　趙有全就順勢分配任務：“我瞅著這形勢，最多再過一兩年，土地就徹底分產到戶了，到時候你倆多走走，最好能咱們全村都種草莓！”

　“這樣廠子和咱們牛頭聯系在一塊，以后啊，就誰都不用發愁了！”

　“！”

　這活兒還不好干？們倆往人堆里一站隨便嘮幾句就能完活！

　這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說服村長，趙家幾個男人湊到一塊兒商量去，人們就暢想著日后的好日子。

　桌上的煤油燈燒的更旺，滾滾的還嗆出幾道煙。

　王翠花直咳嗽，一邊兒扇著風一邊說：“等明年賺了第一筆錢，我立刻給咱家安個電燈！”

　“人隔壁苗蓮家里都安兩個了，天晚上在院里炫耀！”

　“那你也安兩個，看電費不嚇死你的！”

　“比這干啥？晚上是睡覺的，安倆那東西就跟鬼子的探照燈似的，還睡不睡覺？”

　福安躺在炕上掰著媽媽的手玩，過窗戶，看到漫無邊際的夜，看到鵝般飄揚的絨絮。

　呀！誰又下雪了！

　雪碎了黑夜，給平靜的夜里添了幾分溫，牛頭籠罩在雪與夜之間，邁過了零點，來到新年。

　有條件不錯的開始放炮了。

　“砰砰”

　把福安的夢攪碎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媽媽從溫的笑著：“媽媽的小寶貝，新年快樂。”

　福安還不大理解新年的意思，著眼睛，在媽媽的幫助下爬起來：“媽媽也新年快樂！媽媽也是寶貝！”

　在扭頭看舅舅、外公、外婆、哥哥姐姐們，一笑：“新年快樂！”

　就這樣福安在此起彼伏的竹聲中收到了好多歲錢，有幾的，也有一塊的全都攏進懷里，等一切歸于平靜再塞給媽媽。

　“媽媽，幫福安放到罐子里。”

　趙梅花寵溺地點著閨的鼻尖：“呦！媽媽的小丫頭還真是大了，都知道給自己存零花錢啦？”

　是啊，福安真的大。

　過了個新年，都四歲了。

　出去人家再說是個三歲半的小丫頭，福安就會著脯糾正：“不對喲！我已經四歲了！已經長大了！不是小丫頭了！”

　四歲的小丫頭再大能大到哪兒去？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初一、初二待了兩天，等到第三天大舅趙有全就坐不住了，拿了點兒吃的又帶上外婆親手做的炸年糕，和二舅一起去了村長家。

　村長還是那個村長，當初來趙家鬧過事兒的苗家哥哥。

　鬧過別扭，這位苗家哥哥的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