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那架勢，雖然沒有正式下帖子，可是實際上卻也是一場小型的宴會了。連名字顧婉音都是在心中填補上了——周瑞明的慶功宴。慶什麼？自然是慶周瑞明升了。太平年間升不容易，這一升還升了兩級。自然更是難得。

作爲顧瑢音的孃家人，張氏也是來了。張氏打扮得很好，莊重氣派，毫沒有顧昌霏待罪的霾。更沒有莉姨娘突然倒下徹底了廢人的霾。出手的禮也是不輕，自然也是給顧瑢音的面子繃得極好。顧瑢音也不傻，人前人後的，對張氏看著也還過得去。只是怎麼看，顧婉音都覺得有些個虛假意。

顧瑢音自然也看見了顧婉音，可是並沒有過來說話。一來，也沒什麼話說，二來也是忙。最重要的，顧婉音覺得是顧瑢音不想看見。顧瑢音只看了一眼，可是那一眼，怎麼說呢——極爲的不善。那種恨恨的目，似乎恨不得要將吃下去一般。

不過顧婉音也沒被嚇住，淡淡回了個笑容。顧瑢音便像是被燙了一般的猛的扭開了目去。再也沒朝著這邊看一眼。

青桂跟在顧瑢音後，恪盡職守。顧婉音遠遠打量著，卻是覺得青桂和以前很不相同了。大約是以前年齡還小，臉盤子段都沒長開，如今……量開了眉眼也似乎人起來。最重要的是，有一子婉約沉靜的氣質。大約是被顧瑢音給磨練出來了。以前跟著的時候，青桂更活潑些，潑辣些。

可以說，以前和現在的青桂，幾乎判若兩人。

王妃見顧婉音看得出神，便是順著的目看了看，隨後也是點點頭：“那丫頭倒是個出挑的。換打扮，倒是……”剩下的話王妃沒說下去，就算剛纔。聽著也像是一時口快失言。

但是顧婉音猜得出王妃想要說什麼，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青桂若是換裳，那副沉靜婉約，看著比顧瑢音更像是主子。顧瑢音這些年來雖然養尊優沒人苛待，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的審始終有點兒小家子氣，穿著上也喜歡豔麗的。說好聽點是豔麗，可是刻薄點。就是俗不可耐了。若不是青春貌，怕是看著就像是那些暴發戶人家的。

顧婉音自然也不會說出來，笑著跟王妃說起了別的。

三太太笑著坐了過來，四下看一眼。低聲音譏諷了一句：“虧得生了個好兒。”那語調，要多酸就有多酸。

“聽聽，三嬸這是怎麼了？”顧婉音抿脣一笑，和王妃對視一眼後輕聲打趣道；“怎麼的，三嬸只生了兒子，就羨慕旁人生了兒了？不然，三嬸也趕著去生一個。”這是實話，三太太雖然年齡不小了，可也不大。若是抓些，再生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三太太饒是臉皮厚，也是不住這麼打趣，當下恨恨剜了顧婉音一眼，啐道：“你倒是打趣我起來了。我還想說，你抓抓呢。”

王妃笑起來，疼的看一眼顧婉音。十分護短道：“還小呢，不著急。等再過一兩年再說，不管怎麼樣將子養好了才行。孩子可以晚，可子要看好了。不能仗著年輕大意不得。”

顧婉音抿脣笑起來，激的看了王妃一眼。自古都有婆婆和媳婦是仇人這一說，這世間總是惡婆婆居多，像是王妃這樣的倒是見。王妃這樣護著，真真讓人心中。自然。世間上的人都是你敬我，我敬你。王妃如此，自然也是投桃報李。

老太太和王妃，一個是老王妃，一個是現任王妃。顧婉音是沒瞧見當初老太太當王妃時候的樣，可是憑著直覺。就沒有現在王妃這樣的氣度和心。只在做婆婆這一點上，老太太和王妃之間，高下立判。顧婉音對老太太的心思也不陌生——在老太太眼裡，除了兒子孫子之外，兒媳婦也好孫媳婦也罷，都是外人。想想也不奇怪，到底兒子和孫子是一直在邊長大的，自然而然就是一家人，可是媳婦孫媳婦，卻是半路上進來的，要說親熱肯定親熱不到哪裡去。只是老太太表現得太明顯太過了。自然讓人不舒服。

而王妃呢——要說在王妃心裡，肯定和周瑞靖周語緋是有區別的，可是至王妃沒將當外人。也正努力的和爲一家人。就算有些區別，卻也是互相敬的。這樣一來，自然就能過得和睦。

顧婉音甚至想著，日後有了兒子，娶了兒媳婦，也該像是王妃這麼著纔好。想著兒子，自然也想起了將來周瑞靖老了的時候。老了自然也就不在朝廷裡當值了。或許周瑞靖會如同一些老太爺一樣，在家裡看看書，養養花鳥？

顧婉音想了半天，也沒想象出那麼一個景。周瑞靖太嚴肅，沒有那子老太爺的慈祥和。

正努力向著，三太太又開了口：“聽說二姑娘在秦王府很得寵，風頭都快過秦王妃了。嗯，昨兒不是查出懷孕了嗎？當天說是想吃什麼酸梅，秦王可是大手筆，城裡餞鋪子裡的酸梅，都一腦的送去了秦王府。嘿嘿，聽人說秦王府現在可是一子酸梅味。”

顧婉音聽著，險些笑出聲來，幸而憋住了，可是卻也忍得辛苦。懷過孩子的都知道，這懷孕之後偏什麼口味，至兩個月之後纔會出現。周語妍哪裡是想吃酸梅？分明就是在藉機炫耀。也不知道秦王妃聞著那子酸梅味，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不過，秦王這樣寵著周語妍，也不怕其他兩個吃醋？這後宅，一旦失了平衡，那就危險了。

更何況，秦王妃也從來不是什麼大度能容人的。這下子，怕是有好戲看了。

不過，三太太這番話聽著仍是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譏諷二房憑而貴，還是羨慕？又或者，兩者兼有？

四周人來人往的，王妃自然不可能任由三太太繼續這麼醋溜下去，便是轉移了話題：“最近商行怎麼樣？可有難？”分家之後，大房和三房合夥開了商行，自然大房是不管理的，商行一應事宜都讓三房來打理。大房只管年底分紅。三七開，紅利大房佔三。其餘的是三房的。這樣的條件很是優厚。三房自然是沒有不樂意的。

說起商行，三太太眼裡登時放出來：“說起來也是咱們運氣好，商行剛剛開張，就遇到幾筆大買賣，賺了一些。今年年也好，預計過年的時候，怕是不錯的。”

顧婉音笑著看一眼三太太，三太太既然敢說不錯，那必然是十分不錯了。三老爺不走科舉這些路子，也的確是走對了。自然，最關鍵的還是三太太這個賢助。

在二房那邊用了午飯，顧婉音和王妃就藉口要回來看孩子離開了，三太太也不耐煩多呆，也跟著一起過來看孩子。就是張氏，也是一併跟著過來了。除了二太太那邊的親戚，其他的倒是走了個七七八八。一下子便是冷清下來。

三太太和王妃還有別的事要說，看了一陣孩子也就去了別。張氏倒是留下來跟說話。

難免說到了莉姨娘。張氏多有些唏噓，不過看著顧婉音的神像是不想多談，便是閉口不言了。二人說起顧老夫人的子，又說起顧昌霏，說起顧琮琦最近懂事不，學習也很是用功。最後張氏期期艾艾的問起了齊氏的幾個孩子怎麼理。

顧婉音估著張氏是想養在自己名下，不過卻也沒立刻回話，只是聲反問：“那母親的意思呢？”

“大的兩個已經不用人心了，有孃丫頭伺候著也就儘夠了。就是小的……”張氏說著，猶豫的看了顧婉音一眼。只是後面的話遲遲沒有說出來，不過就算不說，顧婉音也未必不明白。

只是顧婉音不接口，彷彿什麼都不明白，只靜靜的等著下文。

張氏到底還是咬牙說了出來：“小丫頭太小了，沒人照顧也不行。雖然有孃丫頭，可是到底……齊氏雖然可惡，可是孩子畢竟沒有罪過，又是顧家的孩子。原本莉姨娘養著也很好，帶過兒，也有經驗。可是如今莉姨娘這麼……我想著要不然，就我來養著？”張氏說完這番話，倒是覺得心裡一下子鬆快不，也沒有那樣拘謹了。只是還有些忐忑，吃不準顧婉音是個什麼態度。目看去，顧婉音面上並沒有什麼不妥，可是同樣的，也沒有什麼妥當的。

顧婉音眨了一下眼睛，就這麼一下子的功夫，腦子裡已經不知道轉過多念頭。最終，點了點頭，笑道：“既然母親也是這樣想法，那就這麼著罷。那孩子也是可憐，早產了不說，如今家裡有了這樣的變故——”

張氏那句話說得對，不管齊氏如何罪該萬死，可是孩子總是無辜的。沒生孩子之前還不覺得，可是生了兒之後，心就了許多。就當是給兒積德了。齊氏的小兒才幾個月，什麼也不懂得，張氏從小養著，也不怕長歪了。而且，張氏都提出了這樣的請求，也不好回絕。

明白張氏的心思——張氏沒有生育過，雖然養著顧琮琦，可是顧琮琦畢竟也有這麼大了，最能會做母親的時候已經過了。顧琮琦每日上學去了，張氏也是無聊。橫豎，也只是一個丫頭，張氏再疼，也不會越過兩個嫡子，更沒有什麼影響。兒麼，總要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