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莉倒是心直口快，想著什麼說什麼，道：“侯衛東老老實實悶聲當貪發大財就行了，何必在報紙上出風頭，他是個大傻瓜，沒有政治頭腦，或者說是政治投機。”

郭蘭聽不得其他人批評侯衛東，道：“侯衛東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這幾年做了些實事，現在他正在省黨校市局級班學習，發篇理論文章很正常，更談不上政治投機。”說這話時，暗道：“侯衛東平常並不寫文章，突然在報紙上發表一篇文章，多半的背後的用意，莫非他又要升遷了？”

張永莉從椅子上跳將起來，扶著郭蘭的肩膀，道：“郭姐，你顧著這位瓜分國有資產的侯衛東，是不是和他有一，老實待。”

郭蘭被張永莉無意中道破了心事，略有些慌，理了理頭髮，藉著這個作讓自己平靜了下來，道：“侯衛東是我的領導，我們在一起工作過，因此比較瞭解。”

出門之時，還是有些心神不寧，腦子裡總是飄著那一串悉的電話號碼。

平凡手裡拿著一朵玫瑰，等到郭蘭出了門，滿面春風地遞了過去。

郭蘭接過了花，微微笑了笑，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又送花，今天不是什麼節日啊。”現在對平凡的覺很複雜，平凡是大學教授，在風度氣質上與父親很接近，他又是曾經的制中人，看問題的視角與自己也接近，所以，還是願意和他接。

平凡眼裡，郭蘭比玫瑰更加俏麗，的五緻，又擁有高貴的氣質，正是他夢中的人。

上了車，平凡問道：“川菜，嶺西菜還是上海菜？”

“還是吃川菜吧，上海菜太淡，嶺西菜油重。”

“到那一家。”

“你定。”

到了餐廳，上電梯之時，人稍多，平凡很紳士地扶了扶郭蘭的肩膀，郭蘭知道這是好意，卻藉著與另一位同行者調整位置，不聲音以地與平凡保持了距離。

共進晚餐以後，平凡邀請郭蘭到酒吧坐一坐，郭蘭委婉地拒絕了。

回到校區，兩人漫步在林蔭道前。

“我們到圖書館後門去轉一轉。”

圖書館後門是整個學校綠化最好的區域，素來是散步的好地方，用來談自然也是不錯。

郭蘭看著平凡誠摯的表，點了點頭，道：“好吧。”

走在綠蔭之中，聽著平凡用沙州話天南海北地聊著，郭蘭再次到了行走於沙州大學的相似，一瞬間，甚至覺到了時倒流。

在九點半回到了寢室，站在窗前，地窗簾看到路燈下平凡的影。

張永莉正在牀上看書，見到郭蘭的作，一溜煙地跟了過來，將窗簾打開，亦看到了站立於路燈下的平凡，哇了一聲，道：“平教授好有味道，我喜歡，郭姐，你們是絕配，不要猶豫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

郭蘭在心裡嘆息一聲，不語，心道：“那個人，他在做什麼？”

此時，侯衛東已經回到了沙州，爲母親劉芬過生日。

在未退休前，侯永貴是當之無愧的家長，等到兩人都退休以後，劉芬越活越鮮，漸漸將奪取了家族主導權，爲了名符其實的主心骨，而侯永貴則遠循江湖，在火佛煤礦當了山大王。

今天，劉芬過生日，大老侯衛國、老二侯小英、老三侯衛東各自攜家屬以子前來祝壽，老中小十一個人將一百二十平方的屋子塞得滿滿的。

侯小英的兒子帶領著小囝囝，玩了玩以後，又跑到小屋裡圍觀侯衛國的兒子，被趕出屋以後，哥哥和妹妹就爬在地上玩玩。

婿何勇肚子愈發地飽滿了，他的絹紡廠在近幾年大獲功，在沙州，沙州絹紡廠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可是近兩年的時間，沙絹廠生產一直不正常，忙於鬨跑馬圈地，無心對外攻城掠寨，這倒便宜了何勇，他的廠拿到了外貿許可以後，將市絹紡廠在南亞的客戶基本上全部搶了過來。

儘管何勇有了錢，可是在侯衛國和侯衛東面前，他還翹不起尾，大舅哥如今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小舅哥更歷害，不僅年紀輕輕就是副市長，而且還有個煤礦，有了大小舅哥，何勇在沙州也就可以橫著走路了。當然，何勇是久走江湖之人，還是很有涵養，他知道如何利用這種背景，而不會讓侯家人到難。

任何事有利則有弊，同何勇一起出道的師兄弟們，多數人在發財的同時換了老婆，何勇在私生活上就檢點得多，一來侯小英模樣還算周正，格亦潑辣，對何家屋裡人也好得沒話說，他狠不下心來舊貌換新；二來侯家勢大，如果在侯小英沒有犯錯的況下，他去找了小三小四，得罪侯家則存在著危險以及極大的損失。

趁著侯衛東夫妻到裡屋看侄子之時，何勇與老婆侯小英耳語：“老婆，前幾年我們到學習班，小三給了三十萬讓你出來，這麼多年了，我們是不是應該還這筆錢了。”

侯小英瞪了他一眼，道：“小三比我們還，又沒有摧著還錢，別傻不拉幾地還錢，這是三十萬，不是三千塊。”

何勇見老婆大大咧咧的表，道：“畢竟這是借給我們的錢，有錢不還，說不過去。”

侯小英不想還錢，道：“我們兄妹的事，你別管。小三是大財主，哪裡看得上三十萬。”

侯衛東確實沒有讓侯衛東還錢的意思，他此時已經有兩個來源，一是火佛煤礦，另一個是工集團的份，有這兩個活水源頭，他本不在意這三十萬。

此時他和大哥侯衛國關在房間裡談起了工作。

“你真要調省政府？”

“周省長有這個意思，而且我與朱省長也見了面，他似乎也不反我。”

侯衛國道：“我與蔣笑好起來的時候，本沒有想到小時候稱呼朱省長爲座山雕，搭上這條線確實是無心之舉。”

侯衛東笑道：“你別解釋，我知道是嫂子主追求你，不是你主攀富貴。”又問道：“大哥當了副局長，頭三板斧做什麼？”

“結合省廳的任務，我的想法是破積案，集中力量打一場會戰，給沙州刑警挽回點名譽，老粟和洪書記已經同意了這個方案。”沙州刑事破案率一直不高，這些年來好些案子都沒有破，對於侯衛國這種老刑警來說，是一種恥辱，如今手裡的權力增大，就有心從這個老大難問題著手。

“益楊檢察院的案子，也是積案。”

“那件案子破了。”

“可是易中嶺還在外面。”

“我知道在外面，協查通報亦發了，這種事就靠瞎貓遇到死耗子，不是我們重點打擊對象。”

“這人太壞，留下來是個禍害，他進了監獄，我才心安，既然是破積案，對這種重大案子上上手段，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侯衛國叼了一枝煙，卻並不點燃，道：“可以上手段，只是這人已經跑了，估計不會再回來。”

“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大家都沒有在意，易中嶺並不是孫悟空，他外逃時很急，銀行存款、主要資產都沒有帶走，因此，他總得回家，公安局關只要認真，易中嶺本無循行。”

侯衛國承認了弟弟的說法，口裡卻道：“易中嶺只是衆多案子的一件，不能特殊，我會統一安排。”

這時，劉芬走了屋，道：“你們快出去，蒙書長來了。”

蔣笑父母都不在沙州，跟著蒙厚石長大，因此，蒙厚石是以蔣笑孃家人的份與侯衛東走。由於有朱建國的背景，他在侯衛東家裡亦很尊敬和歡迎。

“蒙叔，來了。”侯衛東此時已經將“書長”完全改了“蒙叔”，這樣的稱呼更符合兩家人的關係。

蒙厚石與劉芬、侯永貴寒暄幾句，便對侯衛東道：“衛東，你過來，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兩人走進了裡屋，蒙厚石拿出了一張報紙，道：“這是文摘報，你看看這篇文章。”

侯衛東掃了一眼嶺西文摘報，道：“這篇文摘報莫名其妙，居然發這種文摘。”

蒙厚石又看了一眼報紙，道：“衛東沒有經歷過文革，不太瞭解那一段歷史，在文革中，每一次政治運都有理論支持的，海瑞到樣板戲，都是代表著某種勢力，我估計你這篇文章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反，所以纔會不斷被當靶子。”

“我當時接到了嶺西日報的約稿，純粹是對自己工作的總結，哪裡想到理論之爭。”侯衛東當時只把這篇文章當了進省政府辦公廳的投名狀，沒有料到這篇投名狀莫名其妙地爲了靶子，他無意中站在了吳敬鏈的一邊。

此時聽到蒙厚石提起此事，暗自擔憂，心道：“周省長對此事沒有意見，不知省裡主要領導會不會覺得我出風頭，如果留下了不穩重的印象，這會爲進省政府辦公廳的障礙嗎？”

轉念他又道：“我怎麼變得患得患失，這是來自實踐的工作總結，只是代表著個人的看法，又能算什麼大錯，人死卵朝一碟，不死萬萬年，我不怕。”

這一件事，讓侯衛東到了莫名的攻擊，而攻擊者躲在暗，讓他本找不到還手的對象。

蒙厚石循循地道：“我們政府員畢竟是研究所，說出去的話往往代表著政府的觀點，要負責任的，而研究所的人是做學問，他們的責任就是說話。”

他又道：“我有事到了建國家裡，他看了你的文章。”說到這裡，他停了話，看著侯衛東。

“朱省長也看了我的文章。”

“不僅看了你的文章，還看到了批評你的文章。”

侯衛東的心提了起來，問道：“朱省長是什麼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