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順勢要來親他的臉，被傅靈均眼疾手快地攔下了。

“那就，去買！”姜糖也不想看煙花了，拽著傅靈均的手就要往下跳。山海閣足足高九層，他也不知道生出了什麼力氣，險些就將傅靈均真的拽了。

傅靈均發現姜糖是很認真的說著要去買藥，生怕他真的要從山海閣上跳下去，攬住他的腰，縱一躍，便了人群之中。

于是今夜的乾坤域，出現了兩位不合時宜的客人。

一個滿臉看上去很是恐怖，另一個拿著錢揮金如土，連找錢也不要，從長街的這頭走到了那頭，就為了買一盒最好的外敷膏藥。

買到的時候，姜糖還在生氣。他手里拿著一個白瓷做的盒子，干凈手蘸著藥膏來抹傅靈均臉上的傷口。

那道口子極深。

一開始只是輕輕的劃開了一道，剩余的靈魂之力卻慢慢滲傷口，將劃得更深。

姜糖沒想到江長遠竟然能夠過傅靈均留下的法反追蹤而來，而且會在傅靈均臉上留下那麼深的傷痕。

因傅靈均特別白皙的緣故，他傷以后看著也格外嚇人。他的傷勢不容易愈合，從破開的傷口里大顆大顆的溢出，順著臉頰滴落下來，一直流到了脖頸，了服里。

滴答，滴答，珠凝了流。明明已經過去了很久，那口子卻像是沒有愈合的功能一樣。

厚厚的藥膏抹上去，很快浸了藥，再次流了下來。

“這種藥對我而言無用。”傅靈均看著那張湊近的小臉，還有心說笑，“味道很好聞。”

年的眼睛里多了一水：“閉！”

傅靈均著臉頰上厚重的膏被抹上來，而后灼痛的傷口又將藥膏沖沒了。

“不用那麼麻煩。”他又說。

然后他被姜糖瞪了一眼。

傅靈均：“……”

雖然年人的瞪著實說不上有什麼威懾力，可傅靈均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姜糖又蘸了藥膏來涂，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一盒藥膏都快被涂完了，那道口子才勉強止住了。

姜糖的手指了。

而后扁扁，又橫了傅靈均一眼：“疼死你，算了！”

說完把那盒藥膏甩到了傅靈均的懷里，哼唧一聲扭過了頭，白的膏濺在了傅靈均黑的服上，星星點點，一片狼藉。

傅靈均眨了眨眼。

他知道年在生氣。

可是他分明看到，他的靈魂泛著憂郁的灰藍。

姜糖在難過，因為他傷而難過。

傅靈均是不會痛的惡鬼，背負著海一樣深沉的苦痛，從來沒有人會在意他疼不疼。

面頰上的傷口沒有愈合，可是藥膏冰冰涼涼的藥力慢慢發揮了作用，讓那種火熱的疼痛消退了一些。

他沒有說話，姜糖也沒有。

乾坤域盛放的煙花和人聲聲不息，熱鬧非凡。

姜糖一個人背著傅靈均，過了好一會，氣勢洶洶地說：“以后，要買，很多，藥！”

半晌，后面傳來了一聲“嗯”。

“傷，一定，要涂！”姜糖又說。

“嗯。”

姜糖低氣地在那里坐了一會，只覺得傅靈均這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傷了就任由傷口流，那種無所謂的態度讓他生氣。

仿佛就算是哪一天，他面對死亡也會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一樣。

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而后角突然被拽了拽。

姜糖不回頭。

然后手被人牽住了。

“疼。”傅靈均說。

姜糖的心一下子就了。

他回頭看了傅靈均一眼，整個人和刺豚似的氣鼓鼓。

然后靠近，吹了吹他臉上的傷口。

第80章 第 80 章

熱鬧的長街上人們嬉鬧笑著, 輕輕重重的腳步聲在周圍來來回回。

因為方才姜糖著急給傅靈均上藥，便有些狼狽地坐在一個賣花燈的攤位后面。那些花燈今日都賣完了，攤主也隨著大家一齊去放燈看熱鬧, 獨獨留下一只用宣紙糊的胖燈籠掛在攤位旁邊。

他們的大半沉在影里，只有微弱的燭勉強能照出一點廓來。

燈籠上畫得倒不是尋常的花鳥和山水, 而是一只圓滾滾的小兔子。小兔子生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通雪白，看起來又又胖。

燭從燈籠里，過宣紙灑了下來，落在了雪墨發的年臉上。

燈火下的那雙眸子里閃爍著和的，正靠近傅靈均為他吹著傷口。

傅靈均記得, 在他很小的時候, 也有一個人這麼對過他。

他的和旁人不一樣，一旦傷便極難愈合。每每他了傷, 記憶中總是笑，說話溫溫的娘親便會厲聲呵斥他又做了什麼危險的事, 然后心疼地拉過他上藥, 輕輕吹著傷口。

其實，他并不覺得如何疼。

父親不好，夜里總會傳來忍的咳嗽聲。這個世界并不是安穩祥和的, 他一直都明白。廣陵府坐落在北水大陸最純的靈脈之上, 直系弟子又有珍貴的本源靈火, 是很容易被旁人覬覦的。

他是廣陵府的天生至尊，生來吸取天地靈氣便是道師，雖然父親對他的期并不高，只想他健康快樂，可是傅靈均想要快快長大, 快快變強，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他是廣陵府的希，所以他不疼。

靠近的年人上帶著淡淡的甜香。

風也變得那樣溫，繾綣著拂過他的臉。

傅靈均比姜糖要高上不，縱然坐下了，也比他高了一截。姜糖長了脖子湊過來的時候，雙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傅靈均的肩頭借力。抬眸，便會瞧見那張藏在平平無奇面容后面的，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卻眼睛也不眨地盯著他。

姜糖瞪了他一眼：“不許，看我！”

傅靈均長長的睫羽了，眼眸幽黑而深邃。他有些無賴地說：“為何不許。”

他的視線太過認真，也太過灼熱，落在姜糖臉上時，好像是在看著獵一樣，直勾勾地毫不掩飾。

姜糖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我說，不許！”

他出手去捂傅靈均的眼睛，長長的睫羽刮著他的掌心而過，連帶起一陣麻。那只靠近的小手輕輕的發抖，而后還是毅然決然地捂了上來。

傅靈均的世界并沒有變黑暗。

他能到年的和歡喜，誠摯又可。

于是他出手，覆在了那只捂上來的手上，抓下來，放在手心了，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