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絨從包里,拿出了一盒薄荷糖,剝了一顆,放在里。他把家里的那點薄荷糖都給帶過來了。省著點,應該能堅持到回國的時候。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榮絨專門買了折紙來打發時間。
榮絨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出上一回他拍的榮崢的那個折紙視頻,把手機放在手機支架上,戴上耳麥。
視頻一開頭,榮絨就只顧著看盯著視頻里的榮崢看,手頭的折紙連條折痕都沒有。就這麼一個視頻,也不知道重復地看了多遍。一直到看過癮了,才開始自己手折。
疊廢了好幾張紙以后,榮絨不得不承認,他在調香上有天分,廚藝也還行,就是這折紙,不可……好好的一個青蛙,給他折了個丑八怪。
“丑八怪,你是誰呀?”
榮絨的食指在青蛙的屁上點了點,被自己逗樂了。
他給丑青蛙拍了個照,發給他哥,“不是我不行,是手指五指姑娘不太聽話。可能是我最近太費手了。”
現在飛機上沒信號,榮絨這條微信當然發不出去。榮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快八點了。這個點,他哥應該早就已經起床,搞不好都上班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先前給他哥發的那幾條語音,他哥聽了沒聽……
榮絨把他夾在手賬里的那兩個榮崢先前折的青蛙給一塊拿出來了,放在桌上,左右手各蹦一個,讓他自己對自己折的那只丑青蛙當裁判。
一個人,一只手蹦一只青蛙。很快,榮絨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不是蹦青蛙沒意思,是他哥不在,就了那麼點意思。
最后,榮絨把他自己自己疊的那一個丑青蛙,一塊給他的手賬本里了,好歹是他第一個疊功的青蛙。
榮絨是在網上下單,買的折紙,賣家還給他送了一本折紙書。榮絨翻了翻,決定自學折一朵玫瑰。
半個小時過去了……
除了高高堆起的廢紙,玫瑰的影子都沒能看出來。
到了吃午飯的點,榮絨在飛機上吃過午餐,又開始疊他的玫瑰。這一回,稍微有點像樣了,紙……沒了。
不愧是他。
榮絨把那半朵玫瑰——其實也看不出是玫瑰,就是一坨花苞狀的東西,連同他折費的堆小山堆的廢紙都給拍了張照,發給他哥,“折紙這種東西,也太費紙了!”
把他折費的紙張都給統一裝垃圾紙袋里,榮絨把椅子放了下來,從口袋里掏出眼罩,決定先補個眠。
…
符城,榮事集團總部。
“叩叩叩——”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劉幸手里端著溫開水推門進來,他的手里還拿著一瓶胃藥跟一盒止疼藥。
榮崢的胃不太好,如果前一天的飯局喝了不的酒,第二天上班胃就會不舒服,偏偏他自己最他的很不重視,每次胃疼都撐過去。劉幸在為榮崢的助理,發現榮崢的胃不太好這一事實之后,只要是工作日,如果榮崢前一天應酬有喝酒,他就會替榮崢把胃藥送進辦公室,也只有這樣,榮崢才會記得吃藥。
劉幸早上休假回來,在工作群里聽說了榮崢昨天請客戶以及采購部門員吃飯的事,就猜到了昨天那樣的場合榮崢可能喝了不酒。榮崢早上都在開會,這個時間才空下來,劉幸趕端著溫水以及拿著胃藥跟止疼藥進來了。
止疼藥是怕以防萬一。怕吃了胃藥一時半會兒沒有見效,這位又太能忍,才會把止疼藥也給拿進來了。
“總裁,我把溫水跟藥放您辦公桌上,您記得吃。”
在看文件的榮崢抬起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劉幸點點頭,把藥跟溫水放下后就出去了。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榮崢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的視線落在桌上的藥瓶跟溫水上。
以往,他在應酬過后,上班的第一天的確要吃兩片胃藥,嚴重的時候要吃片止疼藥,才能繼續工作,不過這一次,除了早上起來胃有點不舒服,腦子也有點宿醉的疼痛外,一整個上午再到不舒服。
榮崢心知肚明,這與他這次早餐吃得清淡有關,加上絨絨又給他備了蜂水。
胃沒有不舒服,自然也就不用吃藥,榮崢把胃藥跟止疼藥都給收進了屜。他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這才發現,里面的蜂水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給完了。
榮崢放下手中的保溫杯,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微信。
“哥,你不知道,你流汗的時候超的,氣聲也特別好聽。哎,我又把我自己給說得起反應了呢。”
榮崢:“……”
又?
榮崢眉骨微跳,他注意到,這一條語音跟下一條語音前后隔了個十來分鐘。
榮崢不用想,也知道這前后兩條語音相隔的時間里榮絨做什麼去了,他點開榮絨的頭像,手已經劃開了黑名單的設置,松開,又給取消了。
“哥,我唱歌的時候,你就聽出來了我的意思了吧?你那麼聰明,肯定一聽就聽出來了。其實我有想過,就這麼當一輩子的兄弟也好的。不過,我好像不太有辦法能夠讓我可以喜歡你一點……我想抱你,親你,想明目張膽地,喜歡你。不是以一個弟弟的份,是以一個同的份,喜歡你。”
“哥,好夢。”
…
榮絨上次在飛機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這次戴上眼罩,過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睡意。
榮絨把眼罩取下,他拿起手機,點開很早之前他錄的,他讓他哥睡前給他念的那篇汪老的散文《遇到一個懂你的人需要緣分》。
“全縣第一個大畫家是季陶民,第一個鑒賞家是葉三。 ”
藍牙耳麥傳來榮崢這開頭的第一句,榮絨就噗嗤笑出了聲。
他哥大概只念過報告,就沒怎麼念過散文,第一局就念得邦邦的。
“葉三是個賣果子的。他這個賣果子的和別的賣果子的不一樣。不是開鋪子的,不是擺攤的,也不是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他專給大宅門送果子。也就是給二三十家送……”
是聽聲音,榮絨完全聽不出來葉三是賣的果子,聽著葉三像是賣的房子,專門賣給有錢人房子……這麼一聯想,榮絨就更可樂了。
就是在榮崢這麼平鋪直述的聲音里,榮絨漸漸有了睡意。他把手機捧在口,聽著他哥的聲音,睡著了。
…
被空姐輕輕拍醒的時,榮絨的藍牙耳麥里,還在播放著榮崢的聲音——
“他給季陶民送果子,一來就是半天。他給季陶民磨墨、漂朱膘、研石青石綠、抻紙。季陶民畫的時候,他站在旁邊很神地看,專心致意,連大氣都不出……”
榮絨睜開眼,他摘下其中的一只耳麥。
空姐溫地提醒道:“先生您好,我們的航班已經降落了。”
榮絨有點意外,不僅僅意外自己竟然睡了一覺就抵達黎,最令他意外的是,在這麼長的時間里,他竟然一個夢都沒做。榮絨以前就發現了,只要是躺在他哥邊,他就不太容易做噩夢,原來,他哥的聲音竟然也能夠有同樣的效果麼?
藍牙耳麥提示燈閃爍,提醒快沒電了。榮絨先是向空姐到了謝,在空姐離開后,他把兩只耳麥一起摘下,放在充電盒里充電。
有乘客在拿著行李箱,從他邊走過。榮絨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飛機。
一下飛機,榮絨就覺到了一陣冷意。他把上的羽絨服拉鏈拉高,推著行李箱往出口大廳走去。
出口大廳,有一個金發碧眼的英俊男人,舉著“ RUCAS”的牌子前來接機。
榮絨有點臉盲,尤其是對于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除非胖瘦或者是丑特別明顯,否則在他眼里,真的就跟復制黏差不多。
他是看見對方舉著他英文名的接機牌,以及脖子上掛著的他的工作牌上的法文名,確認對方的份——EVAN,VERSA的香水顧問,也是一位相當出的香水化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