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清晨,一條烏篷船從山城西水門悄然駛至八士橋邊,就那樣靜靜地浮停在廟河水面上,卻久久未見有人舍舟登岸。
朝尚未升起,晨風帶著清涼,投醪河繞過府學宮在此與廟河匯,秋水明淨,水面飄漾著薄薄青霧,迷離如暮,岸邊那幾株紅葉烏桕好似一簇簇火焰在寂靜燃燒,行人從橋上過,笑語漸喧,河岸兩邊的商鋪也逐次開門營業,山城的一天開始了。
王炳麟從烏篷船艙中彎腰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挑禮盒的仆人,船頭艄公鋪上踏板,讓主仆二人上岸,王炳麟走上橋頭,回烏篷船,輕輕一歎,掉頭往府學宮那邊行去。
遠遠的那兩朱漆大旗桿高高立著,兩面旗幟迎風招展,一面旗上繡著“裡仁之”四個大字,另一面繡著“五元及第”四字,旗下就是東張狀元牌坊,去年張原喜中浙江鄉試解元時縣上曾出資在張原家門前建了一座木製解元牌坊,今年張原又狀元及第,這更是山城三十年未有的大喜事,由府、縣兩級衙門撥銀修建了一座高大的石牌坊,雕細琢,極為氣派——
此時的狀元牌坊下人頭攢,因為今日狀元夫人商氏將攜子赴京與張狀元團聚,除了送行的親友和鄉鄰,還有從數百裡外趕來的翰社社員,都有禮和書信送上,兩座牌坊之間都是送行的人,王炳麟簡直不進去,還是陪著張瑞應酬的周墨農看到王炳麟,讓兩個仆人過來接王炳麟過去,張瑞向王炳麟拱手寒暄,問起王思任近況,王炳麟道:“過幾日小侄將送家慈和妹子去袁州與家嚴相聚。”
張瑞忙道:“是哪一日,請先告知一聲,我也備一份薄禮相送,張原能有今日,全仗謔庵先生當年的悉心教導。”心道:“謔庵先生至今未嫁,論起來真是原兒了耽誤了人家,現在謔庵先生要把妻接到袁州去,想必是要在袁州覓一佳婿。”
王炳麟笑道:“家嚴早說過,介子狀元及第主要是他自己的天資和努力,家嚴不敢居功,即如小侄,難道家嚴還不肯教我,卻是名落孫山而歸。”
周墨農道:“我亦是名落孫山而歸,我又怨誰。”
張萼過來大聲道:“兩位舉人老爺在這裡炫耀是吧,欺負我等白丁。”
周墨農也善謔,假作大吃一驚道:“東張西張兩狀元,我輩敢在這裡炫耀,那真是班門弄斧,讓人笑掉大牙。”
眾人皆笑。
張瑞未曾料到澹然母子進京也會有這麼多賀客,就連紹興知府和山、會稽兩縣的知縣也派人送了禮來,張瑞準備不足,沒有在門前搭棚子待客,而宅子廳堂本容不下這麼多客人,他只有站在門前牌坊下與眾客寒暄應酬,便有那老鄉紳道:“泉翁,貴宅現在看來是狹小局促了一些,與狀元牌坊不相配,令郎如今居六品詞林,假以時日,閣拜相也非難事,這府第早該擴建了。”
張原上回的家書還提及莫收靠之奴、莫擴建宅第、莫出公門,張瑞心道:“這真是兒子教訓老子,不過呢,兒子這麼有出息,說得也在理,老子是得聽兒子的。”笑呵呵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張原做是張原的事,我張瑞還只是一老生,豈敢僭越,如今我這媳、孫也要去京中,以後我老夫婦二人冷冷清清,要那麼大的宅第做甚。”
王炳麟道:“世伯,小侄想看看小鴻漸,還一直沒看過呢,此番一別,下次再見就要三年後了。”
張瑞道:“好,
好。”轉頭看到外孫履純,便道:“履純,領王世叔進去,王世叔要看看鴻漸。”履純今年九歲,很有禮貌地過來請王炳麟隨他進到前廳,宗翼善正在指使仆人和腳夫將行李搬到投醪河邊的四明瓦白篷船上,商周德也在,見王炳麟進來,相互作揖問好,履純自進院去見舅母商澹然,說會稽的王世叔要看看小鴻漸,商澹然便知是王思任之子王炳麟,就讓娘周媽抱著繈褓中的鴻漸出來給王炳麟看,雲錦、兔亭,還有履純、履潔兩兄弟也跟著出來了。
四個月大的小鴻漸剛睡醒,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也不怕生人,吮著大拇指,悠然自得,邊上護駕的履潔道:“不許吮手指頭,舅母說了的,不許吮。”把鴻漸的小手從邊拿開,這小嬰兒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嚇得七歲的履潔趕放手,小嬰兒就隻哭一聲,依舊“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吮他的拇指——
王炳麟笑道:“好極,哭聲宏亮,神健旺。”了鴻漸的小臉蛋,對宗翼善道:“這鼻子、很象介子,額頭和眉不象,這眉比介子生得好。”
履潔快快舌道:“外祖父、外祖母都說小鴻漸的眉象我舅母,鼻子象我介子舅舅。”
王炳麟將一塊五小玉珮掛在小鴻漸脖子上,道:“這算是見面禮,好了,抱進去吧,鴻漸賢侄,三年後京中再會。”
張汝霖在西張那邊準備了筵席,請王炳麟一眾送行的客人去喝酒,這邊商澹然吃了一碗粥,給小鴻漸喂飽了,帶了娘周媽、雲錦、玉梅這兩個侍婢,還有一個名白馬的小廝,這些人都是要跟著去京城的,張瑞又讓他的老仆符也跟去侍候,符前些年一直跟著張瑞在開封周王府,見多識廣,辦事麻利,雖已年近六十,但子骨還很健朗,這長途遠行,也的確需要這麼一個老能乾的忠仆打點,符的兒子符大功已經家,留在山——
一行人從後院門到投醪河邊上了那條四明瓦白篷船,這船是西張的,商澹然與張岱之妻劉氏同乘,另有一艘三明瓦船,由張岱之父張耀芳與眾仆乘坐,張耀芳要一直送到京城去,這投醪河原本清淺無法行船,今年春張汝霖雇了三百民夫疏通了二裡河道,現在張氏的船已經可以經此允廟河了。
張母呂氏由兔亭和翠姑攙著走到投醪河邊來,大肚子的伊亭跟著,商澹然在船上見阿姑眼淚汪汪,趕把鴻漸給周媽抱著,上岸攙著阿姑呂氏道:“阿姑,你怎麼又出來了,先前不是已經說好不要出來送的嗎——”
張母呂氏朝船上招手:“抱下來,抱下來,小心些。”這當然是把乖孫鴻漸抱下來。
周媽便把鴻漸抱下船,張母呂氏拉著鴻漸的的小手,“乖孫”不迭,眼淚打了繈褓,繈褓中的小鴻漸咧著笑。
商澹然怕阿姑不舍太傷心,就故意道:“阿姑,那我和鴻漸今日不走了,過兩天再走吧,也好多陪陪阿姑。”
一聽這話,張母呂氏趕忙收淚道:“這怎麼行,今日是出遠門的良辰吉日,翻了《玉匣記》的,而且給原兒的信也是說你們母子今天啟程,原兒會在京中等候,若晚去他豈不焦心。”說著,用絹帕拭了拭眼淚,笑著對小鴻漸道:“乖孫,到京中去見你父親,他還沒見過你呢,見這般可,可知有多快活。”又左右各親了小鴻漸一口,這才道:“你們上船去吧,我在這看著。”該叮囑的事這些天也不知叮囑了幾十遍了, 離別之際,倒沒什麼太多話要說。
商澹然對伊亭輕聲道:“伊亭姐姐,我和鴻漸走後,你趕就搬過來住,多陪陪阿姑,別讓過於牽腸掛肚。”
伊亭道:“我曉得,你放心去吧,路上照顧好小鴻漸,到京中就給母親寫信報平安。”
商澹然上船去,這時張岱之妻劉氏也帶著一群婢仆上船來,劉氏這次帶進京的有婢仆婦七人,還有兩個小廝和兩個老仆,四明瓦船寬大,也盡住得下。
又過了一會,張汝霖等人送張耀芳出來了,張耀芳的妻子陶氏也來相送,過橋來與張母呂氏說話,看著兩條船駛去,張汝霖、張瑞、張炳芳、張萼等人跟船送一程,呂氏、陶氏這些眷就只有留在原地眼淚汪汪,陶氏還好些,陶氏還沒乖孫,張母呂氏卻是極為不舍,說道:“這一去不知幾時才能再見到呢!”
很多進士做了京的,往往只有父母去世後才丁憂回鄉——
兩條船到八士橋頭,橋頭等著很多送別的人,當然得停船道別一番,三明瓦船上的張耀芳戴著近視鏡站在船頭向送客作揖,四明瓦船則泊在一邊等候,橋邊還有一條稍小一些的烏篷船與四明瓦船泊在一起,商澹然起先沒在意,現在的心浮浮落落,既有赴京與夫君相聚的盼,也有離鄉遠行的惆悵,聽得懷裡的小鴻漸笑出聲來,商澹然這才往窗外一看,卻見對面那條烏篷船上有個眉目清朗的子倚著竹窗向微笑——
商澹然吃了一驚:這不是會稽王家的嬰姿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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