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妧朦朦朧朧的睜開眼, 恍惚以為是在琢玉宮。
為了讓能睡得安穩些,帳子外還垂著厚厚的簾子,日也不進來。
“青蘭, 水——”阿妧迷迷糊糊的出手。
沒有聽到悉的應答聲, 卻見邊的帳子了,有腳步聲響起。翻了個, 又閉上了眼。
等腳步聲回來時,阿妧著眼睛坐起子, 一個蓮花清紋的瓷杯遞了過來, 打著哈欠接過了杯子。
覺得格外口干舌燥, 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
“慢些, 別嗆著了。”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緩緩響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拭走瓣上還沾著的水珠。
半睡半醒的阿妧, 整個人都嚇神了。
杏眸睜圓,飛快的閃過一抹驚恐之。“皇、皇上?”
趙峋挑了挑眉,有些不滿的道:“怎麼, 一夜過去連朕都不認得了?”
是了,昨夜留在了福寧殿, 昨夜主來找趙峋——
阿妧回過神來, 撥浪鼓似的搖頭。
“妾睡得迷糊了, 忘了不是在琢玉宮。”阿妧想起自己竟然指使趙峋去倒水, 面上浮起紅暈來。
“別, 仔細著涼!”見阿妧只穿著寢就要下去, 趙峋擋住了, 自己從手中取走了杯子,隨手放在一旁。
幸而今日不是去坤儀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皇上也沒有早朝, 阿妧悄悄松了口氣。
正當阿妧要服侍趙峋起時,卻聽趙峋開口道:“朕有話問你。”
阿妧的神經再度繃。
“皇上您說,妾一定知無不言。”阿妧乖乖跪坐在床上,神仿若犯了錯的孩子。
趙峋也沒讓靠近,淡淡的道:“賢妃送來的東西,你知道有問題?”
阿妧命人擺出的兩件東西全都有避子藥,這也挑的太準了些。
電火石間,阿妧雖是心中閃過一糾結,面上卻沒有半分猶豫之。“回皇上的話,是妾猜著可能有問題。那時妾鬼迷心竅,便挑了后宮姐妹們都有和都沒有的件擺了出來。”
若供出知道香料有問題,必會牽扯到隗秋平,阿妧還不想暴他。
“你倒是聰明。”趙峋勾了勾角,眼底卻并沒有笑意。
阿妧知道這不是好話,只得垂首道:“妾知錯。”
若不是自己私下命人換走了東西,阿妧的行為還會不暴——每每想到此,趙峋覺都有些不過氣的憋悶。
自己對還不夠寵麼?竟如此膽大包天的騙他!
“賢妃的事朕自然會解決,但并不代表你的事朕就不計較。”趙峋面無表的道。“沒有下一次。”
聽到這句話,阿妧終于能松口氣。
“謝皇上恩典。”阿妧真心實意的道:“妾再不敢了!”
趙峋向了,他墨的眸子深不見底,那犀利的目似乎能看穿的心思。
過了片刻,趙峋才淡淡的應了一聲。
“皇上,妾有個請求,可以說嗎?”阿妧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若不趁著今日的機會,趙峋再冷些時日不去琢玉宮,也不好再來福寧殿,只得著頭皮提。
趙峋蹙了蹙眉,還是淡然道:“有話直說。”
“妾想去怡景宮見一見賢妃,到底是自己所為,還是背后有人指使。”阿妧小聲道。
趙峋聞言,冷笑一聲:“這樣做,不是正稱了你的心意?你也本該謝謝,只是手段差些,著實不夠周!”
就知道皇上沒有這麼容易被哄好!
但這次機會難得,聽說皇上讓沈鐸負責此事,羽林衛將怡景宮看得嚴嚴實實,張皇后想手都難。在這種絕境下,一賢妃,一定會有大收獲。
九皇子落水那日的事,賢妃一定還記得,并且是一段不愿想起的回憶。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只能求趙峋。
阿妧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卻乖巧的道:“皇上,妾知錯了。妾實在不想邊再有患,真的怕了。”
說著,阿妧鼓起勇氣依偎到了趙峋邊,吐氣如蘭。“妾給您生個孩子,妾要孩子平平安安的,不想他到任何威脅……”
見趙峋又要皺眉,阿妧立刻道:“若妾此時的心意是假,寧愿承天打雷劈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趙峋捂住了。“又在胡說八道!”
“皇上,您答應妾好不好?”阿妧眼的看著他,那模樣既可憐,又著些真誠似的。
趙峋沉著臉看了好一會兒,才冷聲道:“等朕的安排。”
雖是阿妧想爭取單獨見賢妃的機會,但也知道趙峋能點頭讓去已是難得,不敢再多提要求。
“謝皇上!”阿妧歡歡喜喜的答應下來。
趙峋這才意識到,哪里是自己在教訓,簡直是被帶著走,還要答應提出的條件。
對著那雙清澈而執拗的杏眸,他發現自己很難拒絕。
罷了,就再給一次機會——
趙峋見明的笑容,心中也跟著松快了幾分,只是面上仍板著臉,不肯出來。
很快有宮人來詢問是否進來服侍,兩人間古怪的氣氛這才消散了。
一時趙峋更離開后,青蘭也進來服侍阿妧。
“主子,沐浴的水已經備好了。”青蘭替阿妧披上外袍,問道:“您可要這會兒過去?”
阿妧在去與不去之間猶豫了片刻。
若去了,趙峋會不會覺得昨晚的承諾全是假的?可若不去,又顯得過于刻意討好。
“走罷。”末了,扶著青蘭的手去了凈室。
不急于這一時,能不能懷上也不是能決定的,更要看皇上的意思。
因是在福寧殿中,即便在熱水中很是舒服,阿妧也沒敢耽誤太久,洗好后換上了新的,讓青蘭幫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只了兩赤金南珠的發釵,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婉。
阿妧惦記著要回去,悄悄拉著青蘭來到了廊廡下。
落了一夜的雪已經停下,屋檐上的琉璃瓦、樹枝上皆是堆滿了潔白的雪,還有結了冰凌。
有不小侍已經開始清掃甬路上的雪,福寧殿外的路上應該也在清掃了罷?
阿妧默默的在心中盤算著,留了一夜已經夠招眼,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娘娘,皇上在等您用早膳。”阿妧正準備跟趙峋說一聲就回琢玉宮的,有宮人過來請。
阿妧忙快步走了過去,果然趙峋已經等在了桌旁。
昨夜穿著趙峋的常服不方便,今日阿妧一心想表現,便主拿起筷子替趙峋布菜、又取了碗替他盛湯。
“皇上,您請用。”阿妧神殷勤的遞了過去放下,指尖不小心到趙峋的手,一便立刻了回來。
趙峋反手捉住了的手,蹙著眉道:“手怎麼這樣涼?”
“方才,妾去外面看雪,掰了段兒冰棱。”阿妧紅著臉,有些訕訕的道。
趙峋眉梢微挑,見服侍的宮人都在,好歹給阿妧留了點面子,沒再說什麼。
保持著食不言的習慣,兩人用完早膳。趙峋起后,阿妧跟著他,聲道:“皇上,若是您沒有別的吩咐,妾就回琢玉宮去了。”
“著急回去做什麼?去琢玉宮自己玩雪?”趙峋停下了腳步,阿妧沒站穩險些撞在他上。
阿妧忙替自己辯解:“皇上,您誤會妾了!”
“路上的雪還沒清掃干凈,等等再走。”趙峋語氣淡然的道。
阿妧只得恭聲應下。
這一拖便到了午膳時,阿妧又陪著趙峋用過了午膳,看著日正好,趙峋終于開恩,大發慈悲讓回去。
直到見阿妧出了福寧殿的大門,趙峋才收回視線,從窗邊回到了書案前。
“放朱蕊回去,把前些日子派去的人撤回來。”他淡淡的吩咐道:“對琢玉宮的待遇,一如往常。”
崔海青面喜的答應下來。
眼見皇上和熙昭儀和好,他們也不用跟著日日提心吊膽。
年關將近,終于能松口氣了。
***
繡春閣。
聽說阿妧回來,蘇容華便知道阿妧和皇上應該已經和好。
本想等等再去找阿妧,沒想到阿妧先來了。
“蘇姐姐,我有話單獨跟你說。”阿妧一來,便毫不見外的道。
蘇容華點點頭,讓邊的人都退下,拉著阿妧在塌上坐下。
“蘇姐姐,那日你見皇上憤怒離開,是因為我私下吃了避子藥,被皇上發下了。”阿妧開門見山的道:“這幾日皇上生氣,也是為了這件事。”
阿妧輕描淡寫的說完,蘇容華愕然的睜大了眼。
往日里阿妧最是溫順的子,沒想到竟做出這樣大膽的事!
見到蘇容華幾乎驚掉下,阿妧在心中苦笑一聲。
本也不想說的,但在趙峋面前說的話也是真的,若這能懷上,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的。
大公主一樣過得很好,以為寧昭容就是的親娘。
阿妧安著自己,近乎自的想著。
若等離宮那日,想著寧昭容邊已經有大公主了,怕是不會再把孩子給寧昭容。余下的便是蘇容華,平日里皇上也曾夸過,把孩子給,皇上該是放心的罷?
阿妧相信蘇容華的人品,一定會好好的教養孩子。
“阿妧,你膽子也太大了!”蘇容華回過神來,低聲道:“你為何不愿生下皇上的孩子,可是,可是心中另有他人?”
見蘇容華誤會,阿妧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倒沒有。”
阿妧索把賢妃的事也一并告訴了蘇容華,看著蘇容華眼睛越瞪越大,反而鎮定自若的道:“皇上不日就會發落怡景宮,不過這到底是樁丑聞,對外會說多就一定了。”
是不是全由賢妃背鍋,還要看馮太后和張皇后的安排,想來舍掉賢妃,兩人總能搪塞過去。
蘇容華聽完,沉默了半晌,方才道:“阿妧,真是苦了你。”
阿妧等了好一會兒,沒想到竟聽到蘇容華這樣說,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等不近人的人?”蘇容華拉著阿妧的手,嘆道:“你雖是得寵,可你的難比誰都多。”
阿妧紅了眼眶,可眨了眨眼,到底沒讓淚水落下來。
“還好,還好。”笑瞇瞇的道:“姐姐別生我的氣,我就知足了。”
知道阿妧經歷了這許多事,蘇容華心疼不已,愈發不想阿妧再撕開傷口給自己看,反而催促著早些回去休息。
阿妧領了,回到琢玉宮主殿時,發現朱蕊迎了出來。
“娘娘,奴婢回來了……”朱蕊紅著眼,上前屈膝行禮。
在主殿四下看了一圈,服侍的人都還是原來邊的人,青玉等人已經離開了。
阿妧心中稍稍有了些安,的努力沒有白費。
***
坤儀宮。
張皇后正在和溫昭媛一起看除夕宮宴的單子,聽到宮人通傳,說是何修儀求見。
“這早晚來添什麼!”張皇后皺著眉,有些不快。
溫昭媛聞言笑道:“妾卻猜到一二,熙昭儀才留宿了福寧殿,怕是何修儀著急了。”
“讓進來。”張皇后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還是讓何修儀進來了。
“妾給娘娘請安。”何修儀耐著子給張皇后見禮后,對溫昭媛只是敷衍的點點頭。
先前為敬妃,溫昭媛是從二品,都是溫昭媛給行禮,如今風水流轉,何修儀也不想低頭。
溫昭媛也并不生氣,只是溫和的笑笑。
“娘娘,熙昭儀昨夜留宿福寧殿您可聽說了?”何修儀迫不及待的道:“這可是宮中從未有過的!連您都沒在福寧殿留宿過,這熙昭儀簡直是太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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