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積雪如棉，院子裡，還堆起了兩個雪人，應該是團委那幫小姑娘的傑作，倒是爲縣委大院的肅穆莊嚴平添了幾分頑皮的生活氣息。

縣長辦公室裡，縣委副書記、政協%主席曲轄侻皺眉，端起茶水，一口口喝著。

組織部部長郝白山則翻看著手裡的文件。

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汪嘉賓認真的做著筆記，他剛剛二十九歲，凃盤石昨天被紀委的人帶走後，陸錚找他談了話，由他暫時主持政府辦日常工作。

辦公桌後，陸錚收拾著屜，說：“今天週六了，我一會兒得早點下班，明天烏山機電學校還有課呢，今天就得趕過去。”

郝白山笑道：“縣長學的都是技活，說了我們也不懂，您這是正規中專，比在電大混出來的文憑可強太多了。”

陸錚笑笑，沒吱聲。

曲轄侻臉上的皺紋好像更加深了，說：“我認爲，對趙平凡的任命還是要慎重，最好，等衛國書記回來再說。”

現在馬衛國不在，陸錚名正言順主持縣委日常工作，今天把分管組織口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喊來，竟然便是要提名任命趙平凡爲馬頭營鄉黨委書記。

凃盤石出事，曲轄侻便想打電話和馬衛國通，誰知道，烏山到省城的線路好像特別不好，往往說不到兩句，電話筒裡便是嗞啦嗞啦的雜音，到現在，曲轄侻也不知道馬衛國有沒有聽清自己的話，有沒有接到自己拍去的電報。

“老曲，馬頭營的況很複雜，領導班子要儘快確定，若不然，出了問題，這責任算你老曲的，還是算在我陸錚頭上？”陸錚也不知道從屜裡找什麼，一邊翻文件，一邊慢悠悠的說。

每次聽陸錚喊他老曲，曲轄侻眼角都會搐一下，馬衛國，還一直畢恭畢敬的喊他曲老呢。

“陸錚縣長，咱們幹部的任命，不能急啊！急則容易出錯。”曲轄侻緩緩的說。

陸錚笑笑，說：“老曲，組織口的工作，好像你不怎麼上心？”

郝白山不失時機的笑道：“曲老，對趙平凡的考察，部裡去年就下去過考察組，那時候平南書記還在。趙平凡，也一直是部裡掛號的年輕後備幹部，我對他的瞭解，這個人，可堪大用。”

曲轄侻怔了下，目立時盯向了郝白山，渾濁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尖銳。

郝白山只是對他微笑。

“好了老曲，就這麼定了，別的常委我會去通。”陸錚擺擺手，又說了句：“您啊，也該回家清福了，我看您眼睛，好像有點問題，沒去醫院認真檢查過吧？”

曲轄侻眼皮又是一陣搐，深深看了陸錚一眼，沒有作聲。

……

小轎車顛顛簸簸的，從青龍到廣寧，就走了三個來小時，進廣寧境，拐上205國道，視野陡然開闊，而前方寬闊公路一眼不到盡頭，令剛剛在坑坑窪窪小道上同路況艱難搏鬥不敢鬆懈半分的司機，心爲之一暢。

陸錚，同所有司機一樣，此時長長吐出口氣，就好像，剛剛結束了一場長征。

“好了，這下就快了，一個多小時吧，就能到烏山。”陸錚看了眼後視鏡，後座上坐著，白二強和白小霜。

馬頭營初中的校長和老師都很好，白二強領著白小霜去學校後，校長二話不說就幫著白小霜辦理了復學手續，只是白小霜去年輟學，當時讀初一，現今，原來的同學都升了初二班，白小霜還要從初一重新讀起。

剛好明天是禮拜天，要去烏山學習，陸錚便說帶上白小霜，給從市裡新華書店買些參考書、學習資料，還有白小霜初一的課本也有些不全，青龍新華書店買不到，剛好去市裡給找找，要依陸錚的意思，乾脆就全買新的。

說起來陸錚又有些想白二強的衝，白小霜的好幾本課本，都被白二強撕掉糊窗戶了。

一聽說陸錚要帶白小霜去市裡，白二強立時雙眼冒，說什麼都要跟著來，陸錚想了想，也就帶上了他。雖然現今社會風氣對人在一起並沒有那麼敏，但能避免的麻煩還是避免的好。

“怎麼樣，你們沒暈車吧？”陸錚問了一句。

“沒事，這點富貴我還吃得住。”白二強強笑著說，他臉慘白，剛剛一路顛簸，實在顛的他七葷八素的，就好像五臟都移了位。但如果坐車都暈車，那不了天生窮鬼麼？自要強撐著。

白小霜倒是沒什麼事，好奇的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甚至一棵棵的數了起來。

四點鐘出青龍，快九點轎車才進了郭大里小區，市裡路燈如織，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和其比起來，青龍縣城委實便是鄉下的小山村。

白二強六七年前來過烏山一次，那時候便覺得烏山如天堂一般高不可攀，此時，更看得傻了眼。

“錚子，你是市裡人啊？”跟著陸錚上樓，白二強豔羨的問。

“算是吧。”此時到了三樓，陸錚便拿出鑰匙開門，剛剛安裝了鐵柵欄似的防盜門，這種門在烏山正流行。

聽了陸錚的回答，白二強臉上諂越發明顯，“我就說嘛，您要不是市裡人，哪來那麼些錢，哪來那麼好的心腸？”

對面防盜門突然嘩啦啦一響，白二強扭頭看去，立時眼睛便直了，就見對面屋，出來個的令人窒息的，連式黑皮裹著滿，巨，曲線畢，火辣辣令人想流鼻，黑棉裹著纖長，配上一雙黑尖頭漆皮的細高跟皮鞋，那難以描述的人，幾乎到了極致，令人想跪倒在纖長下，哪怕被其狠狠踢上幾腳，想來，也是一種仙死的。

“咦，他們是誰？”衛香秀好奇的打量著白二強和白小霜，早接到電話知道陸錚會回來，一直等著陸錚呢。特意換上了陸錚送的服，陸錚送了好幾套冬裝，據說是託人從國外買來的。

“我剛認的妹妹，還有爸爸，老白，白二強。”說著話，陸錚已經開了門，對白二強和白小霜說：“來，進來吧。”

看著室可鑑人的漂亮淡紅花紋地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泥土的小棉鞋，白小霜不有些猶豫，怎麼也不敢邁進去。

衛香秀已經笑著牽起的手，說：“小妹妹可真漂亮。”輕輕用力，帶了進屋。

白二強站的離衛香秀遠遠的，這個從骨子裡散發著的火辣，一舉一帶起的玫瑰清香，就給白二強一種仙死的窒息覺。

白二強知道，這樣的人，平素自己本接不到，自己在人家眼裡，便是塊爛泥，踩一腳都嫌髒。還是躲得遠遠的，別在人家面前礙眼，不然被當花子一樣吐上兩口口水，也只能活該白著，前次來烏山，可不就被城裡人吐口水著嗎？更莫說這樣漂亮時髦的尤，就更是城裡人中的城裡人，普通城市人都看不起呢，鄉下來的土包子，多看兩眼怕人家都嫌髒吧。

不過白二強旋即心裡又微微一，如果被在自己臉上吐上幾口口水，嚐嚐口水的滋味……可真是絕佳的呢。想到這兒，他不自瞟過去，卻見那尤拉著閨往沙發上坐，泛著人澤的紅脣，豔滴，正同閨說話。白二強的心臟，立時不控制的嘭嘭劇烈跳起來。

不過旋即白二強再不敢多看，錚子這朋友，定然不好惹，看到自己這個土老帽看，別發火罵自己。他也不敢往沙發上坐，乾脆就蹲在了地上，拿了耳朵上夾的煙，剛想點上，想了想，卻又重新把煙夾回耳朵上，聽說，很多城裡人討厭吸菸的，萬一錚子朋友就不喜歡人吸菸呢？還是算了吧。

“我明天去上課，你白天沒事吧，帶小霜去書店逛逛，給多買幾本書。”說著話，陸錚接過衛香秀遞來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好啊，我正無聊呢，正好明天有人陪我逛街了。”衛香秀點頭答應，又說：“餃子我早包好了，現在下鍋？還是你們先歇歇？不過我不知道你們來好幾個人，剛包的不知道夠不夠你們吃，反正冰箱裡還有，我煮冰箱裡的吃。”

陸錚笑了笑：“你還沒吃呢？”

衛香秀白了陸錚一眼，“明知故問，我不等你的話，你回頭又該訓我了！”

陸錚就笑，說：“好了，去下餃子吧。”

衛香秀起，噔噔噔走向廚房，黑皮裡，人翹溢起妙曲線，加之那雙緻黑輕輕舞，令人脈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