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是沒聽懂嗎？

青莞笑道：“我聽月娘說，母親懷我時，就是因為思慮過多，才生下了一個癡傻的我。”

“……”張氏愕然。

“小姐，這個張姨娘倒是個明白人。”

月娘把燕窩送到青莞手中，“小姐為何不應下，也好讓定了心。”

青莞接過燕窩，放在炕幾上，淡淡道：“求，我就一定要應嗎？”

萬事萬瞬息萬變，求人不如求已，若想活命看兒子一天一天長大，明白還不行。

“月娘啊，要求的不是我，而是要命的人。能不能活，活什麽樣，都在那個人手裏。”

“那小姐就打算冷眼旁觀？”月娘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冷眼旁觀。”

把自己的命依托在別人上，是最愚蠢的人。命得自己掙，活路得自己尋，誰也幫不了你。

張氏既然把勢看得這麽清，一定會想法子讓自己活命，這個時候讓有了依托之人，就了一份破釜沉舟的決心。

人啊，總要被到了絕路，才會有生出無窮的能量。

青莞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說了，月娘也不會懂。

六年前，曾把所有生的希寄托在蘇子語上，結果換來的卻是無的背叛。倒地的剎那，突然明白了，自己是有多傻。

“月娘，找個機會出府，讓陳平打聽一下，今年春闈科考，怎麽就落在了老齊王的手上。”

“是，小姐。”月娘輕聲道。

壽安堂的人很快走了，管氏看著婆婆始終坐著不，也不敢先行離開，隻踹踹不安的等發話。

許久，周氏順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眼珠子轉了幾圈後，咬著牙道：“去，我房裏有半斤上好的燕窩，你替我送給你二嬸。”

管氏垂下臉不語。

周氏一看，氣不打一來，怒道：“為了你家男人的前程，這點子小事都不肯做嗎？”

管氏忙道：“大放心，我一會去就往二嬸那邊去。”

“這就對了。”

周氏見聽話，臉上稍稍緩了緩。

心思一，想趁機把外頭的那個事兒也一並說了，可一想到兩個兒子春闈在即，轉了幾個念頭，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去吧，好好顧著你男人的，書房裏的那幾個約束著點，別讓們狐了你男人的讀書。”

“是，大！”

管氏麵甜心苦，一一應下。

“告訴你家婆婆，我華不缺這幾兩燕窩，的這份厚禮啊，我不起。”

華著腰，一把把燕窩扔到門口，扯著嗓門又道：“蒼蠅不盯無的蛋，好啊，又是個什麽好貨，悄末聲的挪錢氏的嫁妝給自己兒裝點門麵，算什麽玩藝？”

管氏紅著臉立在庭院中央，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噗通一聲，直直的跪了下去。

“二嬸，您看在侄兒媳婦的麵上，消消氣。”

華本不拿正眼瞧，冷笑道：“你也別跪我，這話我撂在這裏，你婆婆下回要是再敢對我家玲姐兒言三語四，哼哼，我趙華就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倒要看看，老齊王府的外孫，是不是敢欺負的。”

華罵得爽快，管氏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院子外頭圍著大大小小的丫鬟，一個人都不敢上前，也有那腳快的，一溜煙的跑去東園報訊。

“沒王法了……沒王法了……我……我跟拚了！”

周氏兩眼一番，子直直的倒下去。

潘亮家趕扶住了，大拇指用力的朝人中掐了下去。

“嗯……”

周氏吃痛，緩緩睜開眼睛。小丫鬟頗有眼的奉了茶水來。

一碗溫茶灌下去，周氏活了過來，裏發出一聲如蚊子般的哭聲，接著泣了兩下，那哭聲陡然轉高，變了嚎。

嚎了兩聲，哭泣聲嘎燃而止，周氏掙紮著從潘亮懷裏起來，搶過小丫鬟手裏的茶盅狠狠摔了下去。

小丫鬟嚇得跳了起來，忙避開了。

一個茶盅摔下去，周氏聽著那響兒，莫名覺得舒暢，索大手一拂，把桌子上瓶啊，杯啊的，狠狠的砸了個碎。

末了，站在滿屋子的碎渣子上頭，扶著散的發髻，竟然咧笑了。

怪不得那賤人喜歡摔東西，果然心皆爽啊。

潘亮家的驚出一聲冷汗。大不會是被氣傻了吧，怎麽瞧著有點不正常啊！

周氏大手一揮，小丫鬟忙不迭的溜走了。

“你過來。”

“大有何吩咐。”潘亮家的忙湊上前。

周氏用帕子掖了掖紅腫的眼睛，咬牙切齒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為了兒子的前程，我就算跪在那賤人跟前又怎樣。”

潘亮家的一驚，直直喚道：“大……”

周氏擺擺手，示意閉。

“隻要他們兄弟倆有出息，我一個誥命夫人跑不掉。華除了一個拖油瓶兒，還有什麽？”

潘亮家的何等人也，一聽這話裏有話，趕跳了兩步，把門關上了。

“大，小聲些。”

周氏看了一眼，眼神恨恨，賤人要做初一，就別怪做十五。

須臾，一字一句道：“我要這個賤人今生今世，都沒有兒子養老送終。”

潘亮家的連連退後幾步，臉上驚一片。

“我的玲姐兒就是聰明啊！”

前些日子回府，老王妃還專門提了提這個事，這兩天被外頭的風言風語氣著了，竟忘了這一茬。

府裏兩個哥兒下場，勝負都在的手裏，那周氏若敢再放肆，就別怪心狠手辣。

華夾了一筷子魚到吳雁玲的碗裏，喜滋滋道：“那周氏生了兩個兒子又怎樣，兒子出息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要來求我。”

吳雁玲用了幾筷子魚，才抬起頭，道：“譚嬤嬤，那包燕窩你放在外頭的高臺上，讓母親進進出出的都看到。”

管氏跪了半天，到底是被母親罵哭罵跑了，那燕窩來不及帶走，留了下來。

譚嬤嬤不甚明白，皮笑不笑道：“嬤嬤怎麽聽不明白這話。”

吳雁玲冷笑道：“讓母親好好看看，這府裏的人有便是娘，沒潑髒水，最不是什麽玩藝了。也省得得意時忘了形，的做了別人的鋪路石。”

華的心頓時墜冰窖，心頭翻上無盡的委屈和酸。

園子裏的事，明明是大爺不對，到了顧家人裏，卻變了兒德行有虧，這話若傳出去，兒的名聲就算壞了。

自己和男人鬧騰，也是想他幫襯自己，誰又知他竟然幫著大房說話，沒良心的東西啊，虧為他左算計，右思量，到頭來還不如養條狗啊。

半路夫妻，就是不如原配好。前頭的那個死鬼男人，怎麽就死得這麽早呢？

吳雁玲見母親一臉頹敗，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擱，道：“母親，有句話旁人說得對，我是從外頭來的，跟這府裏的人不是一條心。就算咱們對這府裏再好，人家也看不到。”

華了把眼淚，道：“你這話……”

“兒的意思是，母親別再傻了，好好替兒和你自己思量思量，旁人的事，跟你半分幹係也沒有。”

說罷，吳雁玲一推小幾，拿布巾子手，道：“這府裏閹攢的很，兒上外祖家住幾日，母親跟著一道去住幾天。”

“我去了，那二爺……”

吳雁玲臉一沉，冷笑著看著，“你不去，旁人隻以為你說著玩兒的；你去了，這一府的人才會揪著一顆心。”

華恍然大悟。

“母親，不是嗓門大罵幾句就是狠角。”吳雁玲輕飄飄的丟下這一句後，悄然離去。

兒修長玲瓏的背影，隻看的華張口結舌。

“小姐，二和玲小姐帶著下人回王府了，還說……還說……”春泥匆匆進來。

青莞放下醫書，“還說什麽？”

“還說要在王府住上幾日。”

青莞眉頭皺了皺，道：“大那頭知道了沒有？”

“大知道了，這會往二爺房裏去了。”

眉頭舒開，青莞無聲淡笑。

這個周氏倒也不弱，知道這世上能克製華的，隻有顧二爺。

春泥道：“小姐，郡主真的會給大爺，二爺使壞嗎？”

青莞掃了一眼，“會咬人的狗不，不過是嚇唬嚇唬大罷了。老齊王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腳。”

春泥杏眼一勾，氣笑道：“說的跟真的似的，原是唬人的玩藝。”

“正所謂關心則，功名這種東西，世家有幾個不看中。”

話音剛落，月娘從外頭進來。

“小姐，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

青莞擺擺手，朝春泥看了眼。

春泥會意，一個轉就去了外間風。

“小姐，師爺說了，三年前春閨科考，禮部有幾個員收了考生的好，被查出來後革了職。這一回，皇帝就命德高重的老齊王坐鎮。”

青莞點頭。

這個石民威，這些年混跡在市井中，沒有白混，竟然連這種事都打探的一聽二楚。如此看來，此人的心從來沒有離開過朝堂。

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