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均是為了自己所求的念而來,將諸多煩惱傾倒過來。
季蕭抬腳邁大殿,見到了那面目和善慈祥的大佛,心中的那一不安穩這才慢慢放了下來。
他將阿元放在一邊地上,由著他自個兒站好。自己則雙手合十在團上跪下,緩緩的叩了三叩,又默念了保阿元平安康健的話,這才起。
阿元似懂非懂的站在一邊,仰頭看著那巨大的泥菩薩,又看看周圍人的模樣,他跟著傻乎乎的抬起小手,四不像般的往下探了探,又糊里糊涂的跟著他爹走。
這寺的一圈大佛全都拜過,又捐了些香油錢,那管分平安符的老和尚便笑瞇瞇的將那一條紅線掛著的小符紙遞了過去。
季蕭連忙接住,待將那平安符掛到阿元的脖子上放好,他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似乎是看出他的眉宇之間又疏解不開的憂慮,那老和尚忽然轉頭,面上溫和的對季蕭笑道,“世間諸事皆有因有果,前程往事,為今之因,也造今之果,施主順其自然皆可,不必太過憂慮。”
季蕭連連謝了那老和尚,回頭半信半疑又半是敬佩的走出了大殿。
“原來你還在這兒呢,”一出大殿,劉嫂子一把抓住季蕭的手,又沖一邊的人招呼道,“阿川,季蕭在這兒呢!”
季蕭有些驚奇,見著朝自己快步而來的面難看的陳江川,他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抱了懷里的阿元,吶吶問,“阿川哥,可是有什麼要的事?”
陳江川不由分說,一把拉過季蕭的手,沒和劉嫂子解釋什麼就呆著季蕭往一邊人的地方走。
劉嫂子在原地愣住,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寺院外頭皆是林,來往行人極。
季蕭抱著阿元,沒走幾步就氣吁吁。
陳江川雙目泛紅,只盯著季蕭,帶著一子兇險氣,季蕭心中忐忑,猶豫問道,“阿川哥,出了什麼事嗎?”
陳江川卻不說其他,他猛然抬手握住季蕭瘦弱的肩頭,開口之間沒有一點兒迂回曲折,“阿蕭,我喜歡你!咱們在一起吧。”
季蕭怎麼也想不到陳江川會開口與自己說這樣的話。他面漲紅,卻多半是嚇得,季蕭的聲線抖,顯出瑟,“阿、阿川哥,你先放開我,你,你喝醉了?”
陳江川上還約有著昨天晚上殘留的酒味,季蕭想了想,自然的將剛才陳江川說的話當做了醉酒后的瘋話。
而陳江川見了季蕭的反應,心則重重的往下沉去。季蕭的臉上沒有驚喜,有的只是不知所措的驚恐。
季蕭顯然是不喜歡自己的,這讓陳江川惱怒非常。合著季蕭信任沈淮多過信任自己的事實,他怒道,“我沒喝醉,我喜歡你,你只消答一句你喜歡不喜歡我,還是你喜歡的是那險下作的晉和,那在背后詆毀你的小人?”
掙扎間聽見沈淮的名字,季蕭一愣,他的眉頭漸漸攏起,有些不信,“你說晉和在背后詆毀我?”
陳江川給怒氣沖昏了頭腦,此刻只想想盡一切辦法用所有的言辭來攻擊沈淮。
“他的兄長此刻就在你家中,說你是個以侍人的笑話,你那晉和他,”陳江川收了扣在季蕭肩頭的手,說出與事實并不相符的話,“他一句話也沒反駁,這你怎麼說,你莫非還真的心悅與他?”
最后半句話,陳江川的語氣猛地抬高,差點兒見季蕭的骨頭碎了去。
季蕭雖然吃疼,可心里涌起的怒氣卻讓他忘了前頭的不適與恐懼。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認真又堅定,“這話只是你自己說的,我并沒有聽晉和自己說,是真是假,我會回去問他,阿川哥你不要再說了。”
到了這樣的時候,季蕭竟然還選擇維護沈淮,這讓陳江川幾發狂。
他幾乎口不擇言,隨著說出口的話語自己心里也跟著產生了同一思緒,“若我和那晉和一般有權有勢,抬手就能給你死一個平民百姓,低頭就能將整個吳家傾覆,你如今還會這般對我?快兩年的相,我不信你真對我無意!季蕭,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季蕭被這話侮辱的臉蒼白,“阿川哥,我素來敬重你,卻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看待我的。”
在季蕭懷里的阿元此刻終于忍不下去,他怒氣沖沖的高聲了起來,像只憤怒的小老虎般將自己的小拳頭打到陳江川臉上。
“壞!”阿元甕聲甕氣的指責道。
小娃娃用了自己當初吃的勁兒,說不疼那是鐵人做的。這點疼雖不至于傷人,可也讓陳江川有一刻的清醒。他手上的力道因此松了松,季蕭順勢推開他,往外跑去。
劉嫂子在原地等了許久,只瞧見一個神匆匆的季蕭,雖是疑,卻也沒有多問什麼。等季蕭走到自己前,隨意回首瞧了瞧,就看見雙目赤紅的陳江川一言不發的站在林里盯著他們這邊。劉嫂子心中咯噔一跳,如同白天見了鬼,忙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快步的跟著季蕭的腳步上了馬車。
第34章 表白
阿元在馬車上時哼哼唧唧的鼓著勁兒趴在季蕭的心窩口流了兩包眼淚,沒打采的。可一等下了馬車到了自家院門卻立刻來了神,抱也不用季蕭抱了,自個兒扭的擰,踉踉蹌蹌的跑到門口仰頭看著小五,聲氣的道,“開!開,快。”
小五幫阿元推開院門,不等彎腰將他摟住,阿元就一撅屁進門去。
季蕭匆匆跟上來,面很是難看。
小五一愣,沒來得及和季蕭細說,父子兩個就前后腳進了院門。
“爹!”阿元站在空的院子里,鼓著一肚子的氣高喊了一聲。
他圓溜溜的臉蛋,圓溜溜的眼睛,圓溜溜的一只小此刻撅了一朵小喇叭花。
阿元覺著自己與季蕭在外頭了氣,這會兒要喊出沈淮來為他們撐腰。
季蕭從阿元后將他一把抱了起來,無奈極了,“不要爹,我和你說過了沒有?”
阿元以為季蕭罵他,哼唧了兩下,癟癟,委屈極了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沈馳與沈淮前后腳走出來,瞧見這場面,不由分別愣在原地一瞬。
季蕭的眸中帶著水,些微的無措惹人垂憐。
阿元的淚水漣漣,哭的一一的在季蕭懷里抖著。
場面是一個場面,可兩人的注意點卻完全不同。沈馳見著阿元的臉,一瞬間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皇后將年沈馳喊道床邊,指著床里面那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對沈馳笑道,“阿馳,這就是你的親弟弟,往后他的命數就到了你的手上。”
生在帝王家的幸與不幸各半,沈馳記得自己第一次抱過沈淮時垂眸在小阿淮眼里瞧見的驚恐,與此時阿元的神一模一樣。
兩人隨即一起邁開了腳步,皺起眉頭向著季蕭那邊走去。
“阿蕭,怎麼了?”沈淮先一步走到季蕭面前,他垂首看著季蕭抿著的瓣,抬手用指尖在他的下上不輕不重的挲了一下。見季蕭不說話,心中的疼惜更甚,一時沒耐住當著沈馳的面一把將季蕭擁了懷中。
阿元的臉便被他的懷抱擋住了,這打斷了沈馳吃驚的目,讓他回過神來。
“嘖,”他抬手拍了拍沈淮的腦袋,罵道,“怎麼抱的,著了孩子也瞧不見?”
季蕭猛然給沈淮抱到懷里本就有些赧,此時沈馳赫然發話,讓他怎麼也在沈淮的懷里呆不住。他抬起一只手隔開自己與沈淮之間的距離,同時悶悶道,“晉和,你,你松開我。”
“對對,還不松開?”沈馳跟著急道。
他還沒看夠小阿元的長相,拳掌的更想手抱一抱,這一擋住可什麼都沒了。
盡管皇帝早前便從探子那里得了阿元這孩子長得雪玉可的消息,可真見著了,那又是另外一番。更何況皇帝哪里想過,這雪玉可的意思,是與沈淮小時候一模一樣一個概念?
沈淮是沈馳從小養大的,越長大卻越讓他不省心了。如今猛地見著阿元這個小娃娃,初時沈淮帶給他的回憶就都回來了。
疑又有些尷尬,季蕭防備的看著沈馳。沈馳五,氣韻雄厚,站著不發一言已然足夠迫人。此時雖滿目都是孩子,可隨意兩步或者兩句話都帶著咄咄的氣息,仿若一開口必須照著他的意思辦事一般。
季蕭忍不住往沈淮邊躲了躲,他輕輕揪住沈淮的擺,問,“晉和,這,這是?”
他下意識的依賴讓沈淮心中舒了舒,他可以帶笑開口打破這有些古怪的場面,“阿蕭,這是我的兄長……你即稱他大哥即可,我的大嫂在房里,他們就是來瞧瞧我。”
季蕭聽了這話,依舊掩飾不去的滿面狐疑,不過他的姿態到底略放松了些,面前對著沈馳如狼似虎的目笑了笑,道,“大哥……實在失禮了,阿元他在回來的路上了些驚嚇,這會兒沒緩過來,我哄哄就好了,不好讓他的哭聲打擾了你們。”
季蕭以為沈馳專注落在阿元上的目時因著他的哭聲,卻不知道此時已經默默被自己打腫了臉。
前頭他還對沈淮道這孩子指不準是誰的,此刻見了卻連旁的話也說不出來。這孩子如若不是他們沈家的種,那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家了。
沈馳目沉沉的盯著阿元,半晌沒說話。
季蕭更是尷尬,他正要再開口,卻見沈馳對自己出了一雙手,沉聲道,“這孩子給我抱一抱可好?”
季蕭怔住,他懷里的阿元本就有些怕,此刻更是猛地蹬了下,胖臉上掛著兩道淚珠越過沈馳像沈淮出手,同時口中含糊不清的哼道,“爹,抱。”
沈淮這會兒卻一點兒不想抱他,他只想越過阿元抱住季蕭,將他的小寶貝放在懷里親親,再仔細問一問他了什麼委屈,誰給了他心中不快。
沈馳見狀,不由分說的抬手將沈淮推去一邊,又趁著阿元還沒來得及回手,猛地將他給半搶似的抱進了自己懷里。
阿元嚇得一愣,哭倒是先忍住了。他雙目瞪得圓乎乎,一眨不眨的盯著沈馳瞧。
沈馳的鐵石心腸也給他盯得發,他作練的將阿元摟在懷里,上下顛了顛,那仿若不會笑的臉上掛上了異樣的神采,和的語調讓沈淮都一時以為聽錯了聲音。
“乖乖,不哭不哭,大伯抱。”
前頭還慫恿自己弟弟不認媳婦兒不認孩子,剛見面自己卻從善如流的將“大伯”的份用上了。
此刻站在門框默默瞧著這場面的藺羨也沒預料到事會是這樣的發展走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才邁開腳步向三人走去。
“他平素喜歡孩子,”藺羨出聲吸引了季蕭的目,與沈家兩兄弟天生自帶漠然與疏離不同,藺羨眉目細致溫和,不用開口便是自然親近,走近了對季蕭笑道,“你不用擔心,晉和他從小就是給阿馳抱大的,他懂得哄孩子。”
傅琛梟死了,死在一場早有預謀的車禍中。他的葬禮,傅家的人為他的遺產的分割鬧了個不歡而散,卻隻有一個人在他的墓碑前安安靜靜的流著眼淚,全程哭紅了眼。“傻子,小傻子……”傅琛梟呢喃著,他想安慰他,可是他的手卻隻能穿過他的肩膀。原來在他人生後最後一程,為他傷心,為他哭泣,甚至為他去死的,隻有那個整日裡跟在他屁股後頭卻被他忽視了的小傻子。他這一生手上太多血腥,他不奢望還能投胎成人。如果有來生,他願是一棵樹,一定要長在他的小傻子身邊,半截埋在泥土裡,根深葉茂,半截讓他依靠,為他遮風擋雨……重生護崽深情攻x軟萌傻乎乎受1v1你許我一世情深,我許你經年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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