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回頭隨意一瞥,道,“都是些陳年骨,多是鹿骨,從前有些虎骨,后面都送去鎮上賣給藥鋪了,另外還有些野山豬的骨頭,那就是不值錢的東西了。”
林羨原本有好幾個方子想要做,但就是礙于沒有鹿髓等藥材,清溪鎮上的藥鋪里有是有,但是量很,聽說多半都給全家這一類有錢人家買回去存著了。
且就算有的買,價格也很貴,幾塊就要小數兩銀子了。
“不知如果你們直接拿去城里賣給藥鋪,是怎麼算價格的?”
子見林羨似乎對這些骨頭有興趣,便停下腳步回頭和認真的說起話來。
“價格這個是我丈夫知道的,他現在還在山里頭打獵,約莫天黑之前會回來,你若是能等,到時候問他?若是要將骨頭拿去賣的話,他都是先在家將骨分離,骨頭和分開按斤稱兩的算。”
林羨有些為難,“今天晚上必須趕回家里去了。”
出來前和靖哥兒說過的來回兩天就回去了,林羨心里也擔心林靖一個人在家里不安全。
蕭祁文倒是一派輕松,“也不著急,再留一天也無礙。”
那子笑著將林羨往里頭引,抬手一樣樣指過去,“這些都是我從山里挖來挑著品相好的種下來的,打理了有幾年了,現在看著也討喜不。”
林羨低下頭仔細查看那泛出綠意的葉片,每樣都和自己在書里看到的對照過去。每看一個,林羨的心里就松快喜悅一分,這里的藥材品質的確很好,和從前在藥鋪里買的沒法比。
“這個怎麼算價錢?”林羨于是問。
子對此早有打算,立刻接道,“要分干兩種了,新鮮的水分大,價格就便宜些,曬干的分量輕,價格就要貴一點了,反正兩個價格都擺出來,一種藥放到不同的方子里也分干,全看小娘子你自己的意思了。”
林羨點頭,后頭一連又看了十幾種,均是品相上乘,便更加滿意了。
興許是見林羨真心想買,那子略一猶豫以后,站在藥園子門口對道,“小娘子若是還有心看藥,我在靠近山里邊一些的地方還有些見的藥材,山腳下中不活,都是要半山腰上才有。”
蕭祁文原本懶懶散散的作這才舒展起來,眸子往不遠的山上一瞥,飛快的判斷了地形與山上有埋伏的可能,斷定事沒有異樣以后,他收回目,“你若想去就去,我陪著你。”
林羨也正好回頭看他,見蕭祁文這麼說,心里大定,另一邊也心的想看看剩下的那些藥材是什麼。
三人沿著山路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繞到那山腰上的藥田里。
“這路平時只我一個人走,前些年還有不猛,后面我家郎君在這里放了不捕夾,幾只老虎都遷移到了另外的山頭這才好了些,只不過時常還是有禽作怪,”子一邊推開藥園子的籬笆門,一邊解釋道,“不過這樣也好,村民不敢輕易過來,省事兒不。”
林羨因此出疑的目。
似乎這家人與山下村民關系很淡?
前頭在山下問藥時就有些奇怪,現在回想起來就更明顯了。
“我和我家郎君都是外姓人,不算山下村子里的,”子解釋道,“我們祖上在京城,后面隨著他們遷移回來的。”
的話音一落,隨著籬笆門的緩緩開啟,整片藥園子就落了林羨的目中。
“這,”的視線才掃過去,立刻吃驚的吸了一口氣,“這些草藥我在書上見過,藥鋪里都尋不著的,怎麼你這兒都有?”
子對林羨小小年紀就懂行有些沒預料,但隨即也出自得的神,道,“這園子里不下百中草藥,只是我每樣都種的不多罷了,藥鋪沒有半點不奇怪,這些藥可都是我家祖上從京城那邊的藥園子里帶出來的,兩代人幸苦存到如今,都是做藥種放著的,傳到我上已經是第三代了。”
“這些本來是不指著賣的,照老人家的話來說麼,就是怕這藥別的地方再找不著,這兒又斷了,真真造孽,不過要我說那都太過頑固,賺了錢才能多種,后頭保存才能好不是……”
絮絮的說了一通,卻見林羨已經渾然忘我的低頭捻著一小片草藥的葉子仔細查看,臉上的神又驚又喜,連帶著眼眶都竟有些泛紅。
“哎,你……”子躊躇一會兒,覺得林羨有些奇怪,“你小小年紀,今年才幾歲呀,怎麼會對這些東西有興趣呢?”
“在家里看了基本醫書,漸漸覺得這個有趣了。”林羨抬起頭,回答的頗為含糊。
子聞言,臉上的神有些淡下去,直起腰板抿道,“若你只是大戶人家想買回去玩玩的,我不賣給你,雖然如今我家過的落魄,但是當年在京城的時候……”的聲音低下去,覺得和林羨這麼個半大孩子說這些也沒有用,干脆就停了。
不過反復提到的京城與藥園卻引起了林羨的興趣,試探著開口問,“娘子說你家祖上在京城生活,又是專門打理藥園子的,怎麼會回來?”
“主人家里要回來了,自然就跟著回來了,后面主人家開恩免了奴籍就自己出來過日子了。”子道。
“傳聞京城曾經有個聲勢不得了的鋪子‘馥郁’不知娘子有沒有聽過?”林羨心中一,問的越發直接。
“自然聽過!那就是曾經我家祖上的主人家開的。”子笑道,“當年京城盛景,我祖父在我小時候和我不知道說過多遍哩,王侯將相都是一藥難求的。”
撞上來的巧合也莫過如此了,林羨心里波濤洶涌,抬頭聲有笑意,字字擲地,“那你這藥園子從此以后要有大用了。”
一番關系梳理后。
原來這子名孫香織,祖父輩兒的正是跟著林羨祖父打理藥園的。當年林家散了家奴,那些仆婦多半都往自家家鄉跑,只孫家在恢復本姓后還愿意跟著林家往江南遷移。
如今幾乎還將曾經的藥園子完整留種下來,更就是讓人不得不欽佩了。
而在得知林羨就是林家人,而林父也早亡后,孫香織竟一概前面的冷靜,拉著林羨的手哭個不住。
“我多年前,還是很小的時候去鎮上見過你父親一次,那還是給我祖父帶著去的,轉眼都十五六年了,后頭祖父離世,我嫁人,是人非,沒想到已經了這樣。”
“世事難料,”林羨還是溫和的笑,“現在看來一切還好。”
孫香織點頭,“還好還好,還有你在,我也算有了主心骨了。”
這片藥園子本來就是林家人曾經讓孫家人打理的,里頭的許多中草藥基本上除了用來做脂膏無他用。這麼多年也就是還存著一個林家可能東山再起,重現當年榮景的念頭,要不然孫家也沒得這麼一咬牙干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如今知道林羨還有恢復家族產業的打算,可不得讓人松一口氣?
因為這一重關系,藥草的事是沒了,不過要敲定的事卻多了。
那藥園子里的百種草藥雖然現在種植的面積還小,但是也能拿出一點來用,加之孫家人從前每季度的收獲也都好好保存著,對林羨現在來說是不缺用的。
后頭要怎麼給林羨送草藥,每次多,帶些什麼,這些事還沒聊通天就差不多黑了,于是原定要走的計劃不免就再拖了一天,要第二日早晨再。
對此林靖半分不曉得,林羨走的第一天他就在被窩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那點原本就爬滿心房的恐懼越發被放大出來。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林羨不在。對于林靖來說,林羨就是茫茫黑暗里的芒,暖融融的將他攏在里頭,把他的不安驅散,讓他不至于因自我防備而出全的尖刺傷別人。
換句話說,他是只狼崽子,咬人不咬人就看林羨一句話呢。
等到第二天,林靖記著林羨和他說的這天就要回來的話,下學的時候高高興興的跑回家,瞧見門上還是早上自己離開時上的鎖,心里就冷了點。
然而到天黑林羨還沒回來時,林靖就徹底站不住了。
蕭祁文不是個好東西,難不阿羨出了什麼事?還是說,阿羨不要他了?
恐懼霎時間將林靖層層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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