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兒為何這般討厭蕭都督？”

在這前朝後宮, 結蕭褚的人稱他為九千歲，憎惡他的人稱他為蕭閹狗, 如萬俟蘭這樣的妃嬪, 自持份地位, 即便想要結他或是打心底裡厭惡他，明面上也不會做的太過火，因此對對方的稱呼, 更多是廠公以及都督。

“因為他不是個好人。”

宗政清琪不假所思地說道，對方作為大商子民, 在父皇沉迷丹道的時候不多加勸說, 反而趁機扶植自己的勢力, 排除異己, 禍朝綱，這樣的佞, 人人得而誅之。

看著兒子稚氣未的小臉，萬俟蘭心中悵然，是啊, 曾幾何時，那個站在定風關的城牆上, 指著西北那一片廣袤的草原, 信心滿滿地告訴, 等他長大了，會代替他的父親，替大商子民守住這萬裡江山的男孩, 早就已經蛻變不認識的模樣了。

他變了冷殘酷、麻木不仁，宮裡宮外，人人都知道他的兇名，甚至普通人家止小兒夜哭的威脅也變了如果他們不聽話，東廠的蕭都督就會派錦衛將他們都拖到酷刑司去。

宗政清琪有些疑，他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嗎，宮學裡，其他皇侄和一些伴讀都那麼說，就連太傅也晦地表達過自己的不滿。

因此此時對上母妃眼底的惆悵，宗政清琪就有些不解了。

“你說蕭都督不是好人，那他可曾做過什麼造反謀逆，天怒人怨之事？”萬俟蘭知道自己失態了，收回原本悵然的視線，將目轉到稚氣未的兒子上，拉著他的手坐到一旁的圓凳上。

“他在父皇沉迷煉丹期間，宦幹政，不合祖制。”宗政清琪想了想，擲地有聲地說道。

“那是你父皇吩咐的。”

萬俟蘭輕輕地回答。

“可......可......”宗政清琪沒想到母妃會給他這樣一個回複，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可現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再聰慧，現在也只是一個虛歲十歲的小皇子，學的也多是四書五經，朝堂之上的事，太傅也不敢多教，只能靠自己索。

可即便這樣，宗政清琪也知道蕭褚這樣是不對的，作為一個宦，即便父皇昏聵，將朝堂之上的事到他手上，他也該死諫拒絕。

“他抓了李史李大人，李史對大商對父皇忠心耿耿，蕭褚不該因為一己私怨，就誣告對方，將其下了大獄。”

宗政清琪心想，就算讓蕭褚這個宦幹預朝政是父皇的吩咐，可誣陷忠良，總不是父皇吩咐他的吧？

這樣不忠不義之人，怎配父皇對他的信重。

當然，宗政清琪雖然上不說，心裡對自己那個父皇也是怨的，要不是對方年老昏聵，是非不分，寵幸蕭褚這樣的佞，現在朝堂之上，也不會一片哀聲哉道，一片烏煙瘴氣。

“下令將李史打監牢的，是你的父皇。”

萬俟蘭的音調依舊不溫不火，饒是宗政清琪心虛火旺盛，對於這樣的母妃，也發不出火來。

“可那是因為蕭褚的汙蔑。”宗政清琪覺得自己快被母妃帶裡去了，不過知道自己立場的小皇子依舊堅守底線，堅決不被母妃給帶偏了。

不然照母妃的說法，千錯萬錯蕭褚沒錯，全了父皇的錯了。

“蕭褚就算汙蔑了李史，那也得你父皇聽了，才會有用。”

萬俟蘭著兒子的手，心裡想著，這段日子兒子念書辛苦，瘦的手指上去都沒以前的了，這趟兒子回前殿，還得多帶幾個心腹才好。

不過心裡想著這件事，上的話也沒停。

“再說了，你說蕭都督汙蔑李史，你又怎麼知道，他說的話是汙蔑呢？”

母妃的反問讓宗政清琪愣了愣：“李史不是忠臣嗎？”

既然李史是忠臣，那麼將其抓起來關到監牢裡的蕭褚，自然就是反派了。

“你又怎知李史是忠臣？”萬俟蘭繼續反問。

“所有人都那麼說啊？”宗政清琪不假所思。

太傅那麼說，伴讀那麼說，而且對方能夠在父皇沉迷煉丹的時候，以死上諫，希父皇遠小人，親賢臣，重理朝政，這難道不是忠臣的所作所為嗎？

“人雲亦雲，這就是宮學裡的太傅教你的？”

萬俟蘭歎了口氣，慢慢搖著頭，看著一臉失的母妃，宗政清琪有些心慌，他拉扯著母妃的袖子，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做錯了。

“慶十八年，李史次子強占良田，導致桃花村村民四死九傷......”萬俟蘭輕聲細語地講述著李史一家的罪名，如果蕭褚在場一定會驚訝，對方所說的那些罪過，和他當時在囚室之威脅李晉中的話幾乎相差無幾。

“李晉中拜史，不僅沒有為百表率為民做主，相反縱容子孫為禍鄉鄰，甚至他還借用自己職務的便利，替犯律法的子孫抹除罪證，這樣的李史，真的是你中人人稱頌的忠臣嗎？”

聽著母妃的話，宗政清琪目瞪口呆，第一時間沉浸在原來太傅和伴讀們稱贊的李大人居然是這樣的人的震驚裡，反而沒有注意到，萬俟蘭作為一個在深宮當中的子，為何會知曉那麼多宮外之事。

更何況李晉中想要做忠臣，想要史書當中留有他的傳說，絕對會將李氏一族不肖子孫的所作所為掩藏的好好的，只是一般手段，絕對查不出對方藏的那麼深的。

萬俟蘭這個往日裡在深宮中不顯山不水，看似依靠萬俟一族的勢力，才在蔣貴妃和德妃的鬥爭中明哲保的人，真的只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嗎？

“李晉中唯恐怒你的父皇，只敢將矛頭對準蕭都督，賭的不就是他以死相諫，只要你父皇不想做史書上的昏君，就絕對不會要他的命嗎，看似忠心耿耿，實則虛偽小人，這樣的人，配得上皇兒你為他抱不平嗎？”

萬俟蘭長歎一口氣，對著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今天他敢指著鼻子斥責你父皇昏聵，那我還敬他一分，可他不敢指責元兇，卻對不由己的蕭都督無端叱罵，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

“可......可蕭褚......蕭褚他確實如同李史說的那樣......以宦份幹預朝政啊？這於禮法相悖。”

宗政清琪的腦子都混了，總覺得他似乎被母妃帶到了裡去。

“之前母妃不是說了嗎，蕭都督幹政，那是你父皇要求的啊。”萬俟蘭了兒子的腦袋，眼神裡帶著些許擔憂，似乎是在煩惱自家兒子的腦袋不太好使似得。

“可......可......”

宗政清琪結結地，都說不出話來了。

蕭褚幹政，是父皇要求的，他陷害忠良，可忠良一點都不忠，還不良，而且母妃說的對，蕭褚進讒言，可那也得有人聽信他的讒言啊，結果到頭來，最有問題的還是他的父皇不？

那蕭褚在裡面扮演什麼角？幹政是他父皇的，進讒言是因為他父皇聽，難不他還是清清白白的水蓮花了？

宗政清琪覺得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可是在母妃給他編織的迷宮裡，繞不出來了。

他依舊認為蕭褚不是個好人，但此刻的立場，至不像他剛回煙雲軒時那麼堅定了。

為防止皇子和母族太過親，每一個年滿六歲的皇子每個月僅有的幾次和生母獨的時間都不長，宗政清琪留在煙雲軒吃了午膳，之後母子倆人都默契地避開了有關朝政的話題，等到了未時，萬俟蘭也不得不送皇兒離開了。

只是這一次宗政清琪在離開的時候，邊又多了兩個伺候的下人，這兩人，一個是萬俟蘭邊伺候的大宮，還有一個是煙雲軒的小廚房裡專做點心的嬤嬤。

為嬪位主子，萬俟蘭想給兒子安排幾個服侍的人，這點小要求還是可以的。

看著兒子遠去的影，萬俟蘭去心中的憂愁，現如今兒子那樣厭惡蕭褚，自己原本的計劃，恐怕越發難以實施了。

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在兒子邊安排的人，能夠發揮們的作用。

“娘娘，那邊來信了。”

萬俟蘭邊的老嬤嬤拿著一細長的簪子走過來。萬俟蘭在簪子上隨意一折，原來這金簪是空心的，隨著的作，出裡面卷著的紙條。

“亥子接，碧波閣見。”

碧波閣曾經住著先皇的貴妃，只是那位貴妃後來不知道因為何事，怒了先皇，從此以後碧波閣就被封了起來，而那個貴妃不了失寵的打擊，在碧波閣上吊自盡，宮中人嫌碧波閣晦氣，寧願和其他妃嬪在一間宮殿裡，也不願搬去碧波閣住，久而久之，那就了冷宮一般的存在。

又因為宮中有傳言先貴妃死後冤魂不消，夜半時分時常能聽到碧波閣裡有人啼哭，漸漸的，所有人就開始避著碧波閣走，宮太監都不願意去那裡打掃，生怕被先太貴妃的冤魂纏上。

萬俟蘭將那張紙條燒黑灰，沒想到那個人居然主聯系了，看來之前讓他調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