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覺得他們干凈，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有干凈的地方。

可在那個地方，太多人都有信仰，以人民、國家為信仰，他們再苦再累也不會被打垮，因為有力量在支撐著他們。

他們鑄造理想，鑄造人生，甘愿將這輩子唯有的青春傾灑在那塊土地，縱使清楚未來會很艱難，他們也愿意相信未來會更好。

很不現實的信仰。

卻一次次的，讓他們咬牙關堅持下去，從艱難的訓練中熬過來。

看久了，夜千筱忽然開始相信，如果一個人擁有為生的執念，那麼，總會做出很多突破常理的事。

從未挖掘過自己，適可而止，做自己能做到的，累了就倒下，休息夠了再往上爬，卻未曾想過，如果累了還在前行，或許還能做很多東西。

暫時，沒找到信仰。

可在那里的一切，都讓很興趣。

自然……

想待下去。

再看看，看看那個地方，還能帶給什麼。

“被洗腦了？”

擰著眉，裴霖淵看著，臉有些沉。

點頭，夜千筱也不爭辯，“算是吧。”

咬咬牙，裴霖淵有些火，可卻制下去，轉而問，“兩年后，會退伍嗎？”

“不知道。”

瞇瞇眼，夜千筱答得模糊

。

按照正常況，服役兩年后，就可以離開。

可是，現在在海軍陸戰隊。

如果留下來，待的時間肯定更長，如果被篩選出去，等到時間就可以走了。

最起碼，現在，沒有離開的想法。

“你不會。”

想想，裴霖淵替回答。

接那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不了解這個人？

如果無法給你個準確回答，那就證明往反方向走的可能更大。

沉默了下，夜千筱眼眸微轉，忽的問道，“誒，你多大了？”

“做什麼？”

裴霖淵臉一沉。

“快三十了吧？”抬起手指，了下，夜千筱有些惋惜，“有點兒老呢。”

“凌、珺！”

狠盯著，裴霖淵咬著牙。

年齡大怎麼了？

不說他離三十還差兩年，單憑三十這個數字，怎麼就老了？！

這個人！

想了想，夜千筱出沒打針的手，興致地跟他計算，“我現在二十二，再幾年出部隊，頂多不過三十，可你的話……”

說著，打量了裴霖淵幾眼，角勾笑，“嘖，都奔四了，活兒能嗎……”

“艸！”

忍無可忍！

裴霖淵抬手，狠狠在腦袋上敲了下。

“嘶——”

收回笑容，夜千筱昏沉地去腦袋，可眼底笑意卻不減。

看裴霖淵吃癟，心好得很。

瞧得那樣，裴霖淵罵了聲該死，心里竟是舍不得，手掌狠狠地在頭發上了，低聲問道，“疼嗎？”

“疼！”

瞇眼應了聲，干干脆脆的聲音。

夜千筱笑開，語氣里不掩戲謔。

裴霖淵臉黑了又黑，可始終拿沒有辦法，放到頭發上的手，又是和了幾分。

“該！”

笑罵著，裴霖淵甚是無奈。

這一幕，倒也吸引了不注意

。

尤其是萬川，眼睛微微睜大，心里忍不住嘀咕，這明顯就是小倆口，赫連隊長來摻和什麼……

這邊，夜千筱反應過來，有些別扭，將他的手給揮開。

“得了，我先睡會兒。”

瞥向他，夜千筱懶懶的說著，便靠在了椅背上。

這里沒有空余床位，但是有萬川的辦公椅，打吊針本來就是枯燥無味的事，真的要端正的坐一兩個小時，那可真不是人能辦到的。

自然，那張辦公椅，就歸夜千筱了。

病了整天，難的很，趕路時也沒好好睡過一覺，現在趁著有空，夜千筱自是會抓時間好好休息。

沒有再跟爭執，裴霖淵坐在邊，抓住打吊針的手。

冰涼冰涼的。

藥水是涼的，加上氣溫原因，夜千筱這只手溫度損失過快，涼的猶如冰塊似的。

心中無奈，裴霖淵握住的手，為取暖。

……

帳篷外。

赫連長葑站在線之外。

影陷黑暗中，淅瀝的雨水打在上，將一作訓服淋得。

他回來，本想跟萬川制定藥名單，明早遞上面，讓資盡快抵達。

不曾想——

卻看到方才那幕。

生著病，卻笑得開懷。

難得見到笑這樣，更難得見到同他人這般親。

裴霖淵的親接，沒有反抗，似乎習以為常般，輕易的接。

如此的陌生。

從未見過這樣的夜千筱。

陌生的，令他的心沉下去，微涼，微怒。

良久。

赫連長葑轉過，走黑暗中。

……

半夜。

裴霖淵守著夜千筱打完點滴，等到手機快震的快沒電了，才憑借最后丁點的電量，接通了丁心的電話。

幾分鐘后，掛了電話。

將醒未醒的夜千筱，睜開眼睛。

帳篷，只余下一盞燈。

大部分都已睡過去，而先前還在忙活的小護士和萬川，也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什麼事？”

夜千筱著額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點滴已經掛完，手背上的針已經被取走了，仍舊昏昏沉沉的，頭疼裂，不過癥狀卻減輕些許。

收好手機，裴霖淵看著，緩聲道，“Nail找。”

作一頓，夜千筱抬眸，問，“做什麼？”

“聚會。”

裴霖淵聲調微沉。

Nail做事，素來不著調，比先前的凌珺更要瘋狂。

本在度月，這幾天來到西南省，正好裴霖淵找要過車，得知他在這邊，便連夜開了幾個市，直達這邊。

目的就兩個字——

聚會。

許久不見，便來聚聚，順帶看看他帶的人。

對Nail深有了解，夜千筱也能猜到什麼，便笑著搖頭，“你去吧。”

“你不去？”

微頓，裴霖淵問道。

“沒力，”攤攤手，夜千筱聳肩，“我去睡覺。”

提及的，裴霖淵點了點頭，便也沒有強求。

在夜千筱掛吊針期間，已有人過來告知，夜千筱今晚休息的帳篷安排好了，順便將位置和特征說了裴霖淵來聽。

所以，裴霖淵扶著夜千筱，撐著傘，將送到小帳篷前，再三叮囑好好睡覺后，才離開。

進帳篷。

到個手電筒，夜千筱將其打開，一眼就見到里面擺好的睡袋。

很普通的帳篷，空間很小，可里面卻擺了許多零碎的東西。

一個保溫水杯，里面還裝著熱水，睡袋里放著熱水袋，還未涼卻，整個睡袋都暖得很。睡袋旁邊擺放著個軍綠的軍大，一包部隊專用巧克力，幾包零食，一些零碎的吃食。

明明簡單，卻很是心。

夜千筱想笑的，可莫名地，卻笑不出來。

蹲下，夜千筱想撿起軍大，可手指卻到的口袋，到個邦邦的。

上是件長款，旁邊各有兩個口袋。

心思微，夜千筱忽的想起，先前換服的時候，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到口袋里。

剛剛到的……

應該是裴霖淵送地生日禮。

這麼想著，夜千筱蹙眉，從口袋里將那個小盒子拿出來

。

木質的盒子，手掌大小，長方形的，做得很致。

借著手電筒的燈，夜千筱將盒子打開。

看清后，卻忽的一愣。

一塊石頭。

深褐，呈三角狀，頂端被鉆了個，鑲了顆同圓珠，用黑的線牽著，兩端又各垂兩顆圓珠。

石頭磨得，一面刻著八卦圖案，另一面，約可見“護符”三個字。

這家伙，好端端的，送護符作甚？

良久，夜千筱啞然失笑。

不過，也難怪，他不肯讓自己當面打開，送這種迷信的品，簡直就是在掉他的面子。

想了想，夜千筱將其放回去。

……

黎明。

四點。

天未亮，大雨初歇。

忙碌一夜后，赫連長葑隨著人群，回到了集合地。

經過整夜的搜尋，他們找到兩個幸存者，還有幾慘不忍睹的尸。

回來時，與心的疲憊，每個人閉眼便是那些遇難者的尸，只能相互拍著肩，安著暫時忘卻那一切。

“隊長，你看。”

狄海路過小帳篷，眼尖的發現里面亮著淡淡芒，他頓時來了點神，招呼著于后方的赫連長葑。

赫連長葑自然也看到了。

不是手電筒的，因為沒有那亮，倒像是手機屏幕的。

停頓一下，赫連長葑朝狄海道，“去休息。”

“哦。”

點頭，狄海了近乎散架的子，順著人群朝休息的帳篷走去。

待人群漸遠，赫連長葑沉眸往那邊帳篷看了會兒，半響，才拎著手電筒，朝帳篷走過去。

帳篷拉鏈未被完全拉上，留下一半通風，赫連長葑靜站在外面，往里面看去，一眼就看能看清狀況。

夜千筱沒睡。

眼下，正坐在角落，玩著手機。

手機屏幕的燈很暗，照亮著致的容，碎發閑散的垂落，遮住了潔的額頭，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眸跳躍，似乎在瀏覽著什麼。

很快，注意到外面的靜，拿著手機的作頓了頓，隨后抬眸，掃了過來。

微弱的線下，兩人的視線在微涼的空氣中撞上

。

一愣。

不用看清，就知是誰站在外面。

赫連長葑。

停頓，調節著視野，夜千筱這才將人看得個清晰。

作訓服，渾，肩章顯眼，從的角度看，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睛，深邃沉靜的眼眸，鼻薄，看的約。

“不睡？”

微微俯，赫連長葑詢問著。

“睡不著。”

單手環住雙膝，夜千筱淡淡地回著，不冷不熱。

停頓，赫連長葑垂眸看，隨著又問，“燒退了？”

“嗯。”

應得漫不經心。

認清界限，夜千筱便不想同他靠得太近。

但——

赫連長葑拉開了拉鏈。

全部。

伴隨著拉拉鏈的聲音，有冷意從外面襲來，涼風將垂落在前的發吹到后方。

夜千筱輕輕皺眉，赫連長葑已經打著手電筒進來。

下鞋，他移到面前，蹲下。

手電筒燈有些晃眼，夜千筱被刺得瞇起眼睛，“你做什麼……”

話音未落，一只冰涼的手，便在的額頭。

涼。

令一個哆嗦，直往后躲。

然，隨著，另一只手就扣住的肩膀，制止往后倒。

“……”

夜千筱角狠狠一。

很快，放到額頭上的手，便收了回去。

看著赫連長葑嚴肅的臉龐，夜千筱聳聳肩，將他放到肩上的手拂開，頗有困意道，“沒事了。”

“晚上睡了嗎？”

不急著離開，赫連長葑沉聲詢問，視線鎖定在上。

“嗯。”

視線移向別，夜千筱敷衍的點頭。

“手機。”

赫連長葑朝出手。

皺眉，夜千筱莫名其妙，“赫連隊長，這是我的*

。”

停頓一下，赫連長葑近幾分，一字一句，“我只想知道，是什麼讓你整晚不睡。”

“……”

想了想，夜千筱是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無奈，抬手，將手機丟給了他。

也沒別的，只是玩游戲玩累了，隨便瀏覽微博罷了。

于是，拿到手機的赫連長葑，一眼就見到張長圖片。

【社區的人們學習了手語，給了他們的聾啞鄰居一個驚喜。】

下面是三張圖片。

人使用手語、旁人觀看、男人落淚。

奇怪的擰眉，赫連長葑又繼續往下拉，速度太快，再度映眼簾的是另一行字。

【當一頭驢子被人們從爾蘭的一場洪水中救出來以后，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