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差點把人扔下去,江玄瑾眼皮跳了跳,沉著臉把人往酒樓門口的石獅子上頭一放:“要住客棧自己去!”
說罷,轉就走。
江家書香門第,禮儀世家,教出來的子弟個個循規蹈矩、知廉懂恥,誰要跟瞎攪和!
呆愣愣地坐在石獅子上,李懷玉看著他的背影,扁扁,手就抱著石獅子蹭了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青跟在后頭皺眉看著,剛想說君上也太嚴厲了些,結果那背影決絕的人沒走兩步就停下,像是忍了一口氣,倒退回來站在自家主子面前。
“還走不走了?”
懷玉吸了吸鼻子:“不走,要住客棧。”
“你以為威脅我就有用?”江玄瑾冷笑。
片刻之后,他抱著這醉醺醺的人找到了一家客棧。
懷玉半瞇著眼笑:“你怎麼這麼可啊?”
“閉!”惡狠狠地兇,他抱著人,頂著店小二古怪的目,上了二樓,踹開了門。
“噫,紫君踹門了!”懷玉大著舌頭朝后面的青道,“快記下來!”
江玄瑾冷冷地回頭,青頭皮一,垂眸道:“奴婢回宮去知會一聲。”
說罷,輕功一起,溜得飛快。
客棧里東西很全,看起來很干凈,懷玉下了地就要往床上撲,卻被后的人拎住了襟。
盯著那明顯有人用過的床鋪,江玄瑾眼里的嫌棄擋也擋不住,了外袍鋪上去,才讓躺。
懷玉小臉通紅,自個兒躺了不算,還笑嘻嘻地把他也扯了上去:“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來客棧嗎?”
“腦子被酒泡了。”
嘻嘻嘻地笑起來,懷玉出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不是哦,是有一回我出宮,太晚了沒能回去,便住在了客棧里,結果被人吵得一晚上沒睡好,我生氣,要帶你來報仇。”
江玄瑾一臉莫名:“被人吵得沒睡好,帶我來報什麼仇?自個兒吵回去不就好了?”
看了看他這當真很認真嚴肅的表,李懷玉忍不住蓋了自己的眼睛,惆悵地道:“怎麼辦啊?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個兒是染指良家婦。”
“你再說一遍?”
“能嫁給紫君這樣的人,真是太好了!”
“木嘛”地一口親在他臉上,懷玉摟著他,酒氣蹭了他滿懷,笑得紅齒白的,像極了個小孩子。
江玄瑾無奈,掰開的手去擰了帕子,替了臉和手,然后扯開的外袍,讓睡得舒服些。
懷玉半闔著眼盯著他瞧,等他忙完了,突然問了一句:“你還有什麼心愿嗎?”
這個騙子,喝醉了分明難照顧得很,不僅耍酒瘋還話多!江玄瑾低哼一聲,懶得回答,吹了燈便上床,手將這人著,以免掉下床去。
酒氣四溢,李懷玉不老實地踢了踢被子,長搭到他腰上,蹭了蹭。
子一僵,江玄瑾語氣不善:“你想干什麼?”
黑暗里的一雙杏眼亮閃閃的,懷玉放輕了聲音,賊頭賊腦地道:“你有沒有聽見隔壁有人說話?”
廢話,這地方廂房都挨得近,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隔壁是兩個趕路的旅人,正商量著明日往哪個方向走,好像還起了爭執,罵罵咧咧的。
正想張口說這有什麼好聽的?結果一啟,這人就湊上來,酒香混著上的香氣,霎時盈滿他的鼻息。
瞳孔微,他手扣住的腰,微微一側就讓坐在了自個兒上。懷玉省了力氣,更加肆無忌憚地咬他吻他,之,他悶哼出聲。
隔壁爭執的旅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一個人小聲說:“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另一個人回答他:“沒太聽仔細,好像……”
后頭的話他沒說了,倒是起,站到了墻邊來聽。
江玄瑾察覺到了,掰著的肩側開了臉,指節都僵了。
李懷玉完全沒當回事,低頭又啄他一口,醉醺醺地道:“你我親之時沒能喝合巹酒,這算是補上的,好不好喝?”
隔壁傳來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江玄瑾鐵青了臉,又惱又不知所措,上這人偏生一點也不覺得,手就扯開了他的裳,上他滾燙的,來回挲。
上起了一層栗,他抓了的手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音道:“回宮吧。”
“來不及了呀。”懷玉笑,低頭咬著他的耳朵吹氣,“我就喜歡你這副模樣,看著就讓人心。”
“李懷玉。”他喊了全名,一字一字地從牙里出去,“等你酒醒了,會后悔的。”
“那就等酒醒了再說。”滿不在乎地擺手,懷玉十分豪放地扯了自個兒的里。
……
京都開得好好的一家酒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被封了店,一大早就鬧得沸沸揚揚的,百姓議論紛紛,青出去一趟回宮,問自家主子:“您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宿醉之后腦袋生疼,懷玉滿臉痛苦地著太,有氣無力地道:“誰知道呢,多半是稅稅了。”
“聽聞是君上下的令,您不去問問?”
提起這個懷玉腦海更疼:“他不知道怎麼了,早上起來就不理我了,我讓人送早膳去,他還給我送了回來。”
青皺眉:“何惹了君上不悅?”
“他天天都在不悅。”懷玉氣得叉腰,可轉念一想又忍不住著下琢磨,“難不我喝醉的時候做了什麼過分是事?再過分能過分到哪兒去啊?咱倆不都好好的嗎?早上醒來在飛云宮里,也沒跑。”
青看了一眼:“您與君上是天快亮的時候回來的,并非一晚上都在飛云宮。”
“是嗎?”懷玉嘀咕,“我喝醉之后做過什麼,自個兒完全不記得的。”
抿不語,青覺得,突然有點同紫君。
秋高氣爽的天氣,朝里難得有一日休假,江老太爺抱著孫兒孫坐在龍延宮的庭院里,樂呵呵地逗弄。
“咱們綏綏長得真好呀。”笑得臉上褶子都深了,他手輕輕了小禍害的手,“越長越水靈,以后定是個傾國傾城的人兒。”
江焱端著茶坐在旁邊,想了想,道:“若生得像小叔,那便定是傾國傾城了,可若像小嬸嬸……另說。”
老太爺瞪他一眼:“瞎說什麼!三媳婦長得也可人!”
江崇順勢就往江焱腦袋上一敲。
委屈地捂著頭,江焱撇:“我說的是實話,咱家什麼說實話也要挨揍了?”
一直沒開口的李懷玉忍不住出聲:“你背著我說這話就算了,當面說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叔說,君子不背后語人長短,我就是看著你在才敢說的。”江焱一臉正氣。
懷玉冷哼一聲,手把小混蛋抱過來,打量了一會兒,道:“也行,兒像爹,兒子像娘,我跟他平分。”
江焱唏噓:“可憐了咱們陛下。”
臉上帶著笑,懷玉一腳就把他坐著的凳子給踹了,江焱始料未及,“嘭”地一聲就坐到了地上。皺了臉扭頭就告狀:“爺爺,你看!沒規矩!”
老太爺眼睛笑瞇一條,只管盯著孫瞧,里小聲道:“看不見,看不見,爺爺除了你妹妹,什麼都看不見。”
江焱:“……”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江玄瑾和江深坐在庭院另一邊,遠遠地看著。
江深道:“前日白大人登門拜訪,恰好你不在。”
“嗯。”
“他如今重坐史之位,得你重,心懷激,做了不事實,功勞不小。”江深道,“只是他家那個二小姐,被你遣送回去之后,一直沒能出閣,加上白孟氏還關在牢里,他看起來老了不。”
沉默片刻,江玄瑾道:“等有空了再安排。”
得他這句話,江深就知道他是還記著白家四小姐借之恩,不會讓白德重太難過。
松了口氣,他一笑,轉了話頭:“你今日臉怎麼這麼難看?聽人說朝臣都被你嚇得不敢大聲說話。”
提起這事,他就止不住地回想起客棧那荒唐的一晚上,臉更加沉。
那頭的罪魁禍首像是什麼也不記得一般,抱著小混蛋蹦蹦跳跳的,擺飛揚起來,上頭的牡丹盈盈人。回眸轉首之間迎上他的目,還沖他一笑。
眼波瀲滟,容人,饒是再生氣,他心口也不爭氣地跟著一跳。
已經親很久了,什麼風浪也都經歷過了,日子平順起來,本以為會覺得寡淡,可不知為什麼,每次看見,他都還是會覺得心,哪怕這個人上一瞬氣得他半死,下一瞬一笑,他就忍不住跟著展眉。
襁褓里的孩子被逗笑了,清脆的笑聲傳了老遠,風吹過來,帶著一陣桂花香氣,李懷玉抱著孩子轉了個圈兒,臉上的笑意明如朝,看得他下意識地也勾起了。
江深站在旁邊看著,眼里有些羨慕:“你們如今算是功德圓滿了,舉案齊眉、兒雙全,可還有別的愿?”
別的愿?江玄瑾抿,這個問題懷玉喝醉的時候也問過他。
“沒有吧?”江深聳肩,“我要是你這樣,我也沒有。”
輕輕搖頭,江玄瑾道:“有。”
那頭的李懷玉低頭發現小混蛋吐了個很大的泡泡,忍不住朝他跑過來,眉飛舞,滿眼欣喜。
他勾看著,低聲回答江深:
“一愿夫人千歲,二愿本君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歲歲長相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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