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到鹿城的火車,到鹿城的時間是早上七點,肖姍和趙明山原來計劃,先去附近的國營飯店吃個早餐,然后再坐電車各自回家。
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
他們一前一后剛走到出站口,早就等候多時的肖家司機老鄧用力揮了揮手臂,說道,“肖姍,這邊!”
前天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田玉芝問了問做哪天的火車,但是,并沒告訴要讓人來接呀。
其實肖姍不知道,從小沒離開家,這猛一下子離開家,還是去了北京這麼遠的地方,別說田院長了,就連肖司令都覺得不習慣,一聽說要回來,兩口子高興得不得了,要不是醫院太忙,田玉芝甚至想親自來接小兒。
肖姍笑著走過去,問道,“鄧叔叔,你等了好長時間了?”
趙明山也跟著走過來,幫著把行李放到車上。
老鄧不由仔細看了他好幾眼。
肖司令和田院長都是人中龍,肖家的四個孩子更是個頂個長得好,肖剛和肖強都是公認的帥小伙,但眼前這個年青人顯然更帥氣,老鄧甚至覺得,他以前沒見過長得這麼神的小伙子。
察覺到老鄧的目,趙明山抬起頭沖他笑笑,十分有禮貌的說道,“叔叔你好!”
老鄧笑著點了點頭,問道,”姍姍,這是你的大學同學?“
肖姍回答道,“不是,他是北大的!”
老鄧點點頭,因為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很好,就主說道,“那,要不要捎他一程?”
趙明山趕說道,“不用了,謝謝!”
老鄧笑笑,轉頭說道,“姍姍,天兒冷,快上車吧!”
肖姍調皮的沖他眨了眨眼睛,說道,“那我先走了?”
趙明山笑著點了點頭。
肖姍坐上車,目卻一直注視著車外的人,一直到吉普車越開越遠,完全看不到趙明山的影了。
臨到春節,軍區大院門口掛了兩串大紅的燈籠,門崗上的士兵似乎也比平時多了點笑模樣。
肖司令和田院長都還沒有下班。
聽到吉普車的響聲,肖剛和肖強,還有周婷婷都從屋子里走出來了。
肖剛仔細看了妹妹兩眼,說道,“喲,小妹兒,上了清華就是不一樣啊,比以前更神了!”
肖強也說道,“的確是不一樣了,看著像個大姑娘了!”
周婷婷抿笑了,也夸贊道,“姍姍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肖姍也笑了笑,帶著點得意說道,“大哥,二哥,你們沒上清華肯定不知道,這名校的確和一般的大學不一樣!”
這話半是玩笑,肖強聽了不以為意,肖剛有點不服氣了,說道,“小妹兒,你信嗎,二哥要是參加高考,準也能考個清華北大!”
肖姍點點頭,說道,“我信!”
肖剛滿意的點點頭,提著行李往屋子里走。
肖強問道,“姍姍,你還沒吃早飯吧,想吃什麼?”
炊事員老周從廚房走出來,也笑著問道,“姍姍想吃什麼?前些天做的臘腸晾好了,要不做個臘腸炒飯?”
家里自己做的臘腸,選用的是瘦適當的五花,用的五香都是自己磨制的,比店里賣的口味還好,肖姍很喜歡吃。
點了點頭,肖剛饞,趕在旁邊說道,“周叔,麻煩你多做點,我也想吃!”
老周笑著答應了。
軍區醫院年底也忙,大大小小的總結會議比平時要多,田玉芝除了負責分管的業務,還必須在門診坐診,所以就更忙了,一般況下,中午是不會回家的,有時候在辦公室午休,有時候空理一些文件,有時候利用這點時間加強一下專業學習。
不過今天惦記著小兒,開完會,才十點多就匆匆趕回家了。
肖強和周婷婷出門逛街了,肖剛才弄到了一副完整的人骨骼標本,窩在房間里仔細研究,肖姍吃過早飯休息了一會兒,此刻剛洗完澡,靠在客廳的暖氣上晾干頭發。
看到田玉芝回來了,高興的說道,“媽!”
田院長仔細地打量。
外出求學幾個月,小兒看起來一點兒也沒瘦,圓鼓鼓的臉頰得能掐出水來,兩只大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樣慵懶和,而是著一子自信和從容。
兒真的長大了。
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姍姍,學校生活適應的怎麼樣?”
肖姍扯著媽媽的袖,說道,“好的,媽媽,你最近睡眠好點沒有?”
田院長點點頭,說道,“好的,你去后院看了沒有?你爸爸親手搭了一個花棚,養的十幾盆玉蘭花長得可好了,不過現在不是花期。”
肖姍點了點頭,不由打了個哈欠。
田玉芝趕說道,“火車上沒休息好吧,你去屋里睡會兒吧,媽媽下午還要坐診,一會兒就走了!”
肖家過年本來就很熱鬧,前來拜年的絡繹不絕,今年更熱鬧些,因為肖強和周婷婷早就訂婚了,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臘月二十九。
選擇這個日子主要是因為,肖瞻園和田玉芝都是大忙人,肖強更是如此,平時本沒有假期,也就過年能休幾天假,而且親戚朋友也都放假了,能搭把手的人特別多。
按照肖司令的意思,家里又不是沒有地方,兒婚后肯定要住在家里,但肖強畢業后就一直住在單位宿舍,這次他結婚申請住房,法院批給他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所以新房就放在了那里。
不過家里肖強的房間,田玉芝也早讓人重新布置過了,墻面重新刷了,家全換了新的,就連窗簾都換過了。
肖姍這幾天正在琢磨,怎麼合合理的把趙明山介紹給自家人。
覺得大哥結婚,是個很不錯的機會。
“二哥,你最近和蕙蕙有聯系嗎?”
肖剛抬起頭,說道,“有啊,怎麼了?”
肖姍盯著他看了兩眼,抿笑著說道,“那,大哥結婚,你準備讓來參加嗎?”
說實話肖剛還沒想到這個問題,不過他覺得這主意不錯,就說道,“好啊,我明天去找!”說完了繼續低頭認真擺弄那一副骨骼標本。
肖姍猶豫了數十秒,說道,“二哥,有件事兒我想告訴你!”
肖剛頭也沒抬,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麼事兒?”
肖姍說道,“二哥,我在大學里新了一個對象,特別特別好。“
肖剛猛地抬起頭,轉了轉眼珠說道,“是嗎,你同學?”
肖姍說道,“不是,他是北大的!”
肖剛笑笑,說道,“小妹兒,你現在學壞了啊,你是不是想拿二哥和蕙蕙當擋箭牌?”
肖姍連連搖頭,說道,“沒有沒有,不過,二哥,你和蕙蕙真的很配,你以后是醫生,是藥師,醫藥都占全了,多好啊!”
蘭蕙蕙高考分數只比錄取分數線高了兩分,當然沒能上鹿城大學,最后被鹿城醫學院錄取了,學得專業是中藥學。
肖剛得意的笑笑,說道,“行吧,我跟大哥說一聲兒,讓他在賓客名單上加兩個名字,你的北大對象什麼?”
肖姍樂滋滋的說道,“二哥最好了,他趙明山!”
再說回趙明山這邊,早上他看著吉普車走遠了,才轉離開。
不過趙明山并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國營飯店,買了三個大包子和一碗豆漿。
此時是上班的高峰期,飯店人很多,不都是買了直接拿走,即便是坐下吃,也是狼吞虎咽急匆匆的。
他啃著熱騰騰的大包子,看著外面燦爛的冬日朝,覺得心特別好。
坐電車回到國棉廠家屬院,已經八點多了。
趙明香正在大門口和一幫小姑娘玩跳繩,不知道大哥今天回來,高高興興的跑過去,說道,“大哥你回來了?咱家搬家了你知道嗎?”
趙明山拍了拍的腦袋,幾個月沒見,妹妹好像長高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咱爸在信上說了!”
趙明香扯著哥哥的袖,興的拉著他往家走。
讓廠里重新分配住房,早在丈夫趙萬東回來后,徐蘭就有這個打算了,但國棉廠住房張,雙職工也很多,等了一年多,終于算是排上號了。
趙明香高興的推開大門,說道,”大哥,你看,咱們家比以前大多了!“
比起以前的房子,是大了不,正房有兩間半,還有一間廂房,方方正正的小院子,西北角墻下放著幾個腌菜壇子,旁邊掛著晾繩,上面有幾件洗干凈的服。
院子里還種了一棵石榴樹。
趙明山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是不錯!”
外面收拾的很干凈利索,屋子里也是如此,不過,即便是搬家了,徐蘭也不舍得買點新家,屋子里的放的還是快散架的椅子,吱吱呀呀的凳子,中間裂開紋的破餐桌,以及,徐蘭前不久從街上撿來的破沙發。
趙明山往上面一坐,差點沒閃了腰。
應該是里面的彈簧壞了。
趙明香給他倒了一杯水,用十分仰慕的小眼神說道,“大哥,北京是不是特別好啊?”
趙明山笑笑,說道,“北京是很好,你想不想去?”
趙明香用力點了點小下。
趙明山鼓勵,“好好學習,到時候當哥哥的小校友,也上北京大學好不好?”
趙明香兩眼放,說道,“好啊,大哥,我這次期末考試又考了第一名!”
趙明山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明香,大哥給你帶了禮!”說著從包里拿出一件的圍巾。
他們北京大學其實臘月十七就放假了,趁著有時間,趙明山第一時間坐上南下的火車去了一趟廣州,將手里所有的錢都買了貨,他的眼很好,幾蛇皮袋服被一家商場全部要去了,這一下就賺了兩千塊。
他特意留了幾件圍巾。
已經在外面聽了一會兒的趙明利走進來,說道,“哥,你放假了?”
趙明山點點頭,又拿出一條灰藍的圍巾,說道,“明利,這是你的!”
趙明利沒想到自己也要,他訥訥的接過去,打量了一下趙明山上的新服,問道,”哥,北京是不是很冷啊,你穿的,這是羽絨服吧?“
鹿城國棉廠最大的優勢在于各種面料,服裝生產線不多,品類也不算多,羽絨服今年才剛興起來,只有北京一家服裝廠能生產。
趙明山點了點頭,說道,“明利,你期末考試考得這麼樣?”
趙明利搖搖頭,說道,“不太理想,不過,下回我會努力考好的!”
趙明山總覺得自己的這個二弟,沒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學習上,打量了一下他上的勞布工裝,問道,“明利,你這是干什麼去了?”
趙明香搶著說道,“大哥,咱媽說廠子里年底很忙,搬卸車間招臨時工,一天兩塊錢呢,二哥就去了!”
趙明山皺皺眉頭正要說話,趙明利帶著點自豪說道,“大哥,我這是才下夜班,李組長都夸我干得好呢!”
他看了看二弟臉上的笑容,咽下到邊的話,笑著說道,“坐了那麼長時間的火車,我去躺一會兒啊!”
正房有兩間半,半間算是客廳,一間是夫妻倆住,還有一間隔開,半間趙明利和趙明海住,半間是趙明香和趙明紅住。
廂房留給不常在家的大兒子。
趙明山推開廂屋的門,里面的東西都是自己原來小房間的,床上的被褥也鋪上了。
除了屋子里有點有點冷,其余都還好。
他再次醒來后,已經是下午五點了,父親趙萬東已經下班了。
看到大兒子在家,趙萬東很高興,他晃了晃左手提著的一條魚,說道,“明山,你歇著,爸給你做魚吃!”
趙明利干活兒,他總覺得一干活兒渾就舒坦了,雖然下了夜班此時還有些累,但他還是上前說道,“爸,我來收拾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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