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鬧事了?”珊娘扭頭看向五福。
五福一扭兒,“姑娘也太小瞧我了,‘有理有節’這四個字,可還是姑娘教的呢!我只是按照府里的規矩,把那些人都教訓了一通而已。”
三和笑道:“我也覺得五福鬧上一鬧也好。便像姑娘所言,事總有兩種說法,若是只能聽到一種說法,可不就人生了偏頗?總要人也聽一聽我們這邊的說法才是。”
娘看看這“狼狽為”的主仆三人,又嘆息一聲,搖著頭道:“我是說不過你們三個。可有一條,姑娘家家的,總該謙和溫順些才是,不然怕是要被人說閑話的。”說著,過五福替繼續為珊娘烘著頭發,則轉進了臥室,不知去拿什麼東西了。
于是五福過來接了手,一邊沖著珊娘一陣眉弄眼。們都是深知娘稟的,一來怕給人添麻煩,二來怕引人說閑話,三來嘛……
“……走路都怕踩死螞蟻。”五福湊到珊娘耳旁,低聲道:“媽媽要是知道姑娘打了九爺十爺的事,還不得嚇破了膽?”
珊娘笑著睇一眼。
五福又道,“我只擔心九爺十爺回去說呢。”
“若是你,你會說你被個孩打了的事嗎?何況還是在搶別人錢的時候。”珊娘笑道。
五福頓時釋然,沖著珊娘彎眼一笑,又扭頭看看仍在臥室里翻找著的李媽媽,低聲道,“我跟姑娘打賭,便是媽媽知道姑娘打了人,怕也只會說對方不是。”
“是啊,然后私下里教訓我:吃虧是福。”
學著娘的腔調,不想娘拿著一疊干凈巾出來,正好聽到了,便嘆道:“是呢,吃虧是福。姑娘便是了委屈,總還有太太老爺做主,姑娘不該自個兒和姨娘對上的。”
于是,五福看著珊娘做了個鬼臉。
偏這鬼臉也李媽媽看到了,手過來拍了一記,責備道:“便是你一心護主,好歹也該有個分寸,怎麼還跟廚房的人撕扯上了?倒我們有理變無理了。”
五福不服道:“我才沒跟們撕扯呢,我只是在跟們講府規!說起來,府里的規矩真,若是在西園,哪容得人說主子半點閑話?!早撕了們的了!”
珊娘從浴桶里站起,一邊讓娘拿大巾子裹了,扶著五福的手出了浴桶,一邊故意跟娘唱對臺戲似的對五福道:“下次你直接撕們的好了。”
娘聽了頓足道:“姑娘竟還蠱著!得饒人且饒人吧……”
“為什麼要饒?!”珊娘直手臂,讓三和替穿了裳,對五福笑道:“咱們要的就是得理不饒人。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講理不夠時你只管拿住了打。便是打出了什麼問題,有你姑娘我替你兜著呢!”
“哎!”五福干脆答應一聲。
李媽媽又是一陣頓足嘆息,偏又舍不得指責珊娘半句。
珊娘看看,忽地反勾住的脖子,笑道:“娘,倒是我要勸一勸你,便是要做個君子,好歹也要看一看對方是不是君子。你若只顧著做君子,偏對方是像我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小人,便是你退讓一步,我就要強占你三步,你待要如何?若是你一步步退讓,我一步步,最后得你退無可退,你又待要如何?”
娘無奈地搖著頭,從六安手里拿過大氅裹住珊娘,“姑娘也太過偏激了,我卻是相信,這世間總存著一個公道的。事總能分辨出個是非曲直,便是一時不能,終有一日是可以的。”
終有一日?!等著別人給機會澄清自己?!
珊娘懶懶一笑,攏著大氅道:“說句讓人絕的話,有時候,便是事實擺在眼前,只要不是合乎自個兒的需要,便不會有人愿意相信呢。”
因此,當次日侯十四娘親自過來“探病”,以狀似無意的口吻問及罰侯玦的事時,珊娘只笑了笑,心里暗道了一聲:果然,錯的是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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