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依照而行，將記憶放逐到域外，然後在域外化爲迷霧生命，再進黃泉，繼續觀看著事的發展。

此時的戒魯一臉茫然。

他已經完全忘記發生過什麼。

而九姐姐卻滿臉的哀愁，時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戒魯。

有時浮現殺意，有時竟然又有綿綿意。

哐當！

大門再一次被推開。

這一次進來的，不再出乎意料之外，是小七···趙小七。

那個將戒魯送到黃泉之地來的人。

此時的穿一紅的衫，就像與那黃泉之水兩側的彼岸花融爲了一。

當看到趙小七進來的時候，九姐姐表沒有變化，只是眼珠子微微了。

“你來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你的計劃。”九姐姐口中說著戒魯不太明白的話。

雖然他似乎想到了，或許趙小七彷彿做了某些對九姐姐不利的事。

“你終於還是殺了！你殺了，我們就不得不見面。因爲我們已經是最後留下的了。”趙小七說道。

的表不再冰冷，帶著某種魔的微笑，像是期待，像是害怕，又像是解。

九姐姐聞言，皺眉說道：“你一直這樣野心，其實···也無所謂。這麼多年了，我其實也很累了，即使···我本該是最輕鬆的。”

“但是，你爲什麼要將他捲進來？”九姐姐看了一眼戒魯，然後對著趙小七問道。

趙小七聞言，笑眼微開，彎彎的眉帶著好看的弧形。

“因爲，如果沒有他，你可不會殺了一婆婆。而除了你，也沒人能殺死一婆婆呢！”

“你不覺得，一婆婆太累了嗎？承的最多，早就該死了。”趙小七說著好像是殘忍的話，表輕描淡寫。

如果是個局外人，完全聽不懂們之間說著什麼對白。

即便是戒魯這個局人···依舊也是滿頭霧水。

“爲什麼是他？我又爲何會如此？”九姐姐再次質問。

似乎也積攢了不的疑問。

而趙小七慢慢的在大廳走著，時而打量一下四周，好像是好奇，又好像不是，搖晃了一下腦袋，然後說道：“你真的不知道，也不明白嗎？你可還記得，你吃的最後一個人？”

“那個人？”

九姐姐沉默了。

想起了那天，在末法徹底降臨，在地府即將匿的前一刻，來到地府的那個人。

有著紅紅的臉頰，有著淳樸真摯的笑容，穿著一大袖大褂和華麗的背心，大褂袖口鑲有一圈彩虹式邊，頭上有著頗爲華麗的髮套。

的上似乎永遠纏繞著青稞酒的酒香。

當時九姐姐要吃掉，或者說···吃掉的記憶。

這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一個人的記憶，承載著一個人對自我的認知和經歷。

如果被吃掉了記憶，那也就等於這個人，也已經消失了。

即使靈魂還在，當時當甦醒全新的人格時，那也已然是另一個人。

九姐姐記得，那個人始終哀求，哀求讓保留一個名字，唯一的名字。

那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巖桑旺布’這樣一個明顯是男人的名字。

九姐姐自然沒有依，因爲無數年來，太多的鬼魂，這樣哀求過，本不會心，所以吃掉了那個人全部的記憶。

在讀懂了那個人的記憶之後，九姐姐也終於明白那個名字的主人是誰。

“住在布達拉宮裡，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在拉薩的大街上流浪，我是世界最的郎。”

那是一個和尚，也是雪域的王，同時也是一位浪漫的詩人。

而那個名於瓊卓嘎的人到死，也都惦記著的郎。或許相對於的郎，的名字，鮮有人知。但是真正的，本就不需要名流千古。

當末法降臨，當三界只剩下人間殘存。

已經沒的黃泉，再也沒有魂造訪，九姐姐唯一的消遣，便只有反覆的去咀嚼那個做於瓊卓嘎的人，關於所有的過去和記憶。

不知不覺，已經沉溺其中。

當趙小七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九姐姐已經知道，爲什麼要送來這麼一個和尚。

因爲這不僅僅是個和尚，更是一個過去真正一片空白，會對真心實意的男人。

就像那位僧王，曾經對於瓊卓嘎一樣。

這是趙小七佈置的一個局。

當發現戒魯的時候，就已然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戒魯這樣的和尚，九姐姐無法拒絕。

因爲在漫長的無聊時裡，九姐姐已經在自己的神裡，和一個類似的影子，談了一場漫長的。

不知不覺，病膏肓。

你們以爲是什麼？

兩萬米的高空上跪地求婚？

青蔥歲月裡的打架逃課還有墮胎？

那分明是午夜夢迴後，突然清醒時的眼淚和撕心裂肺。

此只待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九姐姐···其實在遇見戒魯之前，就早已經的不可自拔了。

而戒魯，只是讓心裡的那個影子，突然就定格住了，走了現實。

所以越盡了無數人的記憶，還會對戒魯心存‘慈悲’，纔會特意洗去他上的‘塵’，然後點醒他的‘我’。

更是忍不住，當一婆婆對戒魯下殺手時，冒著風險出手，直接殺了一婆婆。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九姐姐眼神苦，看向戒魯的眼神，卻帶著溫。

扭頭忽然對趙小七道：“假如我輸了，我會忘掉他嗎？”

趙小七突然一愣，眼神有些飄忽：“或許吧！我不知道，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們纔是。”

話題進行到這裡，疑堆積夠多了。

楚河雖然有些想法，卻還是疑不解。

玉鼎真人在楚河的視線下，緩緩開口：“孟婆爲黃泉之主，以鬼魂記憶爲食，看人間悲歡離合，各種苦樂哀愁。然而便是‘舊聖’，依舊被衆生之苦，三魂之怨，七魄之毒，萬般離愁，折磨痛苦。便以無上之法，不斷斬。”

“從一而至九，相互循環。九爲極致，主黃泉之畔，食衆生魂魄，選自喜好而藏，不喜者送出，至於八，如是循環，八至七，七至六···最後到一。”

簡短的語句，帶著一種莫名的殘酷。

楚河忽然懂得了一婆婆爲何一心尋死，本無心活下去。

因爲孟婆將自己一分爲九，本是爲了分擔痛苦和喜樂。但是作爲吞噬鬼魂記憶的九姐姐，卻將自己喜歡的記憶留下，將不喜歡的往下傳遞。

如此八次之後，送到一婆婆那裡的記憶，已經是最苦，最哀怨，最痛苦的記憶。

如果無數年來，要一直承擔如此沉重的力和痛苦，即便是再強大的存在，也怕是一心尋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