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只當老太太不知又有什麼訓示，先前從“家廟”回來之后，老夫人也并沒多說什麼，只道：“在那兒靜修了一個月，也是給你自個兒增加了福分罷了，只盼以后更太平安生些，也病災的吧。”

出門之時，忽地覺著起了風，微有些冷，待要回去取一件兒披風來，又怕耽擱了，只得作罷。

頃刻來至上房，卻見在座的竟只有崔老夫人跟羅氏兩個，老夫人面上難掩怒意，而羅氏侍立在側，臉上竟是不安之。

云鬟才行了禮，還未起，崔老夫人已經喝道：“你跪下！”

云鬟莫名，只好順勢跪在地上，崔老夫人抖著對羅氏道：“我被氣的心慌，你替我問。”

羅氏皺著眉：“鬟兒，你跟老太太說實話……先前你果然是在家廟里麼？”

云鬟心頭一跳，不知為何心底竟有種似曾相識的不祥之，以及面前這一幕，如此悉……就像是親經歷過的。

然而很快云鬟便反應過來，這豈非的確是曾親經歷過的？

此刻雖然還不曾回答羅氏的問話，卻仿佛已經猜到了崔老夫人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

云鬟還未回答，崔老夫人已經冷笑了聲：“可笑我們這一家子都是死人，被蒙在鼓里，還是別人都知道了，咱們才知道。”

羅氏見云鬟不語，便又道：“鬟兒，你可有什麼話，快跟老太太說明呢。”

云鬟靜靜回道：“母親，這件事是父親安排的，老太太若是有話，可以傳父親來問。”

崔老夫人越發大怒：“你說什麼？你自己做的好事，別以為把你父親抬出來就無事了！你父親可讓你跟著男人四拋頭面、摟摟抱抱去了不曾？”

云鬟道：“我不懂老太太的話，并沒有跟什麼人拋頭面，更不知摟摟抱抱是什麼意思。”

崔老夫人怒極反笑：“好丫頭，果然在外頭野了一個月，越發敢犟了呢！”

羅氏忙走到跟前兒，俯道：“阿鬟，果然你父親知道此事？你快跟老太太說明，別惹老人家再生氣了。”

云鬟道：“母親一問父親就知道了。”

崔老夫人早一疊聲地傳崔印來，誰知崔印因今兒高興，吃多了酒，此刻醉臥酣眠，竟無法起，羅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忙親自去。

崔老夫人冷看云鬟，道：“若不是今兒從別人口中聽說，我還不知這樣奇恥大辱呢，我崔家好歹也是公侯之家，怎麼竟養出你這樣沒廉恥的東西來？給我滾出去，來人，帶到祠堂里跪著！”

云鬟一聲不響，只緩緩起，退后往外而去。

臨近黃昏，風越發大了，風中夾雜著急雨來塵腥土氣，云鬟邁步往廊下而行，風將的裾揚起……云鬟抬頭看向天際，卻見天空烏云布，其中有一線亮，被云遮擋若若現。

就如同本該在兩年后的那一天同樣的景，就如同本該在兩年后發生的形大同小異。

原本不愿上京就是為了避免這一切發生，結果這所有都比預想來的更早，雖然知曉先機，卻也到底并非諸葛孔明，無法算無策，就像是一場變幻莫測的棋局，縱然棋路同先前的有了變更，但結局卻仿佛早已定數。

引著云鬟往祠堂去的小丫頭本有些憐憫地打量著大小姐，誰知卻見在薄暮之中，孩子的臉上出一極淡的笑意，雙眸更是比先前越發明澈堅定，就仿佛此刻發生的令人嘆息的一切都算不得什麼，就仿佛那即將撲面而來的漫天風雨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