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墨魂飛魄散，卻仍勉強道：“這、這是怎麼……”

白樘仍是那種似數九寒天結冰似的笑意，聲音里有刀鋒氣：“怎麼，曹史連自個兒家的東西都不認得了？”

曹墨吞了口口水，方道：“這、這自然是認得的，只是……”

白樘道：“只是曹史覺著，這些東西本來會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跟前兒的，不知是也不是？”

曹墨只覺心一陣陣發冷，伶牙俐齒也都無用。

白樘忽然道：“曹史，你可有話跟本說？”這一句，卻忽然有些慈悅起來。

曹墨卻毫的暖意都不到，心神混之際，便支吾道：“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白樘道：“你如何會不明白呢？先前京兆尹調查此案之時，史說夏秀珠跟曹白兩人卷了好些首飾珠寶而逃，每一件珠寶都記錄在案，先前本比對過了，正是這些無誤，史總不會有異議罷？”

曹墨搖頭，白樘又道：“至于這燭臺，卻是從史府，丫頭晴兒‘投井自盡’的那口井里撈出來的，說來巧的很，這燭臺底下的圓形，跟令弟曹白額頭上的致命傷痕是一致的，既然如此，這搶劫殺人的說法仿佛說不通了，倒像是府殺人。”

曹墨閉雙，眼神微滯。

白樘道：“是了，還有這堆珠寶，也不是從夏秀珠跟曹白兩人上所得，而是從貴府的兩名小廝房中搜出來的，史不覺得好笑麼？被夏秀珠跟曹白卷走了的珠寶，為何竟還在貴府中？”

曹墨臉泛白，矢口否認：“下……竟全不知，或許、或許是那兩個人……”他畢竟極為狡獪，心思閃念，見無法擺嫌疑，便要將此事推到底下人上去。

而白樘笑道：“史是不知呢，還是不肯供認？”

一語方罷，笑意已經斂了。

白樘舉手，把面前的一疊供詞拿起來，腕子一抖，往外擲下，剎那間，白紙黑字，飄飄揚揚，如雪片兒灑落在曹墨跟前兒。

寂靜無聲中，只有心跳怦怦然，曹墨彎腰，將一張張供詞撿起來，他垂著頭，倉促看了會兒，只覺得眼前字跡飄舞模糊。

手中攥著這許多供詞，曹墨聲問道：“白大人，這……這是何意？”仍要負隅頑抗。

白樘不答，只雙目沉沉地著他，曹墨對上這種眼神，忽覺得自己額頭必然寫著“窮途末路”四字。

窒息之余，曹墨道：“這上面所寫的……竟是無稽之談，原本……夏秀珠跟曹白之事，下還被蒙在鼓里，還是底下人對我說明才知道的，起初尚且不信呢，是子跟舍弟不見了之后……才無奈信了，如今這些刁奴為何又反誣告下？下著實不解。”

白樘角微挑，是一抹極重的嘲弄之。

曹墨低了低頭，把心一橫道：“求大人看在同朝為的面上，明察此事！還下、清白！”

白樘聽到這里，才極緩慢道：“清白？你也配。”聲音甚輕，但字字如針，刺得曹墨心驚跳。

白樘卻并沒再理他，只吩咐道：“傳進來。”

一聲令下，門外有個人小步走了進來，曹墨回頭一看，手中握著的供詞呼啦啦地又墜落地上，雙足也似釘在了這刑部的大堂上。

當看見這人出現之時，曹墨才發現：實在天真，原來自己進了一張早就布置好了的網。

堂上的白樘，便是張網的人，從他邁步進刑部的那一刻，他已經一頭鉆進了一個死胡同，而他的一舉一，在上坐著那人看來，不過是可笑的垂死掙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