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宮里果然來了人。
皇帝邊的大太監帶著一群人來信王府,奉的是皇帝的旨意,來給信王送人。
沈玉鸞起床后才收到消息,沒忍住嗤笑一聲,后又想起什麼,板起臉問:“那王爺說是怎麼置?”
“王爺一大早就出門了。”福公公說:“王爺說了,王府里的一切事務都聽您的打算。那些人都還在前院里站著呢。”
沈玉鸞梳妝打扮,用過早膳,日頭已經到了天上正中,才施施然抱著湯婆子去前院觀。
今晨又下了一場大雪,雪停后雖出了太,可依舊把前院里那些人凍得臉白鼻紅,簌簌抖得像風中落葉。沒有主人吩咐,誰也不敢走,好不容易看到沈玉鸞出現,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
“把人帶進屋里,燒幾壺熱茶。”沈玉鸞道:“要是把人凍壞了,皇上怪罪下來,我可沒說理去。”
這些人大多都不是什麼尊貴出,或主或非主地來到信王府,左右也只是皇帝膈應人的手段,沈玉鸞也不為難們。
等人人一杯熱茶落肚,臉也變得紅潤,才問:“有誰想要回家的?”
眾人互相看一看,雖看和悅,也不清楚是什麼意思。猶豫再三,只有一個站在角落里的人站了出來。
沈玉鸞便吩咐道:“給他們一些銀子,派人把人送回家里去。”
福公公立刻安排下去。
銀晃晃的銀子在所有人面前一晃而過,又見那人坐上王府安排的馬車,瞧著當真是要回家去。馬車離開以后,又有幾人猶豫地站了出來,沈玉鸞也照舊將們送回家。
到最后,再無一個人愿意回家之后,才放下茶盞,輕描淡寫地道:“剩下的人若是不愿意回去,那就留下來吧。王府后院里是空了不位置。”
眾人面喜。
就見王妃招了招手,邊那個大丫鬟上前一步,領著們這群人去了后院,一一安置了住。只不過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獨小院,是許多人一塊兒住的大通鋪……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手中就被塞了掃把簸箕等灑掃工。
一個兇神惡煞的婆子站在們面前:“作快點!”
……
夜里,褚沂川乘著風雪歸家。
他去沾滿落雪的斗篷,先在炭盆邊暖了子,才出溫熱的手掌去摟沈玉鸞。
他的下支在懷中人的肩膀上,長長舒出一口氣。
沈玉鸞沒回頭:“他難為你了?”
“一點小麻煩。”褚沂川說:“他抓不到我的錯,也沒法對我做什麼。”
他接著又說:“方才我進來前,看見珠兒姑娘在罰一個丫鬟。”
沈玉鸞輕哼道:“笨手笨腳,把我最喜歡的那支玉簪子打碎了。”
最喜歡的簪子有許多,時興什麼就喜歡什麼,興趣喜好變得快,只因那個丫鬟是今日被送過來的人之一,自以為不經意地打聽信王的事。沈玉鸞不介意們待在王府里安,但不能有不該有的心思。
“怎麼,你心疼了?”
褚沂川無奈:“我連是誰都不認得。”
“量你也不敢。”
往旁邊挪了挪,褚沂川便到了榻上,衫疊著衫,呼吸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沈玉鸞見他眉眼里都是疲憊之意,不心疼地小聲罵起宮中的那位,又恐褚沂川聽了心煩,沒罵兩句便漸漸止了話。
“只要一回家能見到皇嫂,喝到皇嫂的甜湯,這些都不算什麼。”褚沂川換了個姿勢,將整個人圈在懷里,他微闔著眼,倦意道:“若是他做得過了,朝中老臣也會看不過眼。如今已經有人為我說話。”
他行事向來小心,做過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大勝歸朝后未接封賞就執意離京,皇帝已經下他的封賞作懲,可功勞仍在,平日里也勤勉上進,本就有舊事惹人憐惜,皇帝忽然不分青紅皂白地折騰他,那些老臣都看不過眼。
但雖說不會傷筋骨,任誰行事不順,阻礙,心中也會煩躁。
沈玉鸞憐惜地手為他按額頭。
幫不了太多,也出不了什麼主意,這會兒也只能將信王府守好,不給他添麻煩。
……
沒多久,宮里又召沈玉鸞宮。
這回沒褚沂川,只了一人,沈玉鸞頗有些張,但想想自己在宮中也并非無幫手,便也昂著下進了宮。
依舊還是儲宮。
沈玉致難得換上了從前最穿的素衫,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只斜斜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沈玉鸞仿佛是見到了數年前未出嫁的胞姐,一陣恍惚,看了周遭一圈,才回過神:“是你的我?”
“是。”沈玉致甚至主為倒了一杯茶。
沈玉鸞沒,雙手疊放在膝上:“你特地把我進宮里,是有什麼話想說?”
“最近信王屢刁難,在朝野中行事也不順,本宮都聽說了。”
“那又如何。”沈玉鸞不聲地道:“后宮向來不過問朝堂的事,你與我說這些,總不會是要幫我。”
沈玉致沒作聲。
慢悠悠地吹著面前滾燙的熱茶,長睫微垂,氤氳的水霧令的面容也模糊不清。邊的大宮卻了然地去將殿中宮人全部趕走,畢后連自己也走了出去,將門也輕輕帶上。
殿中霎時變得空的,只剩下們二人。
沈玉鸞有些不明白的意思。
沈玉致說:“我可以幫你。”
“幫我?”
“后宮雖不可手朝堂,但我能做到的不。你當過皇后,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沈玉鸞只覺得好笑:“我為什麼相信你?”
“我不想你宮。”沈玉致坦然道:“若是你和信王安好,于我也有好。”
“這會兒你倒是不裝模作樣了。”知道的目的,沈玉鸞反倒冷靜下來,捧起那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才說:“我知道,你向來是要為自己謀好,所以連我這個親妹妹都能算計。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那麼想要在皇上面前得寵,當初何必要逃婚?”
若是當初宮的是沈玉致而不是,帝后二人定然鶼鰈深,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事。
沈玉致冷酷地說:“我不想嫁他。”
沈玉鸞定定看了一會兒。許是雙胞胎姐妹之間的心有靈犀,竟是明白了沈玉致的未盡之言。
因為向來心高氣傲,事事都要最好,所以為太子的褚越和追求討好時,并未拒絕。因為沒有而逃婚,所以又為了現實的落差而低頭回京。
兜兜轉轉,只有前世的一人付出真心,落得個悲慘下場。
沈玉鸞目落下,低聲吶吶:“你們真可笑。”
沈玉致不置可否。
輕著頸側烏發,和的廓像是廟中的神像,曾經有慕的書生詩文里寫,說是人間神。只是到底凡人,有七六,不似神靈慈悲。
說:“信王想做皇帝嗎?”
沈玉鸞驚詫:“你瘋了?!”
沈玉致卻面平靜:“若是信王做了皇帝,可否保我后半生無憂?”
沈玉鸞震驚地說不出話。
“我知曉你心中在想我什麼。如今皇上心中只有你,我用了不方法也無法令他回心轉意。其實我大可對你先下手為強……”沈玉致頓了頓,“但是,阿鸞,你是我的妹妹。”
沈玉鸞對此嗤笑一聲。
們倆姐妹大概注定無法和解。沈玉致也不掙扎,接著說:“離開的那兩年我去了西南。到都是皇上找我的人手,我只有到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躲開,離開京城,失了沈家的庇佑,我在那兒無名無姓,所以我想了許多,若是皇上對我一心一意,做皇后的確更讓我順心如意。所以我回來了。”
朝沈玉鸞看來:“只是我沒想到,你竟變了那麼多。”
沈玉鸞冷笑。
因為往前無數次想要在兩人中間橫一腳,討好的手段用了不,褚越和也依舊對不屑一顧,沈玉致這才放心地任占了皇后之位。
說占據也不對,只是由代為保管。
“他會上你,也會上其他人,后宮那麼多妃嬪,個個都得過他的垂憐。宮中雖只有鈞兒一個皇子,但不會只有一個。我也不想整日與那些妃嬪爭寵,那沒什麼意思。”沈玉致意興闌珊:“我查過信王,他是個癡兒,比皇上有義。若他當真登上皇位,也會留鈞兒一條命。”
到那時,的孩子就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以的聰明才智,能靠著孩子為自己謀劃許多。
總比待在宮闈里仰仗一個已經不的人的鼻息好。
沈玉鸞沉默許久:“你和我說那麼多,怎麼知道我會答應你?說不定回頭我便將此事告訴皇上,與皇位相比,你也不算什麼。”
沈玉致看的目里總算多了點姐妹之間的憐:“阿鸞,我了解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
沈玉鸞暗暗咬牙,氣得攥了角。
不得不說,的確心。只是沒有沈玉致聰明,如今聽這些好話,一時也抓不出錯。驟然聽這種大事,沈玉鸞心中更,想來想去,便道:“這也是你說的,我們王爺是老實人,可不會干這些大逆不道的事。”
沈玉致嘆一口氣:“好吧,那你就幫我傳個話吧。”
“……你當真想好了?”
“若是沒想好,也不會說給你聽了。”
沈玉鸞定定地看許久,才急急忙忙出了宮。
作者有話要說:想過好幾個結尾,最后還是決定這樣寫了
開始放飛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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