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盛宴,舉國歡慶。
這日,魏卿卜一進宮見到嘉隆帝,乍然之下,還以為認錯了人。當然,廓還是那個廓,可這變化也太大了,人瘦的就剩個皮包骨頭,隻一雙眼睛還炯炯有神,亮得嚇人。
魏卿看著上頭神煥發的嘉隆帝,怎麽也看不出像是纏綿病榻,需要兒流陪伴照顧的病重老人。想起紀明熙以前說過嘉隆帝一直用著胡太醫的百壽丸,心下了然,從來都積威甚重又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麽會甘願心思各異的臣下和正值壯年的兒子們看到他垂垂老矣、連筷子都拿不穩的模樣?
大抵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今日氣氛極為和樂,父慈子孝,君臣相得,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
在嘉隆帝照例關懷過兒重臣們後,便轉頭對楊能說了幾句話,接著楊能便下來,走到紀明熙邊,彎腰陪笑道:“王爺,聖上擔心小世子吃不了這些點心和菜肴,膳房特製了一碗蛋羹,現下剛端上來,您看……”
楊能的意思很明顯——嘉隆帝想看孫子了!
紀明熙看了眼陪笑的楊能,頓了頓,還是把懷裏正拍手傻嗬嗬笑著的兒子給他了。楊能忙小心地接過,裏還念叨著給小世子請安,這就帶他去見皇祖父雲雲。
紀明熙一臉鬱悶的看著楊能的背影,說實在的,他今日本就不想帶玉進宮,他兒子還不足周歲呢,這進一趟宮,還不得被折騰?眼下這不就是?
可一來不隻嘉隆帝,皇後自玉出生也沒見過孫子,早就念叨個不行了。二來現下初春,天氣暖和多了,小孩子出門也能得住。這麽一思量,夫妻倆就帶兒子來了。
今日他們也是早早就進了宮,可因為嘉隆帝的原因,直到宴會這會兒,他們才見著人。皇後早早在鸞宮裏抱夠孫子了,可嘉隆帝還一眼沒見著呢,都說隔代親,嘉隆帝見著咿咿呀呀隻會傻樂的孫子,可不比看到野心隻盯著他屁下頭椅子的兒子們親多了?
看著在楊能懷裏被嘉隆帝逗得直傻樂的兒子,紀明熙沒好氣的嘀咕著:“沒良心的小崽子,就知道傻樂!”
玉就這點最好,無論被誰抱著都不哭,旁人一逗就笑,可招人疼了!連他老爹時不時瞪著他、被故意欺負了都不惱,還以為在跟他玩,笑的更歡實了,反而每次氣的紀明熙不爽!
魏卿笑瞥了上頭一眼,嘉隆帝到底還知道心疼孫子,隻楊能抱著,刻意控製著距離,沒把病氣過給他。收回目,隻笑道:“若玉是個鬧人子,我還不敢他被抱走!”
這也是實話,嘉隆帝現在看著氣神兒不錯,有說有笑的,但可不住鬧!尤其小孩子不知輕重,鬧起來誰知道會不會嘉隆帝能不能得住!再者說嘉隆帝的千秋宴上,孫子給鬧起來,就算是個繈褓兒,可也夠難看的!
所幸嘉隆帝也沒扣著玉,隻親手喂完了一碗蛋羹後,玉就被楊能抱回來了。紀明熙接過兒子,看著這小子還一臉笑嗬嗬傻樂的模樣,忍不住手,掐了他白的臉蛋一下,不料卻被抓住手,糊了一手的口水。
魏卿見狀,笑著給兒子了,兒沒管邊一臉嫌棄地口水的孩兒他爹!
不過今年眾人獻禮時,淮王送的壽禮很特別——他送了嘉隆帝一個神醫!
魏卿想起去年這時候,皇後一幅江山繡畫哄得嘉隆帝眉開眼笑,連番讚賞。可到了如今,無論什麽壽禮,怕是都比不上命珍貴!
在嚐到至尊權力後,誰會甘心放手?如今對太子的放權,不過是垂暮無奈之下的妥協罷了,如果能多活些時候,誰想早死?
所以淮王這份壽禮,算是很得嘉隆帝的心了!
“這位曲神醫,我曾聽說過。”宴後,在回府的馬車上,魏卿說起了這位神醫,“據說他曾救回了一位患有心疾的書生,從而聞名。後來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他也不負眾,接連救治了多位患頑疾的人,因此被人稱為神醫,聽聞此人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紀明熙懷裏躺著呼呼大睡的兒子,邊輕拍著他的背邊道:“也隻是有幾分了!三人虎,眾口相傳之下,一分也能被傳九分。再者說父皇這是積勞疾,從上就不對,他醫再高明,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魏卿聞言,也讚同道:“話雖如此,可父皇大抵也是希病愈的。且再看看吧,左右有太醫院在,那位曲神醫翻不出什麽大浪!”
說完,又輕笑了聲,道:“這曲神醫是青縣人,也難為二皇兄了!”青縣地偏遠,離京都縱是騎馬來回都得一個多月,也虧了淮王能不辭勞苦,千裏迢迢的找到了這麽一位“神醫”!
紀明熙嗤笑一聲:“隻要父皇信了,他可不就沒白下功夫?”
“說得也是。”魏卿笑著理了理袖,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困道,“不過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二皇兄至今都未娶妻?”
要說從前他以不願拖累旁人為由拒絕也就算了,畢竟那時候正韜養晦,低調些很正常。可明明現在一切都攤開來了,淮王也鋒芒畢,想搭上他這條船的人不,其中也不乏實力上乘的世家,依著淮王的行事作風,這時候不趁機聯姻鞏固勢力,反而依舊空著淮王妃的位子,怎麽想怎麽違和!
紀明熙聞言,沉聲道:“此事我和大皇兄也查過,但這麽久了,查到的都是紀明淮子冷淡,不願婚,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
魏卿蹙眉,看著紀明熙道:“我總覺得不對勁,淮王不可能放棄這麽有利可圖的機會,有機會還是再查一查罷。”
紀明熙點頭,攏了攏懷裏的繈褓,玉呼呼睡得正香!
他將她囚禁。背叛,滅族,辜負。她死于一場蓄謀已久的大火。燒到爆裂的肌膚,寸寸誅心的疼痛和撕心裂肺的呼喊,湮沒在寂寂深宮。重生歸來。她卻只記得秋季圍獵的初遇,和悲涼錐心的結果。人人避之不及的小霸王,她偏偏要去招惹。一箭鎖喉搶了最大的彩頭,虞翎…
上輩子,雲初輔助夫君,養大庶子,助謝家直上青雲。最後害得整個雲家上下百口人被斬首,她被親手養大的孩子灌下毒酒!毒酒入腸,一睜眼回到了二十歲。謝家一排孩子站在眼前,個個親熱的喚她一聲母親。這些讓雲家滅門的元兇,她一個都不會放過!長子好讀書,那便斷了他的仕途路!次子愛習武,那便讓他永生不得入軍營!長女慕權貴,那便讓她嫁勳貴守寡!幼子如草包,那便讓他自生自滅!在報仇這條路上,雲初絕不手軟!卻——“娘親!”“你是我們的娘親!”兩個糯米團子將她圍住,往她懷裏拱。一個男人站在她麵前:“我養了他們四年,現在輪到你養了。”
這日大雨滂沱,原本要送進尚書府的喜轎,拐了兩條街,送入了永熹伯府。 毫不知情的寧雪瀅,在喜燭的映照下,看清了自己的新婚夫君。 男子玉樹風逸、軒然霞舉,可一雙眼深邃如淵,叫人猜不透性情。 夜半雨勢連綿,寧雪瀅被推入喜帳,亂了青絲。 翌日醒來,寧雪瀅扭頭看向坐在牀畔整理衣襟的夫君,“三郎晨安。” 衛湛長指微頓,轉過眸來,“何來三郎?” 嫁錯人家,寧雪瀅驚愕茫然,可房都圓了,也沒了退婚的餘地。 所幸世子衛湛是個認賬的,在吃穿用度上不曾虧待她。 望着找上門憤憤不平的季家三郎,寧雪瀅嘆了聲“有緣無分”。 衛湛鳳眸微斂,夜裏沒有放過小妻子。 三月陽春,寧雪瀅南下省親,被季家三郎堵在客船上。 避無可避。 季三郎滿心不甘,“他……對你好嗎?” 寧雪瀅低眉避讓,“甚好,也祝郎君與夫人琴瑟和鳴。” 季三郎變了臉色,“哪有什麼夫人,不過是衛湛安排的棋子,早就捲鋪蓋跑了!雪瀅妹妹,你被騙了!” 寧雪瀅陷入僵局。 原來,所謂的姻緣錯,竟是一場蓄謀。 衛湛要的本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