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清淡熏香嫋嫋從小幾上的紫檀座青銅瑞香爐中飄出。
順國公老夫人頭髮花白,神卻矍鑠得很。
跟平侯老夫人並肩坐在塌上,坐得極近,滿臉的興之:“……我今兒可聽說了一樁奇事。”
平侯老夫人乍然一聽這話,心裡一突,還以為家明姿跟親王的事已經傳出來了,正猶豫著怎麼組織說辭,就又見順國公老夫人神激的拍了下大:“你是知道的,我早餐時常喜歡去雲禾路那邊用一碗小餛飩,買回來的那種還不行,就得要人家老闆剛出鍋的那種……結果我今兒過去吃餛飩的時候,聽到了一樁事,你猜怎麼著?”
一聽這話頭,平侯老夫人心下倏地一鬆。
這大概說的並不是家明姿的事,不然順國公老夫人不會說這些。
不然,平侯老夫人這一時半會之間,還真有些頭痛要如何跟這老姐妹解釋這些。
順國公老夫人神神的,同平侯老夫人道:“你還記得麼?先前我同你說過,那位餛飩鋪的老闆娘,是個再虔誠不過的信,有時候要跑去城外五十裡那座寧閘山半山腰燒香。”
平侯老夫人凝眉:“寧閘山?我記得那座山半山腰好像有座菩法寺。”
順國公老夫人猛點頭:“可不是嘛,就是那座菩法寺!那個餛飩鋪的老闆娘,前幾日去菩法寺燒香的時候,竟然看到了半山懸掛著的佛。”
平侯老夫人驚了下:“佛?”
順國公老夫人連連點頭,目憧憬嚮往之,激:“可不是嘛!那餛飩鋪老闆娘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菩法寺沐浴在佛之中!雖說再走近一些,那佛就消失了,但總歸,這菩法寺是了佛庇佑的!”
平侯老夫人半信半疑:“許是看錯了吧?”
順國公老夫人卻道:“若是一人,倒也有可能看錯,偏偏這麼一說,餛飩攤上有幾個常客也紛紛應和,有的是家裡人見到了,有的是鄰人見到了……有有據的很!”
這下就連平侯老夫人也一臉震驚了:“當真?”
順國公老夫人笑道:“你是知道的,我每每都穿著一布裳去吃,就跟尋常老太太冇什麼兩樣。人家那邊餛飩攤子的老闆娘跟食客也是閒聊,總不能是專門來編來糊弄我一個老太婆吧?這也冇好啊?”
平侯老夫人一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順國公老夫人這會兒湊近了,神激,拉著平侯老夫人的手:“左右咱們也無事,這幾日咱們尋個好日子,去那菩法寺禮佛吧?”
平侯老夫人有些遲疑:“這幾日嗎?”
順國公老夫人喜滋滋的,又湊近了平侯老夫人,悄聲道:“我這著告訴你,我孫媳婦兒武氏懷孕了,就是還冇滿三個月,冇坐住胎,不好往外說……我這想去寺裡給求個平安簽呢。”
平侯老夫人一聽武氏懷孕了,也高興:“這是喜事啊。”
順國公老夫人樂嗬嗬的:“可不是麼?聽說這菩法寺,於姻緣啊子啊一事上,最是靈通。再加上又有了佛普照,佛祖庇佑,想來更是靈驗……哪怕去裡頭吃個齋飯,求個簽,咱們也算沾點佛了。”
平侯老夫人一聽順國公老夫人說“姻緣”,心下頓時有些心。
順國公老夫人這會兒正在興頭上,不然也不至於早上聽了訊息,下午就過來約平侯老夫人去禮佛了。
朝平侯老夫人了眉:“嬋兒也是該議親的年齡了,我聽說近來不人家都想約嬋兒娘赴宴,想來也是為著這事……你到時候去求個簽,心裡也安穩。”
平侯老夫人不置可否,心裡卻想的是阮明姿跟親王的親事。
在平侯老夫人看來,拋開桓白瑜的親王份,這當真是一件極好的親事。哪怕親王出寒門,到時候他們親,把所有箱底的東西都給明姿,讓明姿十裡紅妝風風出嫁,難道這輩子還能差了?
然而,偏偏桓白瑜是大興親王,他的親事,更多時候是權利的博弈。
平侯老夫人心下歎了口氣,麵上卻點了點頭,應了順國公老夫人的邀約:“好啊,那咱們過幾日就去禮佛。咱們定個日子,我再問問明姿去不去……”
平侯老夫人話音未落,就聽得外頭丫鬟通傳,說是孫小姐來了。
接著便聽到阮明姿帶笑的清脆聲音:“!”
平侯老夫人這還冇看見人呢,臉上的笑都已經遮不住了,一迭聲應著:“在呢,好孩子,快進來。”
順國公老夫人在一旁看著,心下連連稱奇。
跟平侯老夫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其實很清楚,平侯老夫人待誰都淡淡的,並不是故作高冷什麼的,而是為人就是那樣。
因此,這會兒見著平侯老夫人待阮明姿這般不加掩飾的親熱,也是有些唏噓。
阮明姿腳步輕快的進了室。
平侯老夫人跟順國公老夫人並肩坐在塌上,俱是含笑的著。
阮明姿笑盈盈的屈膝行禮,喚了聲“言”,繼而又親親熱熱的喚了聲“”。
平侯老夫人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招呼阮明姿過來坐。
阮明姿坐到了平侯老夫人邊,關切的問道:“,可還覺得累?子舒服些了嗎?太醫開的調理藥,用過了嗎?”
平侯老夫人被孫一迭聲的問題給問的心下暖洋洋的,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都好著呢。”
順國公老夫人倒還不知道平侯老夫人昨晚暈倒的事。
因著武氏有孕,昨晚早早的就回了府。
“怎麼又在吃藥?”順國公老夫人有些張,又有些擔憂,“我方纔還拉著你說了半天的話。要不禮佛的事,過些日子再去也不遲。”
平侯老夫人卻笑道:“無妨,昨晚一時有些頭暈,冇什麼大礙。你看我今兒這神頭,哪裡像生病的?……無非是明姿跟爺爺不放心,我多吃幾日藥調理一下罷了。禮佛的事,還是宜早不宜遲,萬一那佛的庇佑效果會消失呢?”
平侯老夫人心好,甚至還開了一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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