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醫生, 之前你說的那些我們家屬回去也商量了,就是想問問你, 我媽這病, 做手的話, 功率有多大?”
晏褚拿著病例本跟著蘋果臉的小護士走到病房,此時203病房的三張病床上都有病人,只是一號床和三號床暫時沒有病人守著, 二號床的邊上,倒是圍滿了人。
按理現在的醫院, 這個時間點是不允許這麼多家屬同時過來探病的, 可誰讓華國就是個人社會呢, 哪家有人病了, 親戚朋友總要去探的,真來了一群人, 護士卻將人攔在外面,估計還得鬧出些不愉快了。
現在醫患矛盾那麼大,醫院也不想增長相互間的戾氣, 很多時候睜只眼閉只眼也就忍了,只是囑咐探病的家屬安靜些, 不要打擾同病房的病人。
晏褚看了眼剛剛向他提出疑問的那個中年男子。
對方大約一米七五的個頭, 比現在的他還矮了大半個頭, 皮黝黑,穿著黑背心,出健壯的手臂, 左半邊胳膊上還刺著紋,大頭,大金鏈子,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同樣的,此時站在他邊上的那些所謂來探病的家屬,除了部分家屬打扮的還算正常,年輕點的男,幾乎都是他這個打扮。
晏褚翻閱了原的記憶,很快就想起了對方的名字。
邵忠,小混混一個,這些年發展的好,據說手底下還有十幾號人,此時在場的,就有幾個他的小弟,正瞪著眼看著晏褚。
他的子火,因為醫療糾紛的緣故,和原有一些矛盾,加上他這個職業的關系,也是這麼多嫌疑對象裡,原第一個懷疑的人。
“你媽媽的癌細胞現在還沒有擴散,手如果功的話,五年存活率是很高的,但是有一點,但凡是手,就沒有百分之一百確保功的可能,不過如果不手,難保什麼時候癌細胞就轉移了,到時候手的功率,就更小了。”
晏褚據原的記憶,加上剛剛他看的那份關於患者的病例資料後說道。
“作為主治大夫,我沒法幫你們做決定,是選擇做手,還是選擇保守治療,決定權都在患者和你們這些家屬的手上,我只能說,對於每一個病人,我都會盡力。”
作為醫生,是不可能跟病人直白承諾手的功率的,你要說手功率百分之六七十,可還有三四十是不功呢,可是在病人的眼裡,那就是大概率,你沒把人治好,那就是你的病,醫患問題就是這麼來的,現如今的大夫都只能選擇這種圓的說法,讓病人自己決定。
“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邵忠撓了撓頭,看了眼病床上院一段時間就憔悴了不的親娘。
他就是個小混混,雖然現在好像混的人模狗樣的,可真的沒什麼錢,就連脖子上這大金鏈都是鍍金的,存粹就是為了哄人。
他的老婆早年就和他離婚了,一個閨主要還靠老娘養著,現在老娘出了事,閨都只能丟給親戚們流寄養,邵忠知道親戚們怨氣很大,可他也沒辦法。
這些日子他已經想過了,老娘一個月的退休金有三千多塊錢,如果這病能治好,還是得治,不然這退休金就沒了,誰來幫他養閨,可要是風險很大,那還是不治的好。
癌癥啊,治起來那就是個無底,老娘自己還有點錢在手裡攥著,這些日子的醫療費也都是老娘自己給的,不過邵忠估著,老娘這些年就算攢了點錢,估計也不會超出二三十萬了,這點錢,恐怕還不夠醫院燒的。
他算了筆賬,老娘今年五十六,每年的退休金加上問金在四萬左右,還是能能治好,多活個十幾二十年,那肯定還是劃算的,畢竟除了養老金,還幫著他養孩子呢,這年頭請個保姆多貴啊,但癌這東西又不聽你的話,萬一它就擴散了呢,萬一老娘上了手臺就下不來了呢,到時候錢都給了,不就鬧瞎了嗎?
所以今天他過來,就是想從醫生裡聽個實在話,到底能不能治,治好的概率有多大,手功後,他老娘還能再活幾年。
“晏醫生,你就給個準話,我老娘到底能不能治,你要說能,我立馬就給錢,但是之後我老娘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可是要付責任的。”
邵忠氣勢洶洶地說道,這些醫生就是黑心,只想著賺錢給自己討好,不管他們這些窮人的死活,他看老娘那些單子上一串串的洋文,都是些醫保沒法報銷的藥品,肯定是這個黑心的醫生拿回扣了,他沒跟他計較那些,所以對方就必須保證把他老娘給救回來,不然他就和他沒完。
“抱歉,作為醫生,我當然希我的病人都能治愈,可是我沒辦法給你這個承諾。”
晏褚搖了搖頭。
“你什麼意思,我們給錢的,我們給了錢你還不能保證把人給治好嘍?”邵忠的幾個馬仔大搖大擺走過來,揪住晏褚的領就想手,邊上的小護士見狀趕跑出去,打算去保安。
“別沖。”
邵忠看小護士跑出去了,臉難看的上前制止了自己小弟的作,然後皮笑不笑地看著晏褚說道:“晏醫生,我們都是老實百姓,可真要被急了,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我就那麼一個媽,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是不想活了,走之前,總得拖一個墊背的。我這意思,你明白吧?”
在邵忠看來,這些醫生就是賤的,威脅他們幾句,讓他們知道害怕了,就能認認真真給他媽手了。
當然,打一個子也得給一顆甜棗。
“這點也是我的心意,我就那麼一個媽,晏醫生,拜托了。”
邵忠有些小聰明,他知道現在醫生都不讓收紅包了,就是要塞,也得的塞,現在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這個紅包塞到對方手裡,等於就是留了一個對方的把柄,到時候就是要鬧,他也有底氣了。
他想的,卻沒想過晏褚會不會配合他來。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的規定,不能收病人和家屬給的東西。”
晏褚將那個紅包推了回去,然後在另一個小混混氣不過手後,十分淡定的,將他揮過來的拳頭給握住。
“你他媽——”
小混混憋得臉都紅了,只是那個拳頭就這麼牢牢被固定在半空中,不能再靠近晏褚半分。
另外幾人見狀就要幫忙,今天這紅包,他是不收也得收。
“你們幹什麼,想打人還是怎麼樣?”
“晏醫生,你沒事吧?”
小護士很快就過來,現在醫院對醫鬧特別敏,所有的保安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幾乎在小護士按響前臺警報的時候,保安就匆忙趕過來了,從小護士出去,到帶著人過來,前後不超過兩分鐘。
醫院怕鬧,卻也不是那種任由欺負的對象,此時很明顯,是病人家屬無理取鬧在先,就算鬧起來,他們也占理,自然不會怵了。
一群保安威風凜凜地拿著電擊進來,指著那幾個要對晏褚手的小混混,疾言厲道。
“沒事沒事,鬧著玩的。”
邵忠還真沒想過那些保安能來的那麼快,早知道就不讓那個小護士離開了。
他心裡懊惱,卻也知道今天鬧不出什麼事來了,當即就退了一步,想要平息這場風波。
在他看來,晏褚這樣斯文的醫生,最怕的就是他們這些小混混,剛剛晏褚攔下他手下人那一拳頭的舉也沒被他當回事,只想著他手下的人得好好練練了,別在人的肚皮上把力都給耗了。
“怎麼這麼多人,現在可不是探病時間,趕收拾東西離開,別影響其他病人。”
保安隊長看邵忠示弱了,也沒想過把事鬧大,只是催促著他們趕離開。
“好好好,我們馬上就走。”
邵忠賠了個笑臉,然後在從晏褚邊經過的時候,小聲警告了他一句:“剛剛我說的那些,晏醫生好好想想吧。”
說罷,就和沒事人一樣,只留了一個親戚陪著,一群人大搖大擺地從病房離開。
“晏醫生,你沒事吧?”
藍沁上前,面帶擔憂地問道。
藍沁就是那個蘋果臉的護士,同時還有另一個份,就是原的朋友,只可惜是那種見不得的地下友。
瞞的原因是因為原還有一個前友,對方也是同一個科室的醫生。
說起來原也夠能耐的,專啃窩邊草。
不過因為兩任友份尷尬的緣故,藍沁也默認了對方暫時不公開他們關系的行為,打算等林醫生,也就是原的前友林倩有了新的以後再公布他們倆人的關系。
此時距離原和前友分手才過去一個月,離他和藍沁往,也才開始一個禮拜,這樣微妙的時間,恐怕也是倆人選擇不公布的原因。
雖然他們知道這段的開始和小三足無關,可這樣敏的時間順序,未必不會引來旁人無端的猜測。
“我沒事。”
晏褚搖了搖頭,看著藍沁的眼神有些疏離。
藍沁見狀抿了抿,已經習慣了對方對這樣有些冷淡的態度,他們之間雖然是,但是真的覺不到對方上對有那種喜歡的緒。
可誰讓對方是醫院裡赫赫有名的院草呢,醫院裡單的護士醫生,就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對方的魅力,足夠讓絕大多數點頭答應和他往。
藍沁就是這樣迷迷糊糊中答應下來的,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對方喜歡什麼,可就是那種卑微的癡迷,讓選擇裝傻,持續這段關系。
在原的懷疑對象裡,同樣也有藍沁和林倩的名字。
一個總是得不到回應的人由生恨,一個誤以為男友出軌的人憤怒到失去理智,這兩種猜測,都十分合理。
尤其是藍沁,在原第二世的時候,他在毒發前的那段時間,只喝了一杯同事們一起點的咖啡,以及藍沁給他準備的午飯,僅此而已。
咖啡是大家一起點的,當時外賣小哥送到的時候,他只是隨機拿取了其中一杯卡,那時候和他一樣點了卡的同事並不在數,下毒的人不可能提前預料到他會選擇哪一杯,然後在裡面下毒。
這麼一來,最大的可能就只有藍沁給他的那份親手做的盒飯了,不過他也不能保證他就是吃了盒飯中的毒,也不能保證,盒飯裡的毒是不是別人在藍沁工作離開崗位的時候下的。
只能說,對方上也有擺不了的嫌疑罷了。
“晏醫生,也到飯點了,我們一塊吃飯去吧?”
藍沁裝作歡快地說道:“還有張醫生他們,我剛剛看他們似乎也要去吃飯了。”
知道晏褚不想公布和之間的關系,不過同科室裡的同事一塊吃飯,他們倆坐一張桌子就不會引來那麼多人的注目。
“嗯。”
晏褚點了點頭,和原一樣,在工作以外的時間,惜字如金。
不過是他這個肯定的回複,就足夠讓藍沁到開心的了。
*****
“今天居然趕上了七號窗口最後一塊大排,哈哈哈,有口福了。”
此時已經過了醫院最擁的飯點,食堂裡坐著的醫護人員並不算多,晏褚打了飯菜,坐到了同科室同事占的位子上,今天科室上班的五個大夫,除了兩個還值著班,全都一塊過來了,護士也來了四個,好在桌子夠大,也足夠他們七個人坐。
藍沁小心機地坐在晏褚的對面,看著對方打的兩個素菜,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只吃點素菜怎麼得了,不過似乎很看到對方吃,是因為不喜歡吃嗎?藍沁想著自己最拿手的糖醋裡脊,琢磨著改天是不是應該做一份,給晏褚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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