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好了。”

糯的聲音如酒香醇釀，好聽耳，音尾有著令人心戰栗的華麗，扣。

趙璟琰抬眼去瞧，隻見青莞圓潤紅的雙微啟，如墨的雙眸波瀾無痕，秀眉微微蹙著，與平日的清冷比起來，帶著令人心悸的生。

這一眼，竟然讓他看呆了。隻可惜啊，別外半邊臉腫著，若不然……

青莞彎著腰，手上使著勁，卻見那廝像隻哈狗一樣癩著不了，氣得杏眼一瞪，怒道：“趙璟琰，你想不想起來？”

窗外的阿離冷不丁的打了個寒。

我的個娘哎，六小姐啊，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天底下敢直呼我家王爺姓名的人，除了宮裏那一個，旁的都還沒生出來呢，也不知道爺會不會怒啊。

阿離揪著一顆心，繼續明正大的聽。

他哪裏知道，這一聲喚，聽在趙璟琰耳中，竟如天籟一般。記憶中，也有一個子，對他從不客氣，且直呼其名。

青莞見這廝一臉花癡樣，氣不打一來，偏偏此人又高又大，自己手無縛之力，本攙扶不。

不由磨牙道，“既然王爺喜歡坐在地上，那便坐著吧，反正我是個瘋子，也沒甚閨閣的聲譽。”

趙璟琰回過心神，瞇著眼睛，原本淡然平靜的臉上，有著一激，“是我的錯，快來扶我！”

“那個……六小姐，我口，替我倒杯溫茶來。”趙璟琰癱坐在椅子裏，像個老爺一樣發號施令。

青莞拭了拭額頭的汗，強忍著把茶撲到那廝臉上的衝，把茶盅放在他手裏，轉坐於床邊。自顧自拿了本醫書，翻看起來。

“六小姐，這剛剛撒的是什麽藥？”

青莞抬頭，道：“麻沸散。吸一口，可使全麻痹一個時辰。”

“為什麽我服了解藥，還渾無力。”

“因為它麻木了你的神經。”

趙璟琰茫然，這話他有些聽不懂，不過他想起一事來，“這與你上回刺我的針，可是一個道理。”

“王爺聰明，正是一個道理。王爺若要，我這裏還有，可防用。”青莞主拋出橄欖球。

連他都上了兩回當，這樣的好東西，趙璟琰豈能不要。他眼眸一閃，道：“確實想要，隻是不知六小姐有什麽要求。”

真是個聰明人，不必多廢一句口舌，便知曉的心意。青莞放下醫書，正道：“王爺，我想知道蘇家這幾年的事。”

“蘇家，哪個蘇家？”

“兵部尚書蘇家。”青莞聲音淡淡。

趙璟琰不由吃了一驚。要知道蘇家，是為了報仇？

他深深的看了青莞一眼，眼中帶著一抹視探，仿佛要看清這張如玉的臉龐下麵，暗藏的東西。

青莞任由他打量，的角甚至帶著淡淡的一抹笑，偏這笑瞧不出喜怒。

兩人的目在空中匯，趙璟琰無力的舉起手，將溫茶一飲而盡。

“當世兩大將軍府，一府是與你外祖家有些牽連的盛家，盛家乃二品驃騎大將軍，統邊軍，鎮守西北；一府便是蘇家，蘇家乃三品車騎大將軍府，鎮守京機，南北直隸。六年前，因太子一案，盛家被滿門抄斬，而蘇家憑著蘇子語的大義滅親，平步青雲。”

青莞深深向趙璟琰，輕，卻未曾開口，隻是無言的點了點頭。

趙璟琰又道：“蘇子語曾與你的表姐錢子奇定親。六年前錢家那場大火，獨獨你表姐一人逃出生天，原可以悄無聲息的遠走高飛，卻因與蘇子語有約，多等了他半盞茶的時間。”

青莞長吸一口氣，臉似乎很平靜，然眉宇間瞬間閃過一抹厲。

“隻可惜，信錯了人，被蘇子語一箭於口，當場閉命，死不瞑目。”

“蘇子語呢？”青莞忍不住追問。

“他？”

趙璟琰冷笑，“他暈了。”

“暈了？”青莞吃驚。

“親手死青梅竹馬的人，背信棄義，負心負，如果他不裝暈，做出痛心疾首狀，又如何逃得過世人的口水。”

趙璟琰覺到四腳有了力道，他卻不想，這樣的夜，懶懶的坐著，喝著茶，對麵是顧六，說著前塵往事，故事悲涼，心中卻不悲涼。

“正是這一劍，讓皇帝看到了蘇家的忠心，蘇子語的父親不過短短三個月，就被提拔了兵部尚書。而蘇子語，也由左軍校尉，了神機營的統領。”

青莞強忍心緒，道：“蘇子語和殷黛眉結親，是誰的意思？”

趙璟琰讚許的看著青莞，道：“要不說本王怎麽說那蘇子語是當今天天下第一負心漢啊。錢家大火不過短短數日，他竟然厚著臉皮跪倒在英國公府，求娶殷黛眉。”

心中一痛，青莞咬牙道：“英國公府就這麽同意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殷黛眉對蘇子語的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滿京城都知道。蘇子語殺錢子奇，為的就是這殷黛眉。”

原來他真的是為了……青莞口大痛，迅速垂下了眼睛。

“你那表姐也真真是可憐，一腔真錯付與人，最後落得個……”

“你見過我表姐？”

趙璟琰眸一閃，旋即恢複平靜，搖了搖頭道：“無甚印象。”

“我表姐……確實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當初那蘇子語和殷黛眉勾勾搭搭時，就該斬斷緣。”

青莞皺了皺眉頭，心中酸難當。十年的緣斬斷，豈是這麽容易的事。更何況在局中，本不知局外的天地。

“隻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延古寺的老和尚說，兩人八字相衝，不能早婚，需過了二十方可親。哎，真真是難為了這對有人啊，頂著一大把年記了，偏偏一個不能嫁，一個不能娶。可憐啊！”

趙璟琰言語中著濃濃的嘲諷，角的譏笑毫不掩飾。

青莞平息心緒，道：“蘇家手掌兵部，兩個哥哥一個南直隸，一個北直隸，蘇子語又鎮守京城。如此重兵在手，偏又和賢王牽扯著關係，皇帝他就不怕……”

趙璟琰目一凝，道：“自然是不怕的。皇帝手握兩萬羽林軍，鎮守皇城。皇城安。京中三大營，除了蘇子事的神機營外，還有三千營及五軍營，這兩個營的兵馬都在神機營之上，特別是五軍營。”

“有哪五軍？”

趙璟琰從未見一個子，居然對軍事興趣，頗有些意味道：“龍驤營、虎賁營、熊呲營、豹呲營，翅營。”

“誰是統領？”

“六年前，原是肅王獨領五軍營鎮守京機要地，後來太子一事後，肅王為避嫌，辭了位，接手的是威寧侯甄明。”

青莞對這兩個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肅王乃當今皇帝的庶弟，因無子嗣，世稱絕戶王，是個與老齊王比肩的人。所不同的是，老齊王的生母是個捧痰盂的宮，此子的生母則是突厥治下的外族公主，世人稱胡妃。

威寧侯則是先太後的母族。

先帝四十方才納了甄妃，四十二歲，甄妃為其產下第十四子。先帝老來得子，甚是寵，誰又知甄妃命薄，早早便離了人世。

後十四子趙雍登位，國號寶慶，便命人追封其母甄妃為太後，封甄家為威寧侯，世襲三代。

此二人均是皇帝的心腹，絕不可能背叛，故京城安。

趙璟琰見聽得津津有味，索敞開了道：“除此之外，皇帝在西北還有兩支大軍。一支是在虎門關，鎮帝國之北以突厥的鎮北北；還有一支便是原來盛家統領的，居甘州，鎮西北、西南的鎮西軍。”

青莞聽到盛家，心思微轉，道：“如今這兩支軍隊由誰統領。”

“鎮北軍的統領是於規，此子貧民出，十八晉校尉，二十為都尉，後屢立戰功。那年突厥舉兵犯境，他親率大軍，大敗突厥於塞外。皇帝大喜，封於規為鎮北將軍，領義勇伯。鎮北軍一直由於規統領，這些年未曾變過。”

寒門將士必定是有過人之，方可為皇帝的親信，此子不俗也！青莞心中暗歎！

趙璟琰捂輕咳兩聲，接著道：“鎮西軍原來由盛家統領，盛家出事後……你猜給了誰？”

青莞未曾料到這廝竟然賣了個關子，凝視思忖片刻，道：“必是皇帝最親信的人。”

“平長公主的嫡子李宗澤。”

平長公主乃先帝長，與最小的寶慶帝相差了整整二十歲。寶慶帝年喪母，平公主多有照拂，故兩人深厚。

聽說寶慶帝當初能把太子拉下馬，榮登大位，平長公主功不可沒。寶慶帝把鎮西軍給李宗澤，鎮北軍給於規，國家穩。

青莞方才恍然大悟。

“所以說，蘇家那點子丁末的權力，本掀不起風浪，就是本王借他十個膽，他也絕不可能反水。”

帝王之，玩的便是平衡，青莞心中，久久不語。

“六小姐，還有什麽可問的？”趙璟琰來了興致。

“如此說來，並非是蘇家結賢王，而是賢王籠絡蘇家？”

趙璟琰笑著頭點，道：“六小姐聰慧。若不然那殷貴妃怎的把殷黛眉當兒疼。蘇子語深殷黛眉，為了苦等六年，且房裏沒有一個暖床丫鬟。如此深，賢王怎能不利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