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腦海裡突然飛快的閃過一個有些驚悚的念頭。

這念頭有些荒誕，荒誕到阮明姿稍稍一想，便覺得也太過異想天開。

可……旁人都說同這位老夫人生得很像？

偏生這位老夫人，當年還丟過一個男嬰。雖說後麵也傳說在葬崗發現了一個麵目全非的男嬰，但……

都說是麵目全非了，就說明，也有可能不是平侯老夫人丟的那個男嬰？

阮明姿心下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平靜從容的模樣。

定定的向平侯老夫人，輕聲道：“老夫人，我同您年輕時真的長得很像嗎？”

平侯老夫人進阮明姿澄澈的眸子，突然笑了，搖了搖頭：“好孩子，是像。不過，你比我當時還要更好看一些。”

語氣淡淡的，但看向阮明姿的眼神卻很是專注，“……你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我卻是冇有的。”

平侯老夫人聲音也淡淡的，卻莫名給阮明姿一種慈的覺。

阮明姿無端對這位慈的老人起了幾分好。

阮明姿抿了抿，笑了笑，出了兩個小梨渦。

順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在一旁驚奇的笑道：“還真是！”

南安侯老夫人忙不迭道：“讓我也看看！”

屋子裡一片歡聲笑語。

封夫人則是有些欣，這次帶阮明姿來這兒，果然是送了一場機緣。

這樣，先前阮明姿救過家彩月的事，也算是抹平了。

若是日後，真要因著封今歌，同這位阮姑娘起了什麼矛盾……隻希自己無愧於心，到時候不會因為欠了這位阮姑娘什麼，就兩相為難。

兒子的前途，不應該因著旁的東西被犧牲。

封彩月原本也樂滋滋的看著明姿姐姐被諸位老封君們喜關懷，但一會兒，耳邊竟傳來氣若遊的聲音，是封彩箐極小聲的用氣音在問：

“你難道就不羨慕嗎？不嫉妒嗎？”

封彩月鄙夷的回頭看了一眼封彩箐，小聲回道：“你以為我是你？”

說完這話，也懶得再與封彩箐說什麼，扭過頭去不再搭理。

屋子裡正熱鬨的時候，外頭掀了暖簾，舒雅嬋笑的聲音傳了過來：“祖母，你們好熱鬨啊……”

最後那個“啊”還未發出來，聲音便僵在了嚨裡——看到了正站在順國公老夫人前，被順國公老夫人拉著手，正在親親熱熱說些什麼的阮明姿。

舒雅嬋腦子裡一片空白，差點就想尖出聲——怎麼又有阮明姿！

還好屋子裡的熱氣冇有熏暈的腦子，舒雅嬋很快鎮定下來，就像看到了正常麵孔一樣，快步向平侯老夫人與順國公老夫人這邊行來。

“咦，這不是阮姑娘嗎？”笑語中帶了幾分詫異，“你也來給南安侯老夫人拜壽呀？”

這下，就連平侯老夫人也投來了淡淡的詫異眼神：“你們認識？”

舒雅嬋笑靨如花，看上去純真極了：“是呀，先前曾經在某個小縣城遇到過，那會兒阮姑娘比眼下年輕還輕一些，年紀輕輕就了商鋪的掌櫃，真真是厲害極了。”

彷彿渾不知曉什麼的，不聲的點出了阮明姿是商的份。

順國公老夫人一愣，原本以為能教養出阮明姿這等優異孩兒的，最爺要是個耕讀世家，倒冇想到，竟然是商戶之家？

倒不是說對商戶之家有什麼偏見，而實在是……氣質上有些不搭啊。

在場的幾個老夫人都是德高重的老封君，不管心裡怎麼想，一時之間，麵上倒也並冇有什麼異樣。

舒雅嬋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

尤其是，這會兒平侯老夫人麵上竟流出幾分讚賞的神來，淡淡道：“這麼說，小阮姑娘確實很厲害……我像小阮姑娘這般大時，隻會舞刀弄槍的，對外頭的民生一概不知曉。後來嫁了人，披掛上陣，有一回後方資缺，是附近駐地的商戶，聯合起來捐錢買了糧食與輜重，才保證了那一次的勝利……”

眼裡流出幾分淡淡的笑意來，問阮明姿，“經商可累？”

阮明姿對這樣平易近人的平侯老夫人又多了幾分好，笑道：“倒也不累。家裡就隻有我與妹兩人，不去賺錢，總不能活活死。”

平侯老夫人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聽得眼前這小小的姑娘，乖巧懂事的說出這番話，心裡卻猛地痛了一下。

這般年紀，還是個孩子呢，就冇了父母……

順國公老夫人是個的，聽得這話，“哎呦”一聲，心疼的把阮明姿摟了過來：“好姑娘，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舒雅嬋快把一口銀牙給咬碎了。

順國公老夫人懷裡稀罕著阮明姿，想起什麼，卻又同舒雅嬋道：“說起來，嬋兒你先前不是還問過我那幅畫的事麼？就是畫了你祖母年輕時模樣的那幅畫，我記得當時還同你說過，說我那次孫媳婦說的，一位姓阮的姑娘同你祖母年輕時生得很像……你看，就是了。”

南安侯老夫人也忍不住道：“哎呦，是真的像，剛纔我差點嚇了一跳，還以為你祖母變年輕了站在我們麵前呢！”

舒雅嬋勉強笑道：“是這樣嗎？……我倒冇有想過，言祖母說得竟然是阮姑娘。畢竟，阮姑娘同我平姑姑，生得也不怎麼像呢。”

舒雅嬋說完這話，心裡就咯噔一下。

方纔真真是暈了頭了，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提到那個弱多病，靠無數珍貴藥材養起來的小姑姑了？

舒雅嬋不由得有些忐忑的看向平侯老夫人。

隻見平侯老夫人神倒是淡淡的，帶了幾分追憶的神，好似並不怎麼介意舒雅嬋這樣：“傻嬋兒，因為你平姑姑，生得不像我，更像你祖父年輕的時候多一些。”

順國公老夫人打岔道：“哎，你祖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聞名京城的男子，不然，你祖母那樣國天香的大人，怎麼就被一個莽夫給騙走了呢？還不是他長得好看！”

屋子裡幾位老封君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舒雅嬋這會兒卻是不敢多說什麼了，勉強笑了笑，道了一聲“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