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那秒, 明姒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上方的時間。
01:13.
這應該是回國后為數不多的幾次熬夜, 沒想到這麼巧, 昱梁現也不約而同地做起了夜貓子。
明姒拿起手機回復:「你不也沒睡?」
簡單整理了下工作臺, 出門關掉燈的剎那, 手機屏幕亮起來。
梁現:「睡不著」
隔著屏幕看不出他的語氣和表, 明姒全憑自己揣測,邊走邊打字:「怎麼, 有心事啊?」
剛點了“發送”,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雪亮刺目的電,接著耳邊炸開一聲驚雷, “轟隆——”
瓢潑的大雨落下來。
明姒完全沒防備,被嚇得尖了聲,差點站不穩。半晌后, 捂住砰砰跳的心臟, 依然心有余悸。
居然下雨了。
這場雷雨來勢很急, 水珠接二連三地砸在玻璃窗上,形一片滂沱的雨, 不斷被打碎,又流著織片。
平城的夏末, 多的就是這樣的雨。
不過走出幾步, 又是一聲毫無預兆的悶雷。
明姒眼皮跳了下,強忍住那種頭皮炸開的驚悚, 快步下了樓。關上臥室的門, 躺在床上緩了會兒, 才想起出微信來看。
梁現的消息在三分鐘之前:「沒有」
下面還有一條:「打雷了,怕不怕?」
明姒小時候特別害怕打雷,能嚇到四躲的那種。
在海島療養院的那次,恰逢難得一遇的雷雨天。
保姆找遍了整棟別墅也沒能把明姒找到,神驚慌地來報告,昱一聽就快急哭了,最后是梁現在帽間找到的。
那時候明姒蜷在角落裝飾用的編織竹筐里,小小一團,兩只手捂住耳朵。
穿著吊帶的睡,出胳膊,閃電從窗外劃過的時候,皮上像是覆了層雪。
……
有一會兒沒回復,梁現又發了條:「明姒?」
明姒翻了個,這才一字一句地打上:「你以為我三歲嗎?」
梁現輕笑了下:「你那時候應該是六歲?」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明姒那麼膽小,聽到個雷聲,腦袋就幾乎埋到了膝蓋,小鴕鳥似的。
看見閃電劃過,他拍拍肩提醒注意,“要打雷了。”
明姒卻像嚇了一跳,飛快從旁出條彩的披肩,一下子罩住了腦袋,好像這樣就能聽不見似的。
六歲……
明姒當然也想起來,他說的是那場暴雨。
那次只想快快跑開,胡從柜子里扯了條披肩當被子,就躲進了竹筐里,大概是太怕了,連旁人找也沒聽見。
直到隔著披肩,有一雙手捂住了的耳朵,幾乎與此同時,刺耳的雷聲炸開,輕輕/了下,大概是注意力被分散的緣故,覺得這聲雷的威力,弱了不。
……
雷聲是的年影,當然不會忘。
只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梁現居然還記得。
明姒單手托腮,咬思索。
記憶忽然有些模糊——梁現是一直這樣,還是和解了之后才對變得友善的?
覺得應該是后者。
不然,他們也不會互別苗頭那麼多年。
不過既然和解了,有些問題就不是很重要。
還是很大度的。
明姒一只手酸了,換了只手托腮,用左手慢慢敲字:「不許提我黑歷史,趕睡覺」
那也算黑歷史?
不過時間已經很晚,梁現便沒有和說下去,只看似妥協道:「嗯,不提」
他發完這一行,回靠著窗,床尾的矮腳凳在視野里被拉寬、變長,漸漸扭曲了記憶里那只淺竹篾筐。
今晚失眠是個意外,大概是他從無意中發現自己臉頰上有道淺淺的口紅/痕/跡開始的。
繼而想到,怪不得在影廳里,明姒好幾次認認真真地端詳著他的臉側,好像想說什麼,卻在每一次他出詢問目的時候,若無其事地說沒有。
還壞。
梁現輕勾了下角,抬手想蹭掉那道口紅,手卻不知怎的頓在了半空。
他想起小時候,很多長輩看他跟明姒吵架,反而喜歡開他們的玩笑,逗他說,以后長大了娶明姒好不好。
他一概說不好。
那會兒梁現雖然小,但也有初初型的審觀。
他打心底里覺得,像明姒這樣的小生,驕縱又任,對誰都有小脾氣,還喜歡把小男生指揮得團團轉,跟他一點也不對付。
誰知這麼多年過去,當初那些長輩一語讖,他卻好像了小男生里的一員,不知不覺就習慣了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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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點,平城嘉里酒店門口,長長的紅地毯一路蜿蜒鋪至寬敞潔凈的大理石臺階腳下。
人員肩扛長/槍/短/炮嚴陣以待,閃燈片刻不歇。
“記住,一定要抓時間拍!過了紅毯我們沒邀請函就進不去了!”
“拍清楚點!記住人放大放大!”
“鏡頭換了沒?趕檢查!”
“來了沒有啊?”
“……”
終于,在眾人翹首以盼的目中,一輛黑的加長版賓利緩緩駛視野。
車子分毫不差地停在紅毯的起點,門傾上前打開車門,霎那間,無數閃燈此起彼伏地亮起,照得夜空幾乎如同白晝。
“太夸張了,我要瞎了。”實習小記者被人得踉蹌幾步,艱難地開口,“我還沒有看見他們長什麼樣!”
“你的相機看見了就行,”資歷老一點兒的那個說,“你以為我看清了嗎?”
實習記者擋開一個過來的同行,從夾里出手去胡拍了一通,拿回來檢查了眼,發現全是高糊圖,沒一張能用的,頓時泄氣。
這架勢,比追星的時候還要瘋狂。
而這短暫的時間,訂婚宴男主角的影已經快走至眼前。
在人群的夾中晃眼看去,只覺得那男人量頎長,人氣質明艷,讓人不住想一探究竟。
實習小記者追星狗的本質瞬間暴,果斷選擇了先飽眼福。
把相機護在前,專心開辟道路,終于越過重重阻礙到前排,繼而張了個小小的“O”字——
怎麼會有這麼絕配的兩個人!
那位傳說中的梁家大爺值也太高了點吧,這真的是電影公司的總裁而不是大明星本人嗎?
看那寬肩,窄腰,長,一定制西服襯得人英氣質盡顯,而偏生眉目英俊散漫,瀟灑又典雅的氣質,好似渾然天。
而那位明家大小姐,一頭綢緞似的長發燙了卷兒挽在一側,出白皙的脖頸,戴的那是……梵克雅寶的滿鉆項鏈?還是什麼高級定制款?
實習小記者看不出確切的牌子,視線往上移,恰好看見大小姐出一禮貌的微笑。
是明艷且張揚的長相,初見第一眼,便給人驕傲不易接近的印象,但這會兒笑起來眉眼微彎,紅挑高,眼下兩道淺淺臥蠶,就很甜。
他們站在一起,怎麼說呢,彼此之間那種勢均力敵的氣場真的好絕!
實習小記者艷羨地目送著兩個人遠去,又不住流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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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訂婚典禮著實是大手筆,京弘和明氏幾乎邀請了整個平城商政界重要的人,以及國外合作伙伴,統一由私人VIP通道場。
而接下來走紅毯的,則是京弘影業旗下的明星和藝人。各路頂級流量小花流水似的從眼前經過,守在外面的時尚又迎來了一波狂歡。
能拿到邀請函進訂婚宴主會場的,都是平城排得上號的老牌。
他們就比較專業和矜持,有人在調整角度拍攝,有人帶了電腦,已經開始噼里啪啦地敲字。
訂婚典禮的流程走得很快,明姒挽著梁現的手臂登上舞臺,在長輩的介紹下擺出甜姿態,任由閃燈肆意閃耀。
之后便是京弘就近期與明家展開的合作作一些簡要的講述,與他們無關。
明姒進了VIP休息室,徑自在沙發上坐下,梁現反手關上門,邁步過來。
輕輕扯了扯角,又收住,像在放松面部,“我都要笑僵了。”
梁現彎腰從小冰箱里拿出兩瓶礦泉水,聞言挑了下眉,“你不笑不就得了?”
“那怎麼行,”明姒放下手里的小鏡子看他,一副“你怎麼懂”的模樣,“拍出來的照片多不好看。”
小孔雀無論何時,偶像包袱都是最重的。
梁現勾笑了下,把其中一瓶礦泉水遞給,“喝不喝?”
“算了,我涂著口紅呢。”明姒又舉起小鏡子照了照。對今天的私人化妝師很滿意,琢磨著之后找人留個聯系方式。
余里,礦泉水瓶的蓋子被打開遞過來,瓶口還斜斜著一支吸管。
明姒一愣,下意識手接過,咬著吸管喝了一口。
梁現收回手,松松倚在面前不遠的酒柜上。
他今晚穿的是黑西裝,配白襯,黑領帶系溫莎結,較往日正式不,然而上那種優越貴公子的氣質卻分毫未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場合特殊,明姒此刻看他,總有些陌生的覺。
飄飄浮浮的,腳像踩在空中。
不是沒在腦海里設想過這一天——初初回國那會兒,明姒醞釀了一百單八種找茬的方式,預備在訂婚典禮上一一實踐。
沒想到不過短短小半年,跟梁現竟然已經可以這麼心平氣和地,共同面對兩人結為連理的事實。
明姒放下礦泉水瓶,目不經意掃過自己的左手中指。
那里戴著一枚訂婚戒指,Harry Winston的定制款,oval橢圓形鉆戒,凈度IF,連主鉆都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做“Pride”。
送到手的那一天,試戴了下,覺得很漂亮,想拍照給梁現看看,又覺得怪怪的,于是作罷。
要麼現在邀請他欣賞一下?
梁現見盯著戒指半晌不語,似乎有點兒糾結的模樣,頓了片刻,還是邁步走過來,彎下腰看,“怎麼,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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