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到底最後還是好奇勝過了計較,當下便是對周瑞靖道:“那晚上帶我去看看?”
周瑞靖本就怕顧婉音在意這個,自然是不會有半點不同意,點頭道:“晚上帶你去看。若是將來……這個也能逃生。我不在的時候,你務必警醒些。若是一有異,就帶著母親從這裡逃出去。道另一頭,是山腳下的林。”
顧婉音自然之道他沒說出口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將來晉王失敗,或是秦王想要對付鎮南王府的時候。從道逃出去,比起其他的方法,的確是要安全和簡單許多。或許,當初周瑞靖安排住這個院子,就是因爲道的緣故?是了,王妃的院子就在不遠,有什麼事,直接就能過來。而且這個院子在這所宅子最深,從前頭過來,也要好一段路。當時還納悶,雖然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這會子一想,可不是這麼個緣故?
周瑞靖也是煞費苦心了。難爲他想得這樣周全。顧婉音看著他,不由出手去,堅定道:“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到時候,咱們一家子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周瑞靖看著篤定的目,心中竟也是漸漸安穩下來,脣角微彎,從心底出一笑容來。“放心,有我在。”他自然是不會讓秦王得意。與公與私,都是如此。
顧婉音重重點頭,心中卻是有些心疼。擡頭去上他有些憔悴疲憊的眉間:“世子爺累不累?若是累了,歇一陣子吧。我去母親那兒一趟。晚上咱們一起用飯?”他必然是趕慢趕的,否則也不會剛好就在關鍵時候趕回來。這樣風塵僕僕的趕路,哪裡有不勞累的道理?
“嗯,替我梳梳頭吧,這幾日忙起來,頭髮都沒梳過。”周瑞靖言道,眼底有幾期盼的神。其實倒不是沒有梳,只是都是他自己馬虎的梳的。比不上顧婉音的細緻舒服。以往都是顧婉音幫著他梳的,今日他想起了,便是提出來了。
顧婉音怔了怔,隨後點點頭。起去取了白玉梳和篦子過來。周瑞靖便是在牀邊坐下來,顧婉音搖搖頭:“躺著罷,頭擱在我上就行了。你也可以閉目小憩一會。”
於是夫妻兩個,一個坐在牀榻上,一個躺著,頭卻放在另一個上。
顧婉音手拔了簪子,小心的將冠也取下來。周瑞靖頭髮生得極好。一片墨黑,著也是實。梳頭時候倒是有些麻煩。得一點點的梳開了,梳順了,才能綰起來。用發冠固定了。
當下兩人誰也沒說話,只顧婉音認真且輕的在周瑞靖頭上一點點的梳著,認真的將他的頭髮都梳開,梳順。遇到打結的地方也不用力,一點點的梳著。挑開。在這樣輕作下,周瑞靖竟是漸漸的睡了過去,也著實是疲憊了。連夜趕路,又一路疾馳,一直擔心趕不上,唯恐事餡。趕慢趕的終於是趕上了,又將秦王的人打發了回去,這會子心中繃著的神經鬆弛下來,自然是疲憊不堪。
顧婉音看著周瑞靖睡得這樣,當下便是嘆了一口氣。多有些心疼——
顧婉音一點點梳著,先用白玉梳梳開,再用篦子一點點的篦。將頭髮裡的灰塵什麼的都是篦乾淨。最後再用溼帕子過,倒是也弄得清清爽爽。就這樣,直弄了一個多時辰,天到是漸漸晚了。丹枝輕手輕腳的進來,問在哪裡擺飯。
顧婉音想了想,輕聲吩咐:“去王妃屋裡擺飯吧。一會我和世子爺過去。”周瑞靖面也好。否則便是容易讓人生疑。畢竟周瑞靖是個大活人,再怎麼說了傷,也不可能一直只在屋裡躺著。而且過去了這麼久“傷勢”也該有所好轉纔對。
丹枝皺了皺眉,遲疑道:“可是咱們對外頭說的是世子爺邊人不宜多,也不好吹風……這麼……”
顧婉音輕輕搖頭,將周瑞靖挪在枕頭上安置了,又掖了掖被子,這才起朝著外頭走去,走到門邊了,這才輕聲道:“我們這樣說,你覺得旁人信嗎?他們只當是我苛刻呢。不許人接近世子爺,把持得厲害,怕人分了丈夫。橫豎他們都是這樣認爲,那世子爺出去了,他們也只會以爲是我說得嚴重罷了。”而有心的人,只會生出如同秦王心中的懷疑。秦王都派人來試探了,可見……周瑞靖若是再不出現,有些人只怕真以爲他們在唱空城計了。
這些日子,可是有不的人藉著各種由頭想要進來打探況的了。有些是出於私心,怕周瑞靖有個三長兩短鎮南王府出事。而有些人,卻是抱著一些別的什麼想法——
不管是哪一種況,也都是時候該定定人心了。原本週瑞靖沒在也就罷了,既然周瑞靖回來了,何嘗不改變一下策略?
而且,王妃想必心中也是擔心吧?只是王妃如今正“病著”也不好過來,所以自然該做兒子媳婦的過去伺候纔是。
丹枝聽了這些話,低聲勸了一句:“世子妃可別將那些話放在心上。那些個混賬話,都是那起子黑心爛蹄子的嚼出來噁心人的。等到這段時間過了,自然有的是功夫整治們。”
顧婉音聞言倒是笑起來,笑容說不出的平靜淡然,神也是全不在意的樣子:“這些有什麼好計較的?們越說我越高興呢。可見們的確是不敢造次,只能說些這個發發脾氣罷了。再說了,我心裡未嘗不是這樣想的。丹枝,以往我不肯說,但是我心裡卻是著實不願意和人分丈夫的。所以,這些話雖然不好聽,說我悍妒,可是這些都是實話。”
丹枝略有些愕然,不過很快便是又轉了笑意:“既然世子妃不在意,自然是再好不過。”至於善妒還是兇悍,只要周瑞靖和顧婉音過得好,比什麼不強?那些不過是虛名罷了。有多人爲了寬厚賢淑的虛名,給丈夫納妾收人,白日裡端著端莊的笑容,可是晚上卻淚溼枕巾的?
在丹枝看來,什麼名聲,也比不上過得好。只有自己過得好,這纔是正經的。
當下顧婉音又去了王妃的屋裡,一進去王妃便是問起來:“聽說秦王府派人來了?怎麼回事?秦王是什麼意思?事又怎麼應對過去的?秦王的人去看靖兒了?”王妃聲音多有些焦急。顯然是真的擔心的。也是,王妃不知道周瑞靖回來的事,自然是擔憂得很。
顧婉音有些懊惱的埋怨了自己一番,忙聲解釋:“是我不好,沒人快些過來跟母親說清楚,讓母親擔心了。這件事母親不必擔心,世子爺已經將人打發回去了。不打的。對了,世子爺說,一會要過來陪著母親用晚飯,母親看看想吃什麼?”
王妃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還有些呆愣,似乎完全沒回過味來,並沒有聽明白顧婉音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含義。
足足過了幾個呼吸,才見王妃陡然驚喜瞪大眼睛“你是說——你是說——”一時之間,王妃竟是有些不敢置信起來。周瑞靖要過來用飯,雖然兩個院子相鄰,可是畢竟人來人往的。那個假的周瑞靖自然不可能出來!那麼……也就是說周瑞靖真回來了!王妃怎麼能不高興?怎麼能不激?
只是這又驚又喜之下,倒是有些失態了。
顧婉音忙開口笑道:“母親高興也是應當的,世子爺已經能下牀了,大夫說只要仔細些不用力就沒事。”
王妃回過神來,忙掩飾自己的失態,笑著唸了一句佛號,歡喜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這些日子,〖我〗日日都懸著心,如今可好了——”
一旁的王嬤嬤湊上來,笑道:“可不是?如今世子爺好了,王妃倒像是也吃了仙丹妙藥了,病也好了一大半了。我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呢!”一面說,一面卻是不聲的看了一眼屋子裡其他幾個小丫頭的神。這是給王妃打圓場呢。方纔王妃驚喜之下,倒是忘記裝病了,可別被有心人猜出什麼來。
顧婉音也笑著點頭附和:“可不是?這會子已經好了一大半,等到見了世子爺,只怕就全好了。”
王妃也跟著笑起來,重新歪回了牀上,搖頭嘆道:“畢竟還是老了,這會子倒是有些頭暈。不過還真的是比先前覺好些了。大約也還真是那句話,心病且需心藥醫呢。如今只盼著靖兒快些好,也不枉費〖我〗日日在心裡唸佛了。”
“母親倒是替自己求求佛祖,讓佛祖保佑纔是呢。世子爺一向孝順,母親若是安好,比給他吃靈丹妙藥還強。這些日子,母親一直不好,世子爺一日問幾回,也是憂心忡忡的。如今可好,母親和世子爺都大好了,可不是雙喜臨門?要我說,等世子爺好了,咱們該去廟裡好好還願纔是。”顧婉音笑盈盈的說著,一面卻是替王妃起肩膀來。
王妃忙讓歇著,顧婉音笑道:“我這是替世子爺盡孝心呢,母親可別攔著我。”
一時間,屋裡倒是歡聲笑語,先前的沉鬱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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