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就后面跟著的一個大胡子將他撥到了一邊。
珊娘倒還記得他,正是袁長卿中毒時,護送太子微服而來的那個大胡子將軍。
將軍極認真地將珊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正道:“夫人沒事就好。”又道,“夫人莫怪,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親眼看一看夫人,好回去報予袁大人知道。”
珊娘的臉不由一紅。知道,定然是一向不聲的袁長卿行中帶出了痕跡,才太子下了這種奇怪的命令。忙向著那個死板的大胡子將軍頷首行了一禮,道:“有勞將軍了。請將軍轉告外子一聲,家里一切都好,請他不用牽掛。”
于是,這一夜便這麼有驚無險地度了過去。
雖然知道袁長卿是平安的,可到底沒能親眼看到他,珊娘不顧眾人的勸告,在前廊的人靠上坐了,撐著額頭,遠遠看著皇城里漸漸被人撲滅的火。
見勸不住,李媽媽只得拿了襲厚斗篷來,便由著在廊下坐著了。
這會兒五老爺則在屋子里一陣喊爹娘的呼痛。卻原來,不會用弓的他雖然僥幸中了那令他得意的一箭,卻也那弓弦割了他指腹上的一塊皮去。這會兒危險解除了,五老爺才想起來手上的傷勢,便靠著五太太一陣撒賣癡,纏著五太太給他包扎傷。
侯玦實在看不過眼爹娘的膩乎勁兒,便轉出來,打算帶那兩個小人兒去補覺。全哥兒早乖乖伏在娘的肩上打起了小呼嚕,袁霙卻仍撐著,只瞇瞪著雙眼抱著珊娘的膝蓋不松手,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娘。
珊娘這會兒也不想離開兒子。也虧得如今已經是初夏時節,便是夜里也不冷的,于是珊娘人拿了小被子來裹了袁霙,讓他睡在邊的人靠上,則繼續以手指撐著腦袋,看著皇城的方向。
初夏的早晨來得極早,剛過寅正,那天際就吐了白。漸漸明亮起來的天下,可以看到原本整潔的京城經過一夜的暴風驟雨,有好幾屋舍仍在燎著青煙,街道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紅衛在巡邏,除此之外,家家戶戶都閉了門戶,那大街上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時,原已睡著了的袁霙忽地爬了起來,著眼了聲“爹”。
這孩子,雖然更黏著珊娘,卻似乎跟他爹有種不一樣的應。當初袁長卿中毒時,他就莫名其妙地哭鬧不已。如今聽到他突然著袁長卿,珊娘嚇了一跳,本能地抬頭往皇城方向看去,卻遠遠看到一匹大黑馬正沿著細長的小巷七彎八繞地向著探花府的方向奔來。雖然那初升的晨珊娘看不清那馬上騎士的面容,但卻本能地知道那是誰。
“是呢,”一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著兒子的腦袋,看著那漸行漸近的人影笑道:“你們的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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