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何？”

慶帝寢殿, 一片肅靜，只見一群太醫圍在龍榻旁, 各個眉頭鎖, 不知道在愁什麼煩心事。

以蔣貴妃為首的宮妃也全焦急地守候在一旁, 要知道慶帝就是他們安立命的存在，要是對方有什麼三長兩短，們這些妃嬪升做太妃, 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尤其剛剛們還得知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前殿自相殘殺，同歸於盡的消息後, 更覺得膽寒, 年長的兩位皇子死了, 現如今活著的只有一個年僅十歲的四皇子和年僅七歲的五皇子, 如何擔得起家國重擔，到時候還不是蕭褚這個得勢的宦當政, 可想而知，們這些先帝妃嬪的下場。

不僅這些妃子焦慮，就連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大臣們同樣覺得莫名。

好端端的, 大皇子和三皇子到底是怎麼得來的慶帝病逝的消息，宮中沒有敲鳴鐘, 京中也沒有開始戒嚴, 這樣莫須有又沒有據的消息, 到底是怎麼傳到兩位皇子耳裡並且讓他們深信不疑，使得他們為了搶占先機爭奪皇位，幹脆宮, 互相殘殺的呢。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慶帝也不會怒急攻心昏迷過去，導致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來，生死未蔔。

那些焦慮的大臣忍不住微微抬頭看了眼立在龍榻之側的男子，對方收斂著神，往日的戾氣現在倒是看不著了，穿著一煙灰的常服，平心靜氣，手裡還拿著一串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碧玉佛珠串，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佛爺。

不對勁，蕭都督往日什麼脾，這些大臣都知道，這位輒抄家滅門的廠公，可不是那樣好脾氣的人，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和他是不是有關系。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蕭褚掌權的最大障礙，只要他們死了，剩下兩個小皇子中的任何一個上位，都只會是他的傀儡，現如今陛下要是駕崩，他可以立即憑借一份由他口述的陛下的口諭，或者一份偽造的詔來宣布皇位的繼承，到時候，這天下到底是宗政一族的天下，還是他蕭褚的天下就不一定了。

唯一慶幸的恐怕只有他是閹人這個份了，不論對方鬧得再過火，這江山，早晚還是要回到宗政一族的手裡的。

那些大臣心思浮，看了眼邊其他的重臣，看看這個，覺得對方是蕭褚的人，看看那個，覺得對方可能和蕭褚有牽連，面對未知的勢力，一個個決定明哲保，不論蕭褚決定做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想要做忠臣，那也得考慮一下全家老的命啊。

瞧瞧之前那個忠心耿耿的鎮國將軍晏昭南一家的下場，祖祖輩輩為宗政一族拋頭顱灑熱，還不是在西北戰事評定後被卸磨殺驢，但凡晏昭南有點警惕，就絕對不會落得全家慘死，曝荒野的下場。

也就慶帝覺得自己的遮布掩蓋的好，事實上，稍微點腦子，就能想明白當初發生的一切了。

所以前車之鑒擺在那裡，做忠臣，是沒好結果的，對於慶帝這樣的無能君主，不值得他們搭上全家族的命。

這世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恐怕慶帝也不知道，當初他自認為棋高一招的計謀，使得他現如今落孤立無援的境地，這或許也是報應吧。

“啊——嗚嗚——”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

在太醫的針灸之下，雙眼閉的慶帝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神先是迷茫，接著，就閃過一驚恐和憤怒，他費盡地扭著頭，想要找到蔣和蕭褚這對夫.婦以兼逆臣賊子，可是他說不出話來，就是想要抬手臂這樣簡單的作，做起來都難如上天。

一旁等候的妃嬪看慶帝醒了，連忙開那些太醫圍了上去，也就萬俟蘭這樣並不在乎皇帝寵的妃嬪依舊站在一旁靜靜守著，面上也只是隨大流的出了些許擔憂。

“陛下，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臣妾有多擔心你。”

蔣理所當然是在最前頭的，慶帝好不容易抬起手來想要指著的鼻子臭罵，卻被順勢握住，然後附著他的膛，就是一陣擔憂哭訴。

“臣妾知道陛下傷心於兩個皇子的不孝，可陛下還有臣妾，還有我們的五皇子，還請陛下為了臣妾和五皇子，好好保重啊。”

“嗚嗚——嗚嗚——”

慶帝氣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邊上一直注意著慶帝的妃嬪覺得這樣的陛下有些奇怪，可想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大皇子和三皇子這兩個年的皇子接連逝世，還是因為宮這樣謀逆的大罪，陛下再怎麼憤怒傷，也是有可原的。

包括那些朝臣，都是這麼想的。

“劉太醫，陛下的到底如何了？”

晏褚的視線對上那個怒視他的帝王，緩緩開口，朝著剛剛施針的太醫院院正問道。

“陛下怒急攻心，剛剛微臣幫陛下把脈，陛下恐怕，恐怕是中風了。”

劉太醫看了眼慶帝，然後趕低下頭跪下，他這一跪，後面的其他太醫也都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中風！

這樣的病癥可大可小，結合剛剛慶帝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他的癥狀絕對不輕，恐怕以後就要與床榻為伴了，這樣的帝王，真的還能勝任皇帝的位置嗎。

“嗚嗚——啊——”

慶帝不信，他的好著呢，再過不久，他就要得道升天了。

不對。

慶帝忽然反應過來，蕭褚是晏家的餘孽，那青雲道長，以及後來通過蕭褚找來的那些所謂的得道道士，會不會早就已經被他收買了，這些年，他吃的那些東西，到底是祝他飛升的丹藥，還是毒藥呢？

人癱了，慶帝的腦子卻比以往更加清明了。

“啊啊啊啊——”

這麼想著，慶帝就更加瘋狂了，他不斷嚎，口水從角兩側流下，加上他此時眼歪斜的模樣，看到那些出生高貴的妃嬪們一陣惡心，不著痕跡稍稍退後了一步，想離這個已經中風的皇帝遠一些。

“嗚嗚——啊——”夫.婦，是他們害了他，慶帝幾乎發狂，一氣憋在心頭，眼珠子一凸，再一次被氣昏了過去。

“陛下——”

慶帝一暈，原本還對他有點嫌棄的妃嬪一下子又圍了上去，紛紛上前輕喚著慶帝，似乎想將對方喚醒，一個個圍一團，濃鬱的香風以及嘈雜的聲音，剛剛慶帝只是短暫地閉過氣去，等他下一秒悠悠轉醒時，再一次因為這些妃嬪的“張”，真正昏迷過去。

又是一陣兵荒馬，太醫忙著救治，顯然再呆在慶帝的寢殿也不是什麼好選擇，在晏褚的帶領之下，那些大臣，以及幾個誕有皇子皇的妃嬪，朝前殿走去。

“劉太醫，陛下到底是怎樣一個況，你和諸位大臣說說。”

晏褚的風寒還沒好，此時他手裡拿著一個白玉雕的鼻煙壺，放在鼻下輕嗅了一下，鼻氣稍微通了些後，開口說道。

“陛下了強烈的刺激，傷及心脈，現今口不能言，不能行，即便用上好的天材地寶，頂多也只能延長陛下的壽命，卻無法治這中風之癥。”

劉太醫說著跪下：“還請諸位娘娘，還請蕭都督饒恕微臣學藝不，無法救治陛下的病癥的罪過，或許民間還有高人，可以張榜聘請民間神醫，為陛下醫治。”

“胡鬧，陛下萬金之軀，全大商最好的大夫都已經齊聚太醫院，讓那些三腳貓水平的庸醫替陛下治病，要是治壞了陛下的子，是劉太醫你負責，還是本宮負責？”

蔣想也不想就駁回了劉太醫的話。

笑話，現如今慶帝被氣癱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死了，正是想看到的最好的結局，雖說等兒子登基了，還有一個太上皇著讓人不怎麼爽快，可既然他又啞又癱，那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留著他也好，也能當做一個威懾蕭褚的擺件。

蔣並不知道晏褚和慶帝的恩怨，只當蕭褚是因為野心所以才設計了這一系列的事，在看來，大商的子民天生就該對皇帝有一種敬畏的覺，包括自己，雖然為了權勢地位背叛了慶帝，可這心裡，依舊有些惴惴不安。

將心比心，覺得晏褚同樣如此，不然對方就該殺了慶帝，斬草除，而不是留下他這條命，讓他茍延殘了。

哪裡知道，晏褚只是覺得就那麼讓他死了太痛快了，他讓他活著，只是為了讓他日日夜夜錐心刺骨之痛，驗一下原每活一天，就如同在地獄裡煎熬一年，生不如死的痛楚。

蔣的話得到了一部分朝臣的認可，事實上早在幾年前，慶帝就已經不怎麼理朝政了，對方癱不癱，對目前朝堂的運行沒有特別重大的影響，還不如幹脆點直接升他做太上皇，趕確立新君更靠譜些。

四皇子和五皇子雖然還年，但兩位皇子還在宮學就已經展出了不錯的天賦，他們只要耐心培養繼位的皇子，到時候再尋求時機，從蕭褚這個閹賊手中奪回宗政一族的江山，也未嘗不可。

“事到如今，還是得請陛下重立新君。”

晏褚在蔣激的神中開口，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往萬俟蘭的方向看上一眼。

“沒錯。”

“有道理。”

朝臣們紛紛議論，只是他們也有些疑，現如今陛下這副模樣，怎麼立新君呢，四皇子和五皇子，到底立誰更妥當呢。

“立新君是國之本，這樣的大事，應該由陛下親自決斷。”

晏褚話音剛落，之前守在寢殿的一位太醫就匆忙跑過來欣喜地說道：“陛下又醒了。”

“既然陛下已經蘇醒，那就請諸位大臣隨我一同進去吧。”

晏褚將鼻煙壺收了起來，沒有理會蔣驟然變得驚恐，疑的表，迤迤然走在前面。

*****

“啊——嗚——”

讓他做太上皇，他不同意，慶帝氣的面紅耳赤，他是皇帝，這是他從他那些皇兄皇帝手裡奪來的帝位，他還沒死呢，怎麼得到其他人坐。

“還請陛下盡早擇定新君，以安民心。”

晏褚站立在床榻旁，聲音平和地說道。

現如今的大商可不是鐵板一塊，當初被晏昭南打服的西北夷族經過這二十多年的休養生息，漸漸有卷土重來的跡象，這些年的大商邊境，一點都不太平。

加上這幾年大商境時常有旱災，洪災這樣的自然災害發生，部分地區人民生活艱難，一旦傳出慶帝中風癱瘓，而大商還沒有確定繼位的新君的消息，恐怕不僅西北夷族會趁虛而，那些災地區的有心之人，也會坐不住了。

蕭褚這話合合理，即便一部分看不起他的大臣，也不得不附和點頭，請慶帝早日拿定主意。

“四皇子生母蘭嬪出生萬俟一族，脈不純，五皇子生母蔣貴妃深陛下恩寵，且五皇子天資聰穎，微臣認為，五皇子是下一任帝王最好的人選。”

前一秒還贊同晏褚的話的大臣聽了他之後這番話，原本點頭的作頓了頓，面上流出果然如此的表。

五皇子比四皇子更年，且母族不顯，更好掌控，蕭褚選擇對方繼位，完全顯示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啊啊——嗚——”

慶帝氣的想拍床板，這對夫.婦，果然很早就勾搭上了，蔣那個賤人，居然為了一個閹賊背叛他，可惡，可惡。

原本慶帝最疼的就是五皇子這個子，其中也有屋及烏的原因，現在蔣遭了他的厭棄，連帶著五皇子宗政清德自然也不他待見了。

想讓他順了他們的心讓五皇子繼位，別做夢了。

“如果陛下屬意四皇子，那就眨一下眼，如果屬意五皇子，就眨兩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