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狩獵結束后,元平帝等眾人啟程回宮。從宮里出發時,淑妃和良妃兩人是各乘一輛馬車的。回程時,淑妃上了良妃的馬車。
一路上,淑妃親親熱熱地和葉凝說著話,那熱忱的勁兒讓葉凝差點以為自己和淑妃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若不是之前確確實實被淑妃害了幾回,而自己又深知淑妃的為人,葉凝恐怕也要與淑妃好了。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思來想去也不知淑妃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葉凝保持警惕,不聲地與淑妃周旋了一路。回到青玉宮時,方歇了口氣。素紅替葉凝捶著肩,說道:“淑妃這是來結娘娘呢,這一路來的殷勤奴婢也看得一清二楚。”
素紅喜滋滋地說道:“娘娘如今的圣寵,放眼后宮也無人能及。淑妃要結娘娘也是正常的,以陛下對娘娘的寵,興許沒過多久娘娘又要晉升了。”如今后宮中的四妃淑賢德良,德妃是空缺的,若是再升的話,德妃之位一定非家主子莫屬。
素紅雙眼放,猜想道:“若是娘娘現在懷了孩子,興許還能直接躍過四妃,為貴妃呢。然后是位同副后的皇貴妃,最后是……”
“皇后”二字還未出口,葉凝就橫了素紅一眼。
“這些話在青玉宮里說說便好,若是被傳到太后娘娘耳里就不妙了。”
素紅笑嘻嘻地應了聲,瞅瞅葉凝的肚子,又道:“可是娘娘呀,都這麼久了,怎麼您的肚子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奴婢去問問顧小主,興許顧小主有什麼容易孕的法子呢。”真真是奇怪得很,都快四個月了,陛下有一大半的時日都是召娘娘侍寢的,可如今竟是半點消息也沒有。
素紅哪里會知道之前說葉凝招元平帝侍寢的時候,兩人在榻上都是和而睡的。
葉凝聽到素紅此話,就想起了之前狩獵時元平帝所說的——
只要你生下孩子,無論男,貴妃之位便是你的了。若是你能生下皇子,他便是我們大周國的太子。
若是元平帝這話是出自真心的,那麼的確是如他所說,葉家的興衰榮辱都在一念之間。后宮里的眾多妃嬪,哪個不是盼著能生下太子?當了皇后,位置仍然不安穩,但只要熬到太子登基,一躍為太后,那麼……就再也無人敢欺負他們葉家。
只是長路漫漫,對于元平帝的心始終捉不。
此時,有侍過來通傳:“娘娘,永公公來了。”
葉凝回過神,微微頷首:“快去請永公公進來吧。”小永子進來,向葉凝行了個禮,笑容可掬地說道:“娘娘,今晚陛下招您侍寢,還請娘娘做好準備。”
葉凝給素紅使了個眼。
素紅作嫻地給小永子塞了銀子,葉凝道:“有勞永公公了。”看著小永子離去,葉凝心中唏噓不已。前不久小永子還喚陛下,如今就娘娘了。側首向窗外,心想著不知何時才會來一道天雷再劈元平帝一下。
素紅的眼睛笑得瞇一條細。
“娘娘這才剛回宮,陛下就招娘娘侍寢了。可見在陛下心里,娘娘是最特別的。”說著,素紅又紅著臉道:“娘娘,奴婢去問問顧昭儀有何容易孕的法子,興許今晚用得上呢。”
葉凝沒有阻止,點了下頭。
為后宮妃嬪,侍寢是必須的,即便不想,也只能強迫自己,何況要想真正站穩腳跟,還是得有個孩子。若真能一索得男,而元平帝又真冊封為太子的話,到時候想個法子踹掉皇帝,以太后的份扶太子登基……葉凝想了想,這條路也不錯,可前提還是得要元平帝是真心的。
葉凝輕嘆一聲。
為今之計還是得走一步算一步。
夜后,葉凝閑得發悶,便坐在琴案前隨意地撥弄著琴弦。素紅捧了藥來,一臉神兮兮地說道:“娘娘,顧小主說了,在侍寢前服用湯藥,是最容易孕的。”
葉凝瞥了眼黑不溜秋的湯藥,說道:“先擱著吧。”
皇帝說會來,可又有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會來。 宮里繁花眾多,朵朵迷人眼,元平帝用的這麼久,恐怕也忍得很辛苦,如今換回來了,也不知會不會在半途中見到人兒便了心神,悠哉游哉地采花去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過后,小永子過來,說道:“娘娘,陛下今晚不過來了。”
葉凝也不曾失,說道:“本宮知道了,勞煩永公公過來這一趟。”
小永子一怔,一般來說,良妃不是應該會問陛下為何不過來麼?尋常妃嬪得知這樣的消息,都會開這個口的。可現在良妃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也不在意皇帝過不過來。
小永子想起元平帝的囑咐,又連忙補了一句。
“娘娘,陛下臨時被太后娘娘召過去了。陛下說明日再過來,陛下還說這幾日起風了,天涼,讓娘娘多注意著子。”
葉凝淡淡地道:“本宮知道了。”
說罷,葉凝又對素紅說道:“素紅,送永公公出去吧。”素紅回來后,忐忑地道:“娘娘,這碗藥……”葉凝道:“倒了。”
素紅應聲,又仔細地觀察了下葉凝的神,說:“娘娘不高興麼?”
葉凝莞爾,只道:“沒有。”本來就沒有期待過,這又有什麼值得不高興呢?這里是后宮,他是皇帝,來便來,不來便不來。而現在皇帝不過來還愿意讓小永子來告訴,也算是不錯了。
許久沒有侍寢了,以前慕皇帝,侍寢也覺得妙,如今倒是像一個任務,恨不得能快點完。不來也好,省得不舒服。
葉凝隨意地撥弄了下琴弦,說道:“夜深了,我也乏了。”
葉凝打了個哈欠。
素紅替寬了,又放下淺碧提花織錦紗簾,方行到屏風后的小塌上坐著守夜。夜沉沉,殿外玉階上春蟲唧唧,榻上的素紅打著盹兒,時不時點著下。
葉凝睡久了龍榻,如今回到青玉宮,倒是有幾分不習慣。
翻了個子,側耳聽著春蟲的鳴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凝仍舊沒有睡意,從榻上坐起,剛想喚素紅倒杯溫茶過來時,耳尖地聽到一道奇怪的聲響。
掀開紗簾,往外一看,窗子上有一道黑影。
葉凝心中一驚,正要喊人時,卻是見到窗子被推開,出了一張葉凝所悉的臉。
是阿一。
“娘娘,怎麼了?”素紅被驚醒,探頭過來,剛好見到葉凝坐在榻邊,紗簾也卷起了一半。素紅連忙站起,剛走了幾步,葉凝就喝道:“不用過來,你歇著吧。本宮只是睡不著而已,今夜你也無需當值了,回你的房里歇著吧。”
“可是娘娘……”
葉凝堅持道:“沒有可是,去吧。”
素紅只好應聲。待素紅離去后,阿一從窗子鉆進。他抬眼看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目,低垂下頭來。葉凝此時才驀然驚醒,現在不是元平帝了,而是元平帝的妃嬪。
與阿一相見本就是不合禮數的。
這一點,葉凝知道,阿一也知道。可葉凝也明白,阿一貿然來尋,必然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葉凝隨意地披了件袍,放低聲音問道:“尋到神醫沈晏了?”
葉凝想來想去,只覺阿一在這個時候來找,一定是與兄長的事不了干系。再說如今與皇帝換回了,也不可能是因為皇帝的事。
阿一道:“沈晏愿意為你兄長治病,只是他不能過來,只能你的兄長過去。”
葉凝聽罷,瓣輕抿。
東海之外如此遙遠,且不說漂洋過海,以兄長的子哪里能熬得過去?就怕還沒見到神醫,人就先離去了。葉凝表凝重,問:“不能請他過來嗎?無論他開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阿一道:“問過了。”
葉凝問:“神醫如何說?”
“他的妻子故,他需要守墓。”
葉凝微怔,東海之外竟有這樣的習俗?從未聽過妻子離世后,丈夫需要守墓的。葉凝問:“神醫要守墓多久?”
阿一道:“直到他死。”
葉凝的眉頭皺,這麼說來只能由兄長親自過去了。可是這個法子不可行,葉凝問:“還有其他辦法麼?”
阿一說道:“我試試。”
葉凝道:“多謝。”
阿一眸微閃,似有細碎星閃爍,半晌他方沉聲道:“不謝。”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直打噴嚏,以為是鼻炎作祟,沒想到真的冒了(┳_┳)這個時節容易生病,大家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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