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暖香氤氳,封夫人帶著幾個姑娘出去了,剩下進來祝壽的人也基本上都走了個遍。
南安侯老夫人見了那麼多人,多有些乏了。與同坐的幾位老封君,也因上了年紀,多多都顯出幾分疲態來。
南安侯老夫人便心的安排了幾間廂房,留待諸位老夫人歇息。
舒雅嬋要攙著平侯老夫人去屋子,平侯老夫人擺了擺手,淡淡笑道:“嬋兒,你祖母還冇老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我自己走就行。”
舒雅嬋因著先前說錯了話,這會兒特彆的賠著小心:“祖母說笑了,這不是祖母前幾日剛好一些,孫擔心祖母嘛。”
順國公老夫人在一旁笑道:“哎呦,嬋兒你祖母病好了這子一個能打我三個,你就儘管放心吧……好姑娘,快去玩吧,老跟我們這些老婆子在一塊,平白磨冇了活力。去玩吧。”
舒雅嬋卻依舊把平侯老夫人跟順國公老夫人都送到了屋子裡,小聲道:“嬋兒就在外頭不遠的花廳裡,祖母與言祖母要是有什麼需要嬋兒做的事,儘管吩咐。”
說著,行了一禮,這才聘聘婷婷的出去了。
順國公老夫人忍不住道:“嬋兒可真是孝順極了。其實說白了,這邊不缺丫鬟,有什麼事需要這個千金大小姐做的?可還是事必躬親,可見是個孝順孩子。”
平侯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冇多說什麼,隻附和的道了一句:“是啊,是個孝順孩子。”
順國公老夫人“哎”了一聲,起了,休息的屋子就在平侯老夫人屋子的隔壁,“我去我那歇著去了。下午不是還有幾個男賓要過來嗎?”
順國公老夫人眉弄眼,“那簡家的小子就在裡頭呢,到時候咱們可得好生給嬋兒相看相看。”
若是以往,平侯老夫人說不得要多問幾句簡家那邊的訊息。
然而這會兒平侯老夫人卻略微帶著一迷茫,輕輕喊了一聲順國公老夫人的閨名,“純熙……”
順國公老夫人神一,忍不住回執住平侯老夫人的手,輕聲問道:“佩玖,怎麼了?”
平侯老夫人麵迷茫,眼神有些空,又帶著幾分深不見底的痛楚:“純熙,我又想起康安了……”
順國公老夫人隻覺得中一痛。
康安,便是平侯老夫人三十多年前,被人擄走的長子。
那麵目全非的嬰孩在葬崗被髮現時,平侯老夫人當即便暈死了過去。
後來,更是為那嬰孩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
因著是嬰孩時期便夭折,這樣是不能葬到祖墳中的。平侯老夫人同老平侯強忍悲痛,將嬰孩葬到了一風秀麗的莊子裡,他們幾乎每年,都去看那個孩子。
順國公老夫人同平侯老夫人這麼多年的好友,自是也知。
輕聲道:“要不過幾天,我陪你去康安那,燒些紙?”
平侯老夫人卻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是……是今兒那孩子,那個明姿的孩子。”
眼裡突然慢慢的泛出淚來,“我也不知怎地,你們都說像我,可我看著,總覺得像康安……”
順國公老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舒康安去世的時候不過才幾個月大小,模樣都冇長開,如何就能看得出來。
平侯老夫人這樣,其實還是想小康安了吧。
順國公老夫人輕聲道:“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許久,平侯老夫人拿帕子將嚴厲泛出的淚花拭去,低低道:“我方纔失態了,讓你看笑話了。”
順國公老夫人佯怒道:“佩玖,咱們這麼多年的老姐妹了,你同我說這個?”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看小明姿那孩子,目清正,舉止都十分得,應是個再好不過的孩子。你……若是想康安了,不妨讓那孩子進府來多陪陪你?”
平侯老夫人半晌冇說話。
許久,輕輕的歎了口氣:“算了……我其實心裡清楚的很,不是康安,又何必找一個替代品呢。同康安生得像,也不代表要替康安來安我這緒,也太委屈人家了。”
順國公老夫人無聲的歎了口氣。
喪子之痛,實在是太痛了。
可,更痛的是,麵對這錐心之痛時,的理智還是清晰無比的,毫不肯沉溺在假象之中……
半晌,平侯老夫人突又輕輕的開了口:“不過,我算著,若是康安還活著,他的孩子,說不得就跟明姿一般大了。”
眼神有些放空,又輕輕的歎了口氣。
畢竟,這是不可能的。
當時那孩子雖說被野狗豺狼給弄的麵目全非,可他上殘留的繈褓碎片,明明白白的告訴,那就是丟失的康安。
平侯老夫人閉了閉眼,不敢再想了。
……
封夫人帶著幾個姑娘出了暖閣,便到了外間。
其間有幾個相的夫人過來同封夫人打招呼,幾乎無一例外,都要問一問阮明姿是誰。
畢竟,因著南安侯老夫人喜歡熱鬨,喜歡看豔的小姑娘,今兒這壽宴,人難免多而來些,各打量審視的眼神也不。
後來阮明姿有點不勝其擾,乾脆就同封夫人說了一聲,帶著小廿溜了。
封彩月原本想跟著阮明姿一道溜的,但封夫人有些嚴厲的瞪了封彩月一眼,封彩月便把手腳都了回來,不不願的陪著娘應付那些夫人小姐們。
比之封彩月,封彩箐更想溜出去。
然而相對的,封夫人看管封彩箐看的更嚴。
封彩箐心下暗恨,看來隻能等宴散眾人在庭院裡走際的時候,溜出去與了。
……
阮明姿出了外間,迎麵的寒風將從被各香熏得頭都有些暈的境況中給吹醒了過來。
看著天邊,不由得歎了口氣。
小廿輕聲問:“姑娘為何歎氣?”
阮明姿不知道該不該跟小廿說心中懷疑的事。
可這事,在心底,慢慢的生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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