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可能沒想到，在他一向擅長的通方面，第一次踢到了一塊鐵板，可能是鋼筋混泥土板，非但沒落著個好，反而閃了腰。

顧湘看上去和和氣氣好說話，提出的條件卻是刀刀見。好說歹說都聽不進去，這種咄咄人的姿態，許琛也有點吃不消。

他畢竟是樑季的經紀人，倒也不是和樑季是什麼患難與共的生死之，只是樑季的生死也攸關他的命運，所以他也不能在這個關頭就甩手不幹了。他深深吸了口氣，拋出了自己的殺手鐗：“顧小姐一定要打司的話，我們也是不怕的。可是顧小姐就沒有想過，打一場司要花費多時間和金錢？樑季倒是不在意那點錢，但是顧小姐，恕我直言，恐怕也纔剛名不久吧。在這個上升期間拿出自己的積蓄和時間打司，會不會得不償失？”

“這個不用擔心。”展揚突然道：“錢不是問題，時間也不是問題。”他看了一眼唐銳。

唐銳起了一層皮疙瘩，對他怒目而視。

許琛啞然。

他突然意識到，對啊，顧湘也許沒多錢，但是展揚不一樣啊。展揚那個家要是和樑季耗上，絕對是樑季慘敗。一個人有錢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錢還任。展揚是顧湘男朋友，難道這個錢也要給顧湘出嗎？

老天，樑季到底怎麼得罪了這兩尊大佛？

許琛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他站起，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對顧湘道：“這件事我再考慮一下，顧小姐先別急，至等樑季的病結果出來後再下決定。這麼衝也不是辦法。我們、我們過兩天再聯繫。”他匆匆的奪門而逃。

文靜、唐銳：“……”

顧湘拍了拍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問：“秦導那邊怎麼說？”

《刀馬旦》現場出了這麼大的事故，紛紛圍追堵截希能瞭解一丁點事實真相。但輕傷的顧湘一開始就被保護的太好，找不到機會採訪，而重癥病房裡的樑季……暫時沒辦法接採訪。

對於這場事故的原因衆說紛紜，外界的猜測也是五花八門。在幾天的觀中，眼尖的人發現，作爲事故中傷最嚴重的樑季，其經紀人和公司竟然沒有出來聲討劇組或者顧湘。這讓本來有些謀論者的人到迷。

人們總是本能的同弱者，樑季爲當紅小生，突然變故，加上前段時間又了綠帽俠，簡直禍不單行不要太悽慘，而另一位當事人只了輕傷，難免不讓人猜疑。有人猜是劇組車出了故障，還有人猜是顧湘做了手腳，但是把顧湘和樑季祖孫三代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什麼深仇大恨，正當大家陷僵局的時候，有人就把這個僵局打破了。

那個人說“既然樑季是害者，爲什麼樑季的公司和經紀人不出來聲討賠償啊，傻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的時候，羣衆就是需要這麼一個流言的引導，尤其是這個流言看起來還有那麼點正確的況下。

樑季自己不會開車嗎？會。他和顧湘有仇嗎？沒有。有自殺傾向嗎？當然不。兜兜轉轉，竟然懷疑到他神病和嗑藥上去了。

所以說，不要怕真相被掩埋，也不要低估羣衆的智商。

這件事本來顧湘是準備磕到底的，但也許是上輩子樑季把好運氣都花了，這輩子竟然陷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當然樑季還在醫院不知道外界的況，但是許琛，已經打算撂挑子不幹了。

嗑藥，神病，還有一個潛伏著的蓄意謀殺罪名。樑季已經重度燒傷，重返娛樂圈估計是不可能了，再加上這些七八糟的玩意兒，這輩子都算完了。許琛卻不同，他有能力有手腕，憑什麼要陪著樑季一起死，所以說，夥伴什麼的，也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飛的也是一個乾脆利落。

和大衆無意間把真相推到了事實面前，這件事警方也已經開始介調查了，顧湘樂得輕鬆，《刀馬旦》的拍攝雖然暫時中止，但顧湘知道，這件事到底和劇組沒什麼關係，過不了多久真相出來，就會重新開機。

不過顧湘也不是全無煩惱，這幾天，展揚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天都是淡淡的，不跟說話，也不跟流，和之前春風化雨的溫暖態度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顧湘有點鬱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展揚了，看起來展揚在跟誰鬧脾氣，但想來想去，都沒找到苗頭。

連來採訪的檔新聞都不怎麼配合。

顧湘無奈，拿著一不小心烤多了的曲奇做人，問展揚：“新口味，試一下嗎？”

展揚看了一眼：“不用。”轉進了臥室。

顧湘：“……”

所以到底在賭什麼氣啊大哥？

唐銳樂顛顛的來拿餅乾吃，一邊吃一邊道：“湘湘，現在像你這樣的演員不多了，上次我看我們劇組的星吃午飯，我還以爲是喂兔子的。還是你這樣的好，生活多滋潤。”

顧湘看著唐銳吃的開心無言以對，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展揚這幾天吃錯藥了？看起來不大高興。”

唐銳梗了一下，看了看臥室，又看了看顧湘，嘆了口氣言又止，說：“其實這件事，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說出去也不太好…….”

“哦，那算了。”顧湘打斷他的話：“說點別的。”

唐銳：“……”不對啊，接下來不是這句臺詞啊。他問：“你不想知道嗎？”

“我想知道啊，你不是說說出去不太好嗎。”

“我、我就隨便說一說。你不是別人嘛。”唐銳心寬麪條淚，打消了讓顧湘好言相求自己再大發慈悲牛哄哄的告訴對方的想法，老老實實的娓娓道來。

“那天你跳車吧，klaus嚇都嚇死了，除了你當時的行爲特別危險外，還有一個原因，klaus的媽媽也是在拍戲的時候出事故去世的，也是車禍，和你的這一幕很像。klaus那天看到你，應該是想到了阿姨。”

接著，唐銳就把自己和展揚的事統統告訴了顧湘。

展揚和唐銳是發小。唐銳家裡其實是搞的，從他爺爺到爸爸媽媽，都是畫家。只是到了唐銳這裡，唐銳對不興趣，反而覺得電影很好玩。好在他還有個妹妹，不然唐家也不會放任他這麼玩兒。

展家和唐家的關係一直很好，自然也是因爲，展家也是混文界的。展揚的是著名軍旅歌手，爺爺是前外部長。後來移民到了加拿大，他老爸展常峰開酒店開的風生水起，也算是商業巨頭，但是展揚的媽媽，只是一個國的三線小演員。

這個國的三線小演員當時是走運，陪一個比較出名的朋友去拍個廣告，無意中認識了展常峰。展常峰也是一位叛逆年，對展媽媽一見鍾，這種年輕英俊又事業有還專一的好男人，展媽媽幾個回合下來也就淪陷了。

但是門第，永遠都是一個不過時的問題。

展家對展媽媽雖然不太滿意，奈何展常峰喜歡，也沒辦法，勉強接了，只是要求展媽媽以後不許出去拍戲。他們家都是走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路子，展媽媽那點三線實在是看不上眼。

展常峰盡力爭取，也只能爭取到這個結果。婚姻是需要磨合和維繫的，勉強的問題如果不解決，一定會越來越嚴重。展常峰忙於商場沒有關注到自己妻子心態的變化，展媽媽和展家二老經常有，展揚小的時候就經常看見他們吵架。後來有一次吵得太嚴重，展媽媽就帶著展揚離家出走了。

本來這個時候展常峰安好了父母之後，就應該去哄一鬨老婆，哄哄就沒事了。但展常峰那天也偏偏不知道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就是不去哄老婆。展媽媽帶著展揚，食住行都要用錢，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就帶了點零錢，展揚才幾歲，每天零食花樣翻新，自然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展媽媽無奈，展常峰又不來電話。因爲長期被錮在家裡當全職太太，和外界幾乎都斷了聯繫，沒有朋友，沒法借錢。這時候，有個小劇組找臨場演員，國外的這些小劇組並不，可以算作是違法的。展媽媽就同意了。一方面是想賺點零花錢，另一方面，大概是對熱的演藝事業，終究還是存了一點幻想。

那天去劇組的時候還跟展揚說：“媽媽回來給你買冰淇淋哦。”

結果就是再也沒回來。

本來就是違法的私人電影，設備什麼的都糙，更沒有安全係數。展常峰已經瘋了，花大價錢把整個作坊的老闆告進了大牢。可是老婆已經沒了，而從那天開始，展揚就不再跟他們親近了。

這或許並不全是展常峰和展家二老的錯，但是想想吧，展揚自小就是被他媽帶大的，和媽媽的關係肯定比自己爸爸親。就因爲這些莫名其妙的，展媽媽就沒有了。對他來說，肯定是很大的打擊。

顧湘聽完後，心裡只有兩個字，臥槽。展揚媽媽的經歷本就和前世是一個線路。只不過展家比起樑家要好多了，展常峰也是真心對待妻子，只是通上出了問題。

“klaus一直很自責。”唐銳道：“他總是覺得，如果沒有他，阿姨或許就不會急於賺錢而去接臨時替演，也就不用死了。”

人總是會把和自己有關的罪責毫不猶豫的往自己上攬，尤其是這罪責還關係著最親的人。

“他和展家一直有很深的隔閡，即使後來大學唸的是建築系，畢業後也回國進了演藝圈。”

“是故意和展家對著幹嗎？”顧湘問。

唐銳苦笑了一聲：“也不全是。展揚小的時候，阿姨很喜歡跟他說拍戲的事，阿姨很，很年輕，如果當初再堅持一下，有機會，說不定也會爲優秀的演員。”唐銳看著遠，似乎陷了回憶：“klaus大概是覺得，自己踏娛樂圈，是繼承母親的志。他對任何事都不太上心，唯有演戲會認真對待，也許就是因爲，那是阿姨所看重的。”

顧湘低下頭，沒想到會從唐銳口中得知這個。展揚看上去溫和，像一樣明亮，竟然會有這麼霾的一面。

“顧湘，”唐銳的名字，神嚴肅而誠懇：“我認識klaus這麼多年，知道你對他是很重要的人。如果可以，瞭解他親近他吧。你大概不知道，當初上學的時候，他對人有多冷漠，格又有多孤僻。”

顧湘若有所思：“冷漠？”展揚看起來，並不像是冷漠的人啊。

“沒錯，他直接把自己整個人都封閉起來了。就連我們一同長大的夥伴，有的時候都很難猜到他在想什麼。展家這麼多年都拿他沒辦法，但是從他踏娛樂圈的那天起，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呈現在公衆面前的，都是最好的，溫的一面。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顧湘搖頭。

“因爲這是他媽媽的夢想。這些觀衆都是他媽媽著的人。”

因爲是媽媽的夢想，所以要認真努力，因爲是媽媽的人，所以要溫相待。

這樣的人，真是複雜又矛盾啊。

“顧湘，”唐銳拍了拍的肩：“如果說娛樂圈是他的救命稻草，演戲是他無趣人生中唯一值得安的東西，那你就是的意外收穫。”

“不要放棄他。”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請憐展小可，他只是個自閉男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