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王府在皇城兒腳下,可謂富麗堂皇,井井有條。
在大門口勒馬停下,青莞低眉垂目跟在顧二爺後,眼角的餘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花廳,早有機靈的丫鬟去回稟,然而卻無一人迎出來,院中的丫鬟婆子自顧自做著活計,連上前行個禮道聲“姑爺”也不曾。
顧二爺臉訕訕,回首叮囑了兒幾句,臉上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青莞對他的裝腔作勢心中不恥。
都說姑爺等於半子,顧二爺在王府的地位,別說半子,就是連得臉的下人也不如,也難道被郡主得死死的。
一雙麗沉靜的眸子過來,老齊王渾濁的眼睛裏,一道一閃而過,瞬間歸於平靜。
青莞迅速垂下頭,認認真真的行完禮,然後頗有規矩的坐到了顧二爺的下首。心中暗生後悔。
這是頭一回見到傳說中的老齊王,沒有忍住,多看了兩眼,卻被老齊王眼中的銳驚了一驚。
眼前的男子六十左右,保養的極好,生得眉目疏朗,白須淨,麵上瞧著一團和氣,然一的貴氣讓人不敢直視。想必年輕時,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相比起貌不驚人的老王妃,老齊王此人要出彩許多。
一聲輕咳,打斷了青莞的思緒。
“嶽父大……大人,我來接華回府。”顧二爺的話說得抖抖,一點氣勢也沒有。
老齊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表,他沒有說話,隻是端起了手邊的茶盅,用手撥著茶葉末子。
然而不知為何,一凜冽的氣勢在廳堂裏散開,讓人有些不過氣來。
僅僅是這樣一個作,青莞便覺得這個老齊王的城府及深。
側過頭看顧二爺,不出所料,顧二爺額頭滲出的汗。再看對坐的華母,一派雲淡風輕,視而不見的模樣。
青莞暗下歎了口氣。到底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後有這樣一個父親,也難怪華不把男人放在眼裏。
“嶽父大人,我和華……”
突然,老齊王眼睛一抬,直直的看向顧二爺。
顧二爺嚇得抖了個激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急急道:“嶽父大人,這事不能怪我,你看看我的臉上,一條一條都是被他抓的,我……”
老齊王重重把茶盅往桌上一擱,上好的青花茶碗跳了幾跳,滴出幾滴水來。
顧二爺頓住了口,半張著不敢說話,一副任憑你發落的樣子。
“華這孩子,被我寵壞了,說話行事也沒個分寸,你多擔待。”
“嶽父大人!”顧二爺驚得目瞪口呆,這樣的和風細雨他有些不知所措。
先禮後兵,老齊王深諳此道,父親本不是他的對手。青莞看了兩人一眼,對誰勝誰敗一目了然。
“我已經罵過了,也知道自己錯了。男人的臉麵,就是人的臉麵,把自己的臉麵弄沒了,實在是愚蠢之至。”
這話簡直說到了顧二爺的心尖尖上。自己頂著這張抓花的臉去衙門,多同僚暗下恥笑。
他斜著眼睛向華看去,偏華低垂著腦袋,看不清神。許是也心生悔意了。顧二爺暗自竊喜。
“你們是半路夫妻,比著旁的夫妻更難些。當初要不是你父親和你大哥求到府上,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應下這門親事的。”
頂著這麽一張和氣的臉,每一句話看似發自肺腑,則實句句拿,青莞不由暗下生畏。
一個出生卑賤的王爺,躲過了皇權爭奪的清洗,在當朝混得風聲水起,位高權重,又豈會是這麽好打發的。
青莞豎著耳朵往下聽。
“如今,你們已經做了六年的夫妻,這六年來,待你如何,你心中應該有數,旁的不說,就你那袍,還是我舍了老臉為你求來的。”
老齊王的話已帶出幾分厲來,顧二爺的冷汗又流了下來。
“你們如今鬧這樣,玲姐兒平白無故還被潑了髒水,依我看,這夫妻也不必要再做下去了。一別兩寬,兩生歡喜,好聚好散吧。”
顧二爺隻覺得五雷轟頂。好好的拌了幾句,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要是沒了這個人,日後顧府在京城還怎麽混啊!
想明白這一點,顧二爺連連哀聲求饒,喊了幾聲,見老王爺沒有聲響,忙一把拉過青莞,雙雙跪下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王爺看在這丫頭的份上,饒過小婿這一遭。”
“於又有何幹?”老齊王不解。
“我這兒可憐,從小就沒了娘,又是一的病,如今瘋病剛好,才了蔣家老祖宗的眼,偏偏又要了沒娘的孩子。老王爺啊,老祖宗說了,若再有個什麽,就把人接走了。我與父一場,怎麽舍得養在別人跟兒前。”
青莞眼角的餘看向父親。隻見他一臉的悔意,悲傷的像是死了老婆的鰥夫,好不可憐啊。
一抹冷笑自角泄出。自己在老祖宗跟前說得上話,老齊王府想把外孫嫁到蔣家,誰威脅了誰,誰拿了誰?
看似老實無害的顧二爺,並非隻是一頭小綿羊,也有可能是隻大灰狼。怪不得明如郡主,在其手上也隻有吃悶虧的份兒,就看老齊王怎麽給兒出這口氣。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華郡主不要置信的抬起了頭,目複雜。
老齊王何等人也,他深看婿一眼,角揚了揚,順勢下坡道:“既然如此,我便看在的份上放你一馬。但是……有些事總不能一說,風一吹就過去了。擺宴設酒,把人請回去吧。”
說罷,也不管顧二爺是什麽臉,揚長而去,郡主母跟著離去。獨留老王妃一人坐在上首,目和的看著顧青莞。
“這麽標致可人的姑娘,真真讓老不過來,來人,把前頭宮裏賞賜下來的果子給六小姐吃。”
青莞順勢裝著害的樣子,低垂下了腦袋。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這老夫妻兩個,實在是狠角啊!
“小姐,你說這些男人的心,都是怎麽長的,比人還七竅玲瓏。”月娘想著王府的那一出,心裏連連後怕。
青莞斂了心神,道:“兩人都厲害在暗,誰也不是善茬啊。”
眼中淡淡浮上一抹憂。一個假意求饒,隻為牢牢抱住老齊王的大;一個以退為進,趁機拿顧府。兩方看似大幹戈,實則像繩一樣纏繞在一起。
顧府,就一定會到老齊王府,而老齊王在京城基極深,一時半會無法撼。除非像謀逆這樣的大事。
青莞了藏在袖中的手,眼眸深的表難以捉。
京裏果然不比蘇州府,高門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人與人之間更為赤的險算計,讓於複仇一事上,有些束手無策。
“小姐,他們再厲害,終歸有弱。小姐別急,總會想出辦法來的,咱們才京兩個月,日子還長著呢。”月娘深知小姐的心思,輕聲安。
才兩個月啊,青莞心念微閃。以往在蘇州府,每天忙忙碌碌,日子過得匆忙。了京,不用義診,隻在宅走,日子便慢了下來。
青莞歎了聲道:“我曉得。”
車一頓,簾子被掀開,顧二爺的俊臉進來。
“父親要去衙門,你既然出來了,就往蔣府老祖宗跟兒前請個安再回去。”
這個時候去蔣府?青莞臉驚訝。
顧二爺見兒懵懂,厚道:“你了老祖宗的眼,就放機靈些,人家不來請你,你也可往那府走走。”
厚著臉皮上門,這可不是顧府這種人家該做的事,隻怕是父親你,故意讓做給王府的人瞧吧。
青莞心中不恥,卻垂首道:“是,父親,隻是兒空著手去……不太像樣子。”
顧二爺擰眉,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到月娘手裏。
“到街麵上買些值錢的。看著小姐,讓務必要哄老祖宗的歡心。”
“是,二爺。”月娘答的恭敬。
顧二爺摔簾而去。青莞看著五百兩麵額的銀票,臉上的冷笑又多了三分。
“小姐,咱們該怎麽辦?”
青莞思了思道:“月娘,先派人去蔣家吱一聲,咱們這樣冒冒然上門,不大好。”
“是,小姐。隻是該買些什麽好呢?”
“既然老祖宗子不好,那便去同仁堂買些補藥吧。”青莞靈機一。
月娘“哎”了一聲,故意拔高了音量朝外頭的隨眾吩咐。這下可好了,小姐正想找機會去同仁堂瞧瞧呢,眼下正是好機會。
“回老王妃,二爺了王府,先派人回顧府報訊,自個則去了衙門,臨走前命六小姐去蔣家給老祖宗請安。六小姐這會去了同仁堂,說是買些補藥帶過去。”
小廝一臉機靈樣,話說得極有條理。
郡主朝後的譚嬤嬤看了眼,後者掏出碎銀子打賞。
“你父親料得半分沒錯。這個顧鬆濤,倒是小看了他,腦袋瓜子明的很,不過是在外人麵前充傻裝愣罷了,你啊,怎麽鬥得過他。”老王妃一針見。
華心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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