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絨把咬在里的勺子拿了出來,“哥,你手里拎的是什麼啊?”
這個行李袋榮崢進門的時候榮絨就注意到了,先前忘記問了,總不至于是要搬過來和他一起住。
咳。
“換季了,媽讓我給你拿的冬。”
“其實可以不用送過來的,我自己在網上也買了一些。”
“都是你穿過的,不是新買的,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扔掉。”
榮絨:“……”
這語氣一聽,就知道他剛才的話惹得他哥不高興了,榮絨當然不會選擇在這時候去他哥的霉頭了,于是低頭默默喝粥。
榮絨吃著粥,猛地想起臺上還掛著,并且落地窗的窗簾還沒拉上!
都是男的,他要是被他哥給看見了臺上水都還在滴的,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哥!”
榮絨沖了進去。
剛打開柜,手里拿著一件羽絨外套的榮崢轉過頭。
他哥回過來的眼神太過平靜,以至于榮絨完全沒法確定,他哥到底看沒看見他掛在臺上的四角啊?
榮絨走上前,笑瞇瞇地湊近他哥,“沒有,哥,我是想說,柜等我下午放學回來,我自己整理就好了。你先去客廳里坐一會兒吧。啊。”
榮絨把服從榮崢的手里拿走,給扔床上,推著他哥出了主臥。
榮絨總算是安心地吃了頓早飯。
一大碗粥吃進肚子,剩下的姜湯他實在喝不完,換過出門的服,連同保溫杯一起,帶上去學校了。
…
學校到了。
榮崢跟往常一樣叮囑道:“快放學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如果我臨時有事,就讓劉幸過來接你。”
榮絨解下安全扣,笑了下,“哥,不用了。”
榮崢低頭看他,眸微沉,“什麼意思?”
榮絨笑著道:“我總得適應一個人的生活麼,你說是不是?”
他上輩子就花了很長的時間,去適應全然陌生的生活,過程并不好,就像是生生地從自己上剝下一塊皮,又重塑了筋骨,才勉強在陌生的環境里也生存下去。
如果像現在這樣,上下學不是有哥接送,就是有劉書接送,除了他不住在家里,一切跟過去都沒有什麼變化,他可能要花比上輩子還要更多的時間,去適應一個人的生活。
他不是榮家的小爺,他跟榮崢之間,再沒有任何不能分開的羈絆。他不想形依賴,然后有一天,又強迫自己去戒除。
榮崢:“我放學來接你。”
榮絨:“哥——”
榮崢把置架上的保溫杯遞給了他,替他把副駕駛開了門, “姜湯記得喝完。”
轟他下車了。
榮絨:“……”
…
榮氏集團總部,總裁辦公室。
蘇然把連續幾天通宵趕出來的報價單,拿給榮崢過目。
“我們在篩選對比后,一共留下了三家供貨商,下面是這三家供貨商分別給到我們的報價。”
出了榮惟平以次充好,吃供應商回扣事之后,在他之后擔任采購部經理的蘇然,在產品質量的把關上就格外謹慎。
榮崢從蘇然手里接過夾著報價單的文件夾,仔細對比了三家的價格,發現其中一家名為樂達建材的報價要明顯地高于另外兩家,不過經過他們質檢組的檢,樂達產品的合格率也是最高的。
榮崢把另外兩家的報價單放到了一邊,他拿起樂達的那份報價單仔細看了看,“樂達的價格還能再談嗎?最好再低3個百分點。現在的價格,有點過高了。”
蘇然眼無奈,“往年,榮經理找他家報過價,每次價格都得很低,在樂達方同意后,轉頭又跟別家建材簽了合同。事了傳出去,使得樂達老總非常不高興,認為我們榮氏仗著是大集團把他們這些供應商耍得團團轉。就合作意愿來說……”
蘇然停頓了下,有些無奈地笑道:“就我現在接的況來看,樂達是三家里頭合作意愿是最低的。”
把樂達價格得很低,轉頭又跟其他供應商簽訂合同的事,榮崢并不知,不過卻并不意外,的確是他小叔的作風無疑。
如果已經在對方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再想要讓對方讓利于他們,確實是有點難了。
榮崢拿起手機,看了了眼,差不多到該去接榮絨的時候了,問蘇然道:“方便約我跟樂達的負責人見一面麼?”
考慮到他小叔在擔任采購部經理期間多次找對方過價,又一次都沒有在對方那里下過單,對方對他們的印象可能比較糟糕,未必愿意來見他,榮崢補充道:“不一定要約人來見我,只要對方同意見面,時間地點都可以按照對方的來定。”
蘇然點點頭,“我到時候聯系下樂達的銷售經理,讓對方牽下線試試。”
“嗯。”
蘇然起,見到榮崢在拿椅背上的服跟車鑰匙。
這段時間,因為工作需要,蘇然沒往榮崢的辦公室跑。知道他最近除非忙地不開,否則每天下午,必然會去符大接弟弟榮絨。
蘇然跟榮崢一起往外走,關心地問道:“說起來,絨絨冒有段時間了吧?還是沒好嗎?”
聽蘇然主問起榮絨,榮崢本能地警惕了下,想起榮絨對像是蘇然、孫綺這種的天然吸引力,他謹慎地道:“快好了,就是有點鼻塞跟鼻音。”
蘇然由衷地關心地問道:“小可憐。冒藥吃了嗎?都沒有好點嗎?”
榮崢眼底的警備更深了,回答也更為簡略,“吃過了。”
蘇然還想說些什麼,榮崢對道:“電梯到了。”
替蘇然按下電梯的按鈕,他自己則搭乘總裁電梯,下了樓。
榮崢出了公司。
車子開到東門,榮崢給榮絨打了個電話。告訴榮絨他現在已經在東門了,問他現在在哪里。
榮絨:“哥,我已經在公車上了。”
電話這頭,榮崢陷了沉默。
許久,他冷冷地開口:“榮絨,一定要同我也這麼劃清界限麼?”
放在桌上的副卡,爸媽包括他送他的生日禮,生活用品,屬于榮家的全部,他都沒有帶走。
像是存心要在他跟榮家之間,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楚河界限。
“哥,我沒……”
第一次,榮崢沒有聽榮絨的解釋,掛了他的電話。
…
榮絨坐在公車最后一排,盯著手機結束通話的界面,發起了呆。
糟糕,他好像把他哥給惹生氣了。
他可太能耐了。
他哥脾氣那麼好一個人,被他給惹生氣了好幾回。以前還能仗著自己是弟弟,對他哥摟摟抱抱親親的,現在怎麼弄?
榮絨自顧自地盯著手機發呆,一點也沒注意到周遭的同學都在看稀有似地看著他。
大家都在奇怪,這位平時上下學不是開豪車,就是有豪車接送的富二代,今天怎麼心來地想要坐公了?
榮絨被人當猴似的這麼一路觀了好幾個站牌。
榮絨也不在意。
上輩子,他一出院,就遭到的圍追堵截,真假爺的新聞的跟蹤報道上了符城新聞頭條一遍又一遍。他回到學校,不管是上下課,就會有同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他曾經對這些視線跟那些頭接耳的深惡痛絕,后來發現,犯不著。
別人的眼跟評價跟他有什麼關系?他又不活在別人的眼里。
到站了,榮絨下了公。
公站牌距離他現在的小區有點遠,步行差不多得再走個三十來分鐘。
榮絨這輩子,這雙除了先前被他哥迫著,每天晨跑稍微跑多了點里程數,就再沒走這麼長時間的路。
走到小區樓下,榮絨的就有點酸了。
一步都不想再走的榮絨,還是沿著小區門口走了一圈,果然,沒見到那輛悉的慕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