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瀟然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嚇壞了：“福安，福安，你在哪兒呢？”

　滿林子喊了半天也聽不到音，奚瀟然是又急又慌，額頭上汗淋淋的，正要豁出去用靈力把整片林子翻個，樹林子深冒出幾聲響。

　他趕飛奔過去，“嘩啦”一下開草叢。

　那茂的草叢中可不是正坐著個白的小丫頭，扎著兩個小揪揪，正乎乎地吮著小指頭呢。

　紅嘟嘟的小不停地蠕著，大約是累到了，臉頰紅撲撲的，再配上肩頭那只五彩鳥，靈得真像誤落凡塵的小仙。

　“小哥哥，快來！”

　福安聽到靜扭過頭來，看到奚瀟然，咧笑了，還朝招招手。

　等趙朝硯照說的跑過去，福安立刻獻寶似的指著懷里那堆黃澄澄的果子：“吃！可甜啦！”

　簡直比家里那罐子桂圓都甜，福安回味地閉著眼睛，像模像樣地咂咂：“真的可甜哦，能齁掉牙的！”

　奚瀟然撇了一眼，把那果子認了出來：“是橘子啊，運氣不錯，居然能找到這麼大這麼好的橘子。”

　在他們這一帶，找到橘子可不是啥稀罕事，但找到這麼個大飽滿的，那就是頂稀罕的了。

　聽家里老人說，還是民國初那會，有一家不知在哪兒得了個頂不錯的橘子，吃完了把籽兒曬干，來年春天在留塊兒地兒，把種子種下去，寒來暑往，十幾年后就得了好了。

　個頭頂大，水十足的橘子被小軍閥看中，全部買下，短短幾天一家子就賺夠了一年的生活費。

　嘗了甜頭兒，往后種的就越發賣力，等新中國立，那一家已經是整個清水鎮出了名的種地大戶了。

　后來改革，這一家子積極配合把種子上，上頭也不虧待他們，在市里給一家子安排了正兒八經的國營廠子，還分了一套房，了正兒八經的城里人。

　福安這些橘子長得可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行不行，要是也不錯，估計也能賣個好價。

　正想著，一只乎乎、溫熱的小爪子湊過來，到他帶點涼意的邊，隨之而來的是一子清香。

　“好吃不？”福安眼看著，可驕傲地說，“是小小鳥發現的呦！是它帶我來的呦！”

　好吃！是真好吃！

　甜甜的，還帶著幾分酸，一張，涼滋滋的水好似山間奔涌的甘泉，沿著瓣滋兒滋兒地干涸的嚨。

　“咕咚”一下，奚瀟然下意識將水連帶果一起吞進去。

　清甜的滋味在大腦掀起一層風浪，他眼前一亮，轉手拉住福安，把那堆橘子全兜上，再撿了那堆野蛋，風似的跑回去。

　“小哥哥，我們這是在做游戲嗎？要捉迷藏嗎？”

　“不是。”

　“那是什麼？”

　“帶你做一筆大生意！”

　“啊？”

　“賺錢，買糖。”奚瀟然言簡意賅。

　“哦！那也買吧！要大塊的！”福安咂咂，孩子小正長，三天兩頭就要饞，咂咂，但轉念想起無故喪命的大母，突然又沒胃口了。

　把一盆子野蛋放回家，兜著那堆橘子，拉著福安撒就往菜場走，臨出門瞅一眼，又順手幾個蛋在兜里。

　這會近晌午了，人也多，奚瀟然像小特務，一手護著福安，一手兜著橘子，小心翼翼地四張。

　如今自由市場沒完全開放，奚瀟然得時刻警惕著，瞄著治安辦的人，還得眼觀六路，觀察誰是有能力買橘子和蛋的人。

　要賣個東西不容易，但福安和奚瀟然一起，運氣就賊好。

　加上倆孩子一個比一個靈，主意多得很，到了菜場也不急著喊。

　奚瀟然撿了個個大的橘子，仔細剝開，遞給福安：“吃吧，放開了吃。”

　福安也配合，抱著大橘子一瓣一瓣慢慢吃，細細嚼，黃澄澄的水滋潤著瓣，那個舒爽。

　來來往往的見了，就忍不住問：“丫頭，你家這橘子哪兒買的？”

　甜甜一笑，小手指指奚瀟然：“哥哥賣得呦！”

　倆孩子一個負責引人一個負責收錢，沒一會就得了厚厚一把票。

　中間也有人逗們：“你倆出來賣東西家大人知道不？這要是被治安帶走了，那是得挨教育的？怕不？”

　“丫頭，你看大姨買的也不，給我們便宜點吧？咋樣？”

　“不怕！阿姨是個善良漂亮不會告訴治安辦噠！”

　“不可以呦！”

　福安全都搖頭，人小可也知道護著錢呀，畢竟那是可以換糖吃的好東西吶！

　賣了橘子和幾個蛋，換到三塊多錢，路過供銷社，買上兩油冰，再給哥哥姐姐選兩顆花生糖，這一趟就算圓滿了。

　一冰，奚瀟然隔個幾秒鐘才細細咬下來一點點，等福安那都吃完了，他還有小一半呢。

　每當這個時候，奚瀟然就會一臉嫌棄，把剩下的冰甩給福安：“你吃吧，忒甜，又甜又涼，我不吃。”

　嘗到了甜頭，兩個還沒到上學年齡的孩子就熱火朝天地搞起了小買賣。

　今兒賣點橘子，明兒再淘換點小漿果，知名的不知名的，有小小鳥的帶領，找到的倒是都好吃。

　味道不錯，賣得也好，等到樹林子撲簌簌地飄揚起干枯的樹葉，里里外外算起來，倆孩子居然已經賺了有幾十塊錢了。

　這事在廠里傳得熱鬧，晚上家里再教育孩子，就又多了一套說辭。

　“你瞅瞅人家那倆靈豆子，才幾歲啊？人都會賺錢養家了！才兩多月，七八十塊錢就進兜了！”

　七八十塊錢啊！

　都趕上兩個多月的工錢了！

　瞅著眼熱，地也跟著去過樹林里幾次，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學不來，那就舉報，氣勢洶洶殺到治安，奈何這事兒不好判定。

　人是賣東西，可人賣的也不是自己種的，外頭野地里長的，本來就是誰找著歸誰。

　福安找到了，他們能說啥？

　再說了，這倆就是孩子，加一塊還不到十歲，小孩子家家，真要較勁，那也忒沒人味了。

　劉翠霞心里冒火，手指狠狠地在王二虎額頭上了一把，咬牙切齒：“瞅瞅人家，再瞅瞅你，算個一加一等于幾都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