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汪芷汪太監雖然接了查案的活計,但以的份,不可能親力親爲的去做。
所以汪太監將這差事了東廠的大檔頭們辦,汪芷只需要聽一個結果,能給方應待就行。可是東廠那些大檔頭同樣自恃份,懶得親自跑查這種沒好的小案子,便也把差事辦下去。
辦來辦去,最後領了這件差事的,居然還是方應的兩個老人,混號牛頭馬面兩人。他們原本是錦衛世家,只不過因爲方應的關係,從鎮司劃撥到西廠聽用。後來又跟隨汪芷來到東廠,如今也是手底下管著一支人馬的正副頭領了。
按理說他們稱得上是廠公親信,不該只當個頭領,但可惜他們兩人都是中庸之姿,能力平平。靠著機緣混到這個位置算是小有就,但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卻說牛頭馬面兩個人裡,馬面稍微機靈點,故而平常遇事都是聽馬面的意見。這次還是馬面主張接下了差事,牛頭便問道:“這樣的案子有什麼可辦,你接下來作甚?”
馬面答道:“你難道沒聽說,這個死人與方相公有點關係麼?他到街道廳服役,還是頂替了方相公來的。辦這個案子,就是在方相公面前表現的機會!
別人不清楚方相公與汪廠公的關係,所以不願接手此案,你難道也不清楚?這就是上天看你我兄弟蹉跎度日,特意賜下的大好良機啊!若在方相公這兒出了彩。他在汪廠公面前言幾句,你我說不定又能升一升。”
牛頭恍然大悟。登時幹勁十足。兩人當即點了十來個番子,拿上相關憑證。氣勢洶洶的向宣武門外而去。
話說這工役隊伍也是仿照軍制,採取五五編組的模式,即五人爲一組,五組爲一小隊。如今正有上千名役夫在宣武門外疏通行洪渠,加高河道土堤。
牛頭馬面帶著手下,一路打聽著,找到了左常順生前所在的小隊。此時這個小隊正在熱火朝天的施工,旁邊還有街道廳的小吏站在柳樹下監工。
牛頭領走上前去,亮了亮東廠腰牌。當即那監工便停了工事,把小隊役夫集中到前,聽從兩位東廠大爺的進一步指示。
牛頭馬面兩名頭領並排而立,手下番子分左右散開,氣勢上穩穩住了一干民工。兩人炯炯銳利的眼神來回掃了幾遍,並沒有看出誰像嫌疑犯......
馬面沉聲道:“聽說左常順是在午間休憩時被害的,當時他獨自離羣去小解,然後就淹死在了水中。我覺得,此時必定與你們當中某些人不了干係!”
底下衆民工頭接耳議論紛紛。牛頭馬面看了半天還是沒有看出誰像嫌疑犯。於是馬面便再開口道:“兇手很可能就在你們當中,當時你們聚集在這一片樹蔭下休憩,而左常順是午時三刻離羣時被害,那麼兇手肯定也離羣而去了!誰不能證明自己當時在樹蔭底下休息。誰就有可能是兇手!”
有人道:“那要如何證明?”馬面答道:“可以找別人來證明你。”
此後二十多個役夫,一個一個被出來盤問。問了一圈下來,結果每個人都可以找到另外一人爲自己作證。證明當時自己就在樹蔭下休憩,沒有從人羣裡消失。
馬面皺起眉頭。想了想又道:“重新再問!每個人都必須有兩個以上證人才算過關!”
於是又盤問了一圈,這次倒是有點收穫了。二十多個役夫中。有兩個分別蔡二郎和李車兒的,兩人之間互相作證,但卻找不到第三個證人。
牛頭馬面鬆了口氣,這下可不至於無功而返了,破案也出現了曙,兩人的前途再次敞亮起來。
按下雀躍心,馬面忍不住獰笑幾聲,指著蔡二郎和李車兒道:“你們兩個互相作證,卻沒有別的證人,看起來假得很,真當我眼盲不。
如果真是彼此作僞證,那正說明你們當時也離羣而去,不在樹蔭下!夏日午時人跡罕至,只怕也沒有外人過來,故而也有你們兩個像是嫌疑了!”
蔡二郎和李車兒噗通的跪在地上,大呼道:“差爺明鑑,小的冤枉!”
天氣炎熱,牛頭用手扇了扇風,不耐煩的說:“並沒說你們肯定是兇手,只是說你有可能是,故而請你去東廠仔細調查!你們放心,我們東廠絕不冤枉一個壞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好人!”
一聽要去東廠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兩人嚇得都了,扶也扶不住,站也站不起來,像是爛泥糊在地上,上來手捉人的番子氣極而笑。
馬面馬頭領也不耐煩了,對手下番子喝道:“愣著作甚?不能走就擡回去,難道只會守在這裡看景麼?”
衆番子嘟噥幾聲抱怨,無奈上命難違,只得四人一組,大汗淋漓的擡著蔡二郎和李車兒上路。這場面看起來頗爲奇特,一路走來也不知吸引了多眼球。
到了東廠衙署,牛頭馬面借了刑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兩嫌疑犯各打二十板子,而後纔開始問話。
問完之後,又把嫌犯各自分開,然後各自再打板子,再重新問話,問的都是非常詳細的小事,大到當天是多雲還是晴天,小到當時兩人穿的什麼裳。最後又合在一,對照供詞,對照完畢之後,也不說對錯,舉起板子又要打。
此時兩嫌疑犯已經皮開綻半死不活了,被潑了一桶冷水,擡眼看見板子高高舉起,還有番子拿著夾晃悠,頓時驚恐萬分的高呼道:“莫打莫打!小的招了招了!”
牛頭馬面心有默契的對視一眼,便喝令書吏開始記錄,各自口述完畢後,便按著蔡二郎和李車兒的手指頭畫押。
啪啪!馬面彈了彈手中供詞,又得意洋洋的吹了一口氣,“有此在手,大功一件,若方相公大悅,你我升職便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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