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眼裡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

甘太後這會兒卻已是迫不及待，喝聲道：“還愣著做什麼！給哀家把這個謀害六皇子的刺客打天牢！”

那幾個太監立即聞聲上前，便要按住阮明姿。

小廿眸中冷一閃，正要反抗，卻見得阮明姿極微弱的搖了搖頭，示意彆輕舉妄。

八皇子桓毓鳴整個人都彈起來了，剛要喊父皇，突然聽得阮明姿聲音又脆又快的開了口：“陛下！您不想知道民為何打傷六皇子嗎？若是冇有查清，就匆匆定了民的罪，往後再發生這樣的傷人事件，又該如何？”

先前甘太後口口聲聲以要給六皇子討回公道為名，永安帝趕理了阮明姿，這會兒，阮明姿也同樣以六皇子的安危為切點——你不是關心六皇子嗎？那怎麼不關心六皇子為何被傷？

永安帝喜怒不明的開了口：“哦？你倒是個伶牙俐齒的。那你倒說說看，你跟六皇子什麼仇什麼怨啊？”

甘太後臉上神頓時有些難看。

八皇子桓毓鳴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徹底放心，隻在心底祈禱著，他的人趕把小皇叔找來。

他皇祖母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分明是對阮姑娘起了殺心啊！

快來救命啊小皇叔！

“吾皇聖明。”阮明姿端端正正的給永安帝行了個叩首大禮，這才直起，不聲的看了一眼甘太後。

阮明姿剛要開口，永安帝卻又突然“咦”了一聲，緩聲道：“說起來，朕方纔就奇怪了，你這打扮，華貴端重，絕非一般人家能佩戴的起的。再加上方纔見你這行禮十分標準……”他以開玩笑的語氣，側過頭去同甘太後道，“母後你說奇不奇怪，這刺客，看著倒像是來參加賞燈的大家閨秀一樣。”

甘太後的臉頓時更難看了。

永安帝見狀，邊笑意看著似是更深了些，卻是冇再看向甘太後，而是看向跪在殿下的阮明姿，淡淡道：“對了，朕倒想起來，你這刺客，究竟是如何進宮的？”

阮明姿抿了抿。

原本阮明姿不說出自己是平侯的乾孫，生怕永安帝是個糊塗的，因著的事，牽連到平侯老兩口。

但甘太後的表現太反常了。

先前曾跟著平侯老夫人去給甘太後請安過，甘太後分明知道跟平侯府的關係，卻矢口不提，甚至還為了儘快給定罪把打天牢，甚至一直都在給永安帝施。

這分明就是想讓死。

好在永安帝看著並不是個糊塗的。

阮明姿心下權衡利弊一番，緩緩開了口：“回陛下的話，民是跟著家人進宮來賞燈的。”

“哦？”永安帝顯然更興趣了，他在椅子上換了個坐姿，看向阮明姿，“你是哪家的啊？”

阮明姿垂下眼眸：“民並非出名門，隻是爺爺憐惜民無依無靠，將民收為乾孫……”

一說到乾孫，永安帝一下子坐直了。

他想起一樁事。

先前老平侯在上書房同他笑嗬嗬的說過，說是賞燈的時候會帶乾孫過來。隻不過乾孫出平平，從未見過這種場合，若是有什麼地方失禮了，還請陛下恕罪雲雲。

永安帝當時就好奇，他聽得出來老平侯這話，並非是提前給那個乾孫告罪，分明就是提前來跟他打招呼，到時候若是出了事，不要為難他乾孫來著。

他當時哈哈一笑，覺得一個小姑娘，來宮裡頂多失禮了些，還能闖出什麼大的禍事了？當時就一口應了下來。

老平侯當時還很高興，還連連給他施禮。一看就是極為疼這乾孫的。

這會兒永安帝想起先前的事，再看看底下跪著的阮明姿，頓時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覺……

嗯……還真就闖出禍事來了。

永安帝隻覺得有些頭疼，按了按眉心，問阮明姿：“我說你這小丫頭，彆是平侯的乾孫吧？”

阮明姿倒冇想到永安帝一口點了出來。

隻能應了一聲：“是。”頓了頓，又補充道，“今晚禍事乃民一人所為，與爺爺無關，陛下這般聖明，還陛下莫要追究爺爺。”

又給永安帝磕了個頭。

注意到了，永安帝對的稱呼，已經從“刺客”，變了“小丫頭”。

永安帝的表，怎麼說呢，帶上了一無奈。

他似想到什麼，突然又轉頭看向甘太後：“母後，先前平侯老夫人應該帶這小丫頭去給你請過安吧？怎麼你也冇跟兒子提醒一聲，說這小丫頭是舒家的？”

甘太後臉生的很，哪裡想到，阮明姿這小丫頭看著弱弱的，遇到事竟然毫不慌，將不利的局麵一點點扳到了眼下對有利的這一步！

甘太後繃著臉：“哀家年紀大了，今晚見了那麼多人，哪裡記得住。”

頓了頓，語氣有些不好，“皇帝，你這莫不是在懷疑哀家吧？”

永安帝笑了下：“母後說笑了，兒子不敢。”

甘太後語氣越發差了：“再說了，哪怕是平侯的嫡孫，都是傷害了小六的罪人！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是什麼份，都抵消不了傷害小六這件事！”

永安帝頷首，讚同道：“母後說得在理。隻不過，到底是平侯的孫，平侯為咱們大興出生死這麼多年，好歹兒子也要給這個小丫頭一個辯解的機會……不然，這豈不是讓咱們大興的功臣寒了心？”

甘太後臉極差。

永安帝都拿這話來了，還能說什麼？

甘太後冷冷的抿著，冇有再說話。

永安帝側過頭，又看向阮明姿，語氣比之先前明顯輕鬆了不：“我說小丫頭，你好端端的，對老六下這個毒手做什麼？”

阮明姿垂首道：“陛下聖明，民好端端的，又不是活膩歪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六皇子下毒手？——那自然是因著，六皇子對民圖謀不軌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