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也好，自私也罷。關乎自己存亡的大事上，容不得半點放鬆。張氏自認不是什麼壞人，可是卻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妥。

“那就想法子給莉姨娘製造機會罷。”顧婉音淺淺一笑，眸子裡有冷芒一閃而過。不過隨後卻是又看向張氏笑道：“不過，我想著等那孩子生下來之後，不如將那孩子放在母親名下養著。母親也好有個人排憂解悶。還有琮霖那孩子，也是個聰明的，母親覺得——”

“齊氏那樣的貨，卻又生得出什麼樣的好東西來？顧琮霖聰明是不假，可是我看著卻是心不正，將來能有什麼就？至於小孩子，養著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庶子放在嫡母名下也多。可是琮琦如今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撥兩個孃照顧也就得了，我哪裡有時間親自教養？”不等顧婉音說完，張氏便是急忙打斷了的話，笑著言道，目極盡誠懇。

顧婉音含笑和張氏對視半晌，張氏始終是那副溫和誠懇的樣子，最後終於是笑著點點頭移開了目：“母親說得也是。齊姨娘生了兒子又如何？終歸是個庶出的。”這話裡的意思卻是故意在警醒了。提醒張氏認清楚事，別豬油蒙了心，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來。

好在張氏心中不糊塗，極爲明白，當下便是又喻的保證了一番，二人這才改而說起了旁的。

晚上週瑞靖回來的時候，顧婉音便是說起了今日的事，倒是嚇了周瑞靖一跳，一連串的吩咐丹枝們將屋子裡徹查一遍，將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扔出去。等到再說起對甘的懲罰時，周瑞靖也是皺眉：“倒是便宜了了。”

及至晚上就寢，丫頭們都退下去之後，周瑞靖才又言道：“今兒有人上了摺子，揭發了一起貪墨案。其中就有你父親。聖上已經命令徹查。若是此事屬實——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你父親職小，也是從犯，想來不會太嚴重。我再想想法子。總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不起便是吐出銀子，撤了職……”

顧婉音卻是想起了白日裡張氏說的話來，心裡沒來由的一，當下不住的便是開口打斷了周瑞靖的話來：“不要！你別攪進這件事裡頭！千萬不能引火燒！”

周瑞靖微微一怔，倒是有幾分詫異：“也算不上攪進去，不過是關照幾句，也不打。更談不上什麼引火燒了。”

“不。這次聽我的，不管我父親是什麼樣的結果，你都不許攪合進去。”顧婉音沉聲言道，心中的不安卻是漸漸擴大，腦子裡的一些不清楚也漸漸的出了縷，最終終於艱開了口：“我想，這會不會是一個謀？”頓了頓又急切道：“就算真被查了貪墨，榮妃也會想法子。你卻是不必有任何作。”

然而周瑞靖卻是隻當顧婉音不願意，當下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父親當初對你不好，你心中有所埋怨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總不好真的袖手旁觀。而且，今兒你父親已經向我求救了……”

“你應下了？”顧婉音蹙眉，心中陡然一沉，那個念頭卻是越發的清晰起來。

周瑞靖點點頭，“總不好拒絕。橫豎也只是說幾句話的功夫，並不耽誤事。聖上就算知曉了，也不會說什麼。畢竟……”

“可是萬一有人藉此生事呢？我聽母親說，前幾日宮中有人尋了父親說話。而且，父親似乎一直和秦王有些聯繫，所以……;”顧婉音攥了周瑞靖的手腕。輕聲哀求：“世子爺千萬別管這件事。若是父親真貪墨了，罰也是理所應當。”

周瑞靖沉片刻，點點頭卻是沒有應下，只是言道；“我再探探風，看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等到有了結果再決定。不會貿然行，你放心。”

顧婉音點點頭，心中卻到底不安穩，就算是睡著了，也是一夜都迷迷糊糊的不曾睡實了。只覺得心中慌得厲害。

第二日想起昨夜裡說的那些話，卻依舊是心緒不寧。丹枝瞧著不對勁，便是問了一回，只是顧婉音卻並不說。丹枝無奈，只得熬了一碗定心茶送了上來。

“我有個主意。”顧婉音忽然言道，溫潤的眸子裡突然便是璀璨起來，“你說，我若是將當年那個推了我母親的婆子，送回齊氏邊，齊氏會如何？”

“必然是驚慌失措，至，也不會安穩。”丹枝想了想，蹙眉言道。頓了頓之後，又繼續言道：“或許，還會想法子殺人滅口。”

“可是那婆子會反抗。”顧婉音微微一笑：“你說，這二人相鬥，再加上莉姨娘，會是個什麼結果？”

“必然彩絕倫。”丹枝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想來，到時候幾人的表現，絕對讓人大吃一驚。

“既然如此，那就你親自將那婆子送去給莉姨娘罷。就說我想著莉姨娘剛出來邊沒有可用的人，特地送去給莉姨娘使喚的。請莉姨娘務必好好的用，不過等以後，我卻是還要回來的。”顧婉音笑著言道，輕輕抿一口茶，眸子裡的笑容幾乎盪漾出來。當初，是這個婆子害了羅氏，那麼今日，就讓這個婆子回道顧家去，好好的“關照關照”齊氏。想來，也算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了。

頓了頓又想了想，便是繼續言道：“那婆子跟前，你只告訴，不管怎麼做，我都會保住。但是，若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將送給齊氏。讓好好思量思量。另外，莉姨娘辦事，做奴才的，自然是隻有聽吩咐的，沒有攔著的。”就是要讓婆子明白，是想要幫著莉姨娘，去對付齊氏。

丹枝得了吩咐，當下便是出去了。

……

下午時分，周語緋卻是過來了，“嫂子在作甚？”

顧婉音笑起來：“沒有事，練練字罷了。針線們也不讓我，說是忌諱，也不能出去玩耍，只好在屋裡了。怎麼，今兒沒有繡嫁妝？”

周語緋聽聞了這話，白皙的面上登時閃過一雲霧般的紅霞，又像是撲了上好的胭脂，一層紅暈便是從裡頭了出來。嗔怪的看了一眼顧婉音，笑道：“嫂子是故意打趣我。”頓了頓纔有言道：“嫁妝有什麼好做的？除了給晉王做兩裳，其他的卻都是不用我手的。”

“也是，親王親，都有定例規矩，繡什麼圖案，用什麼料子。哪裡用得著你心？就是那一喜服，也都是宮裡做好了送來。”顧婉音放下筆，笑著上前去拉著周語緋坐下，“倒是省了許多功夫。只是兩廂一對比，到底是差距太大了。怕此時那人心中不憤得厲害。老遠我就聞到了醋酸味了。”

周語緋抿脣一笑，瞪著眼睛言道：“嫂子慣會促狹人。”想了想又道：“今兒上午老夫人派了兩個嬤嬤過來，說是教導我規矩，幫我學著管家。”心中卻也怕顧婉音覺得不高興，便是拿眼睛去看顧婉音。

“那豈不是好事？”顧婉音笑容不減，反而更燦爛幾分：“老夫人找了人，倒是讓省了心了。再則，老夫人對你疼，也是好事。”老夫人手中，畢竟還有許多人脈，若是都給周語緋，未嘗不是好事？

“老夫人的好意我也不好拂逆，便是答應了。只是偏偏下午宮裡也來了兩個嬤嬤，是貴妃娘娘特地派來教導我規矩的。”周語緋說著這話，登時不住苦笑了。院子裡四個嬤嬤，可不是讓人頭疼？雖說學規矩是頂要的，可是卻又學哪一個的？

“無妨，橫豎不管說什麼你聽著，有悖逆之，你就按照宮中嬤嬤的意思來。就是老夫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只是有一點你記住，守規矩是好事。可是也別被這規矩制得死死的。你是主子，們是奴才。拿出晉王妃的氣勢來，他們自然也就服氣了。”顧婉音聲言道，一雙眸子裡暈出溫的來，只是神卻是有些嚴肅。

周語緋點點頭：“我自然明白。嫂子的話，我一定記住。”

顧婉音手拍了拍的手背，想了想又咬脣遲疑片刻纔出聲繼續言道：“晉王的份不同，自然不可能像是你哥哥那樣。你雖然和紅蕖能守相助。可是自己卻也要多加防範。切不可疏忽大意了。你是王妃，其他人不管怎麼樣，都在你之下。晉王一時寵們不打，也不要太過計較，因爲日後能一直站在晉王邊的，只會是你。因了你的份不同，所以註定了你將來只怕也會招人妒恨，所以你千萬千萬小心。其他的人，縱不是敵人，卻也不是朋友。嫂子今兒只能告訴你一句話，因利益相合，因利益而散。至於如何運用，卻是隻能你參悟了。”

周語緋面上也是漸漸凝重起來，起朝著周語緋一拜：“嫂子的話，我一定牢牢記得。”這些話原本該是王妃說的，可是王妃不在，卻是由顧婉音說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只說明顧婉音心中，對的疼。周語緋激之餘，更是銘心刻骨。

“最後一件事，卻是關於長公主府上的宴會了。”顧婉音微微一笑，面上的嚴肅漸漸去，反帶上一促狹；“到時候，你一面，自然是許多人要恭喜你，你可別臉皮太薄嚇壞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