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啊。要和平了。”辦完了所有的手續，於副長坐副駕上仰天長嘆“要是‘前面’張的時候，哪裡會這麼麻煩！”

“就是！”司機也抱怨說：“‘前面’張的時候，只要穿個軍裝，好幾條公線路都不用買票呢。有的電影院也是免費的。”

路小婉可不管這兩位緬懷舊事，直接問：“於，這下咱們能回去了吧？”

於副長呵呵笑著說：“今天是能回去了，可過兩天咱們還得來一趟，勁良幫忙約了老爺子見面，你們到時候喝杯酒說聲對不起這事兒就算完了。”

路小婉又哼了一聲說：“到時候你們要來你們來，我可懶得見那位衙的爹。”

周大姐在旁邊拉了一下，要說話注意些，路小婉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過份，畢竟於副長等人都是來幫自己的，可是要立刻認錯，臉又一下拉不下來，所以只抄著手不再說話了事。

於副長也沒爲這事生氣，因爲他知道，到時候路小婉不管想不想來都得來，畢竟是有單位有組織的人，不聽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回到療養院後，接下來的日子還算平靜，吳放歌也一心一意做圖書室的事，安心地等著退伍，現在曲指一算，離退伍之多也不過四五個月的時間了。就在這個時候，療養院又傳出了一條消息，路小婉要轉業了。

路小婉今年才25歲，軍齡也沒有滿，大家都以爲被要求轉業多半和的名聲有關，可也有人私下傳說，這次被要求轉業其實和這次拒絕了某人和‘玩一玩’有關，再加上自己確實不是那麼幹淨，前段時間又被抓到在值班的時候喝酒，幾下一合計，被轉業其實還不算是重的罰呢。

不過路小婉拒絕了和某人‘玩一玩’，這到是條大的新聞八卦，按照傳說路小婉做大的特點就是不會拒絕人，這次卻拒絕了某人，自然也因此引發了傳說若干種。不過吳放歌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爲不久的將來，這裡的一切就都與他無關了。不過樹靜而風不止，事又再一次的找上了他。

於副長在小前指的時候各方面的工作都做的平淡無奇，可一到了療養院就跟上了發條似的來勁，他先是用整頓紀律的方法把部下弄的都服服帖帖，接下來就開始介事務了。上次去警備司令部，吳放歌的表現很讓他滿意，於是他又把原來管倉庫的那個兵弄去管魚塘，讓吳放歌去監管倉庫。

吳放歌一眼就看穿了於副長的把戲，不過是看他馬上要退伍了，方便得罪人而已。

療養院的倉庫有好多個，於副長讓吳放歌去管的這個倉庫是存儲水暖材的倉庫，從水龍頭到鋼架管應有盡有。由於存儲的大部分都是金屬品，所以歷年來也最大。於副主任在和吳放歌談話之前就先拿了一個被消防斧劈兩截的銅管兒水龍頭給他看，說是在附近的廢品收購站找回來的。

“典型的監守自盜！”於副長說“開水房兩排水龍頭壞了一排半！可維修班愣說領不到新水龍頭了！放歌，你看看這斷口，新的。”他便說邊擺弄著斷兩截的水龍頭。

吳放歌在機關工作了二十年，區區一個小水暖倉庫，還不在話下，只是世上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過一個‘利’字。整理管理倉庫和擺弄那個圖書室可不一樣，圖書室是被廢棄的，即使有點賬目不清也不會有人倒黴，而且吳放歌通過管理圖書室謀了一個好差事，無論如何也比回到偵察營整天爬滾打的悠閒的多，可管理水暖倉庫就沒這麼多好了，一句話，是給於副長當獵狗，臨退伍前在得罪一幫子人。

於副長見吳放歌不說話，就接著說：“其實守著那麼一大堆鐵，誰要沒點貪念也是不可能的，貪點就貪點吧，可是太過分了不說，好教壞新人。倉庫裡那兩個新兵是和你那裡的那兩個一起來的，可你現在看看，那差別全出來了。這才幾天啊，就給培養小兒賭鬼了。”

吳放歌還是不說話。

於副長笑道：“放歌，給句話啊。別我一人兒說啊。”

吳放歌這纔不溫不火地時候：“我服從組織安排……可我就幾個月就退伍了……”第三句話他沒說出來，但潛臺詞於副長這種老油子也沒個聽不懂的，那句沒說出來的話就是‘我有什麼好？’於副長乾笑了幾聲，然後拍著吳放歌的肩膀說：“每次你一說‘我服從組織安排’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某件事幹好的。”

當晚吳放歌回到圖書室，把兩個部下過來開會。雖然馬上要去管理倉庫了，但是圖書室的工作還不能放下，但人的力有限，所以必須把原先的工作分擔一部分出去，而且就算是看著自己要退伍的份上，也應該把自己的一些工作經驗慢慢的傳授給這兩個兵，免得自己一走，這兩位承擔不起這份工作，吃刮烙是小事，出了岔子又給發配回連隊去就不好了。

正和這兩個兵待事，外面廳裡有人喊：“有人嗎？還書。”

吳放歌雖然和善，但是紀律也抓的，所以儘管外面有人喊還書，可裡面正開著會，吳放歌不說話，誰也不敢擅自行，只能用眼神詢問他。吳放歌聽外面的那個聲音像是周大姐的，就對那兩個部下說：“今天就到這裡吧，外面的我去接待，你們準備一下，關門吧。”說著就走到了外面，見周大姐靠著櫃檯，手裡拿著那本《二十二條軍規》。

吳放歌於是笑著迎上去說：“周大姐，來了？”

周大姐也笑著說：“是啊，小路那丫頭，借了書，又不看，又不還，我看日子不了，所以先給你拿回來。”

吳放歌接過書，辦理了還書手續，周大姐卻還不肯走，靠在那兒又說：“放歌，聽說你要高升了哦。”

吳放歌驚奇地瞪著眼睛說：“消息傳的這麼快？其實也不算高升啊，得罪人的差事。”

“療養院人多嘛。”周大姐咯咯笑著說“人多的地方消息總是傳的很快的。再說了，你馬上要退伍了，還怕啥得罪人吶，而且那地方可是個有油水的地方。”

吳放歌微微一笑說：“我可不覺得那地方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油水越多的地方風險就越大，何況小小一個水暖倉庫，能有多大的油水？我馬上要退伍的人了，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呦呦呦~~”周大姐著眉眼說“男人吶，哪個不是口是心非的。”

兩人說話間，吳放歌的那兩個部下開始整理桌椅，關窗鎖門。周大姐看見了，又說：“放歌，你這是下逐客令啊。”

吳放歌陪笑說：“哪兒啊，周大姐，不是那麼回事。”說著指指牆上的掛鐘說：“正點關門。不過周大姐要是想多坐一會兒，我們可以去裡面坐啊。”

周大家連連擺手時候：“算了算了，不坐了，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最近小路緒很差，我呀，怕出事兒。”

吳放歌也不在客套，就著坡兒說：“那我送你幾步。”

周大姐裡說著不用了不用了，神間卻沒有一點要拒絕的意思，吳放歌也估著還有話沒說完，所以就送出來。

出了閱覽室，又走了十幾步遠，周大姐見周圍沒人，就對吳放歌說：“放歌啊，我們回來這麼多天，你怎麼也不來我們那裡玩啊。”

吳放歌笑著說：“這不是有紀律嘛，男兵沒事兒不能往兵那兒跑，更何況你們還是幹部。”

周大姐‘切’了一聲說：“別給我這兒裝老實，你看誰把這條規定當回事兒了？誰又擋得住你？天上的雨點子落在誰碗裡，全靠個人的本事。”

吳放歌覺得這話有點挑逗的意思，就說：“天地良心，周大姐，這些日子你看見我到竄了沒？”

周大姐嘆了一口氣說：“說真的，還真沒看見過。這和你的傳聞很不相符啊。”

周大姐這麼一說，吳放歌又想起衛豔的事來，心裡一痛。

周大姐自然看得出來這點心事，忙故作輕鬆地說：“行了行了，不和你說這些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時間還是來玩玩，順便看看小路，緒很差。想當初你在野戰醫院昏迷的時候，熬更守夜的伺候你最多的人是，說句噁心的話，屎啊尿啊，都不知道幫你接了多，在這個世界上，能爲你做這麼多的，除了你娘，恐怕就是了。”

吳放歌點頭說：“嗯，我知道了，人嘛，總是應該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