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好像打了個小呼嚕。”何箏忍俊不, 又憾道:“這床要是有子就好了, 可以一下子推到我們床頭。”
方天灼頓了頓,道:“朕要睡了。”
“您先睡。”何箏繼續站著, 也不嫌累:“我再看他一會兒。”
方天灼放下床幃, 拉起被子躺下去, 閉目片刻,何箏一直沒來,他陡然又張開了眼睛,語氣沉:“該睡覺了。”
耳邊突然傳來靜,他驀然坐起,看到何箏正吭哧吭哧的搬著小床朝這邊走。那床是純木的,何箏如今子正虛,搬起來費很大的力氣,還要照顧剛放進去的小寶寶不要吵醒,簡直是一步一挪。
方天灼走下來,搬起小床給他放在了床頭。
何箏眨眨眼睛,出大拇指:“陛下好臂力!”
方天灼凝眉。
何箏又道:“我睡外面,方便看他。”
方天灼沉著臉先躺在了里頭。
何箏睡在外面,時不時探頭看看自家乖巧的小寶貝,那被子蓋在兩人上,他探頭一次,兩次,上次……方天灼前的被子被扯得越來越歪,眼看就只有一角掛在肩膀,驀然一把勾住他的腰,將人扯了過去,眼神慍怒:“朕要休息。”
何箏慫了一秒,乖乖道:“哦。”
方天灼先是單手抱著他,忽然側改為雙手抱,何箏被迫近,看到了他眼下淡淡的青,想吸娃又舍不得打擾,最終在這種糾結的心里沉沉睡了過去。
何箏千盼萬喚的何問初過來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給寶寶畫肖像。他生在皇宮,要什麼有什麼,彩墨硯在外面價值不菲,可方天灼總有辦法給他弄到。
在現代手機咔嚓一下就ok的事,何箏至要畫半天,不過他又不能出門,也算是樂在其中。
乍然聽到何問初的聲音,何箏立刻激的跳了起來:“哥!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剛才就到了,不過你家陛下非要我在前殿暖熱子,避免把寒氣帶給你。”
說這話的時候,何問初神有幾分復雜,方天灼何箏他當然高興,可一想到這是因為何箏剛剛生產的緣故,他又有點不爽。
何箏心里發甜,道:“他是有心了,不過你的確是很久都沒來看我了,也不知道給我報個信兒什麼的,我還以為你被方天畫抓了呢。”
“方天畫前幾日帶著叛軍降了,如今正被你家陛下囚于寰王府。”
方天畫之前被封為寰王,這事兒何箏倒是尚且記得,可哥哥帶來的消息未免太過勁:“你說方天畫……降了?”
他整日居于深宮,方天灼又不是會跟他談論朝堂之事的格,何箏如今是真的孤陋寡聞,他滿臉不可思議:“此事肯定有詐!”
“聽說是有個和尚請命找方天畫涉,是怎麼勸降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投降正是這兩日,坊間都猜測與這孩子有關。”
何箏最怕的就是小朋友會參與到這種復雜的局勢里,他立刻道:“怎麼會跟寶寶有關?”
“不是說他出生當日天降神跡麼?”何問初走過去看小家伙,道:“大家都說你是派來輔佐方天灼的,這孩子更是天選之子,方天畫就算再怎麼折騰,也坐不上那個位子,所以決定做個閑散王爺。”
“方天畫跟方天灼是同一類人,你越是不給他希,他越是要翻騰,絕對不會甘心做個閑散王爺的。”
“這就是你家陛下要心的事了。”何問初扶著小床去逗弄睜眼的小家伙,道:“雖然事有點玄幻,不過這孩子看著倒是正常的。”
提到自家寶寶,何箏立刻被轉移思緒:“可不,外頭都說他出生那天晚上外頭亮如白晝,我還生怕他會多出條尾什麼的呢……好在看上去普普通通。”
他一臉滿足,何問初卻瞇了瞇眼睛:“十二月初一那天正是我們那里的重節,我正在請人為你做法,那道白應該就是因為兩個世界首次取得聯系的原因。”
何箏立刻想到了之前喊自己的聲音,心里微微一咯噔,下意識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哥哥一直在努力想讓他回去,原本一直沒有希的時候,何箏十分期待那一天,可現在……他卻有些畏懼了。
何問初一時也沉默了,他輕輕去小朋友的手,手指立刻被攥的的,寶寶困倦的打了個哈欠,眼皮又開始耷拉,看上去糯可。
何問初收回手,轉去看何箏給寶寶畫的肖像畫,道:“畫的不錯。”
何箏傻笑了一下。
何問初坐在他剛才坐過的地方,翻著他桌子上七八糟的圖紙,看到了上面他畫給方天灼的現代各種設備,忽然開口:“現在是怎麼樣,舍不得離開了?”
在很多無法逃避的問題上,何問初是“不近人”的,他這個人討厭拖泥帶水,凡事能一分鐘解決,絕對不拖延兩分鐘。
何箏心知自己躲不掉,便扯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慢吞吞道:“我真的能回去嗎?”
何問初看過來,認真道:“只要你想。”
何箏著小床看著里頭除了吃就會睡的小家伙,再想到為自己忙碌奔波的哥哥,轉而想到養育自己那麼多年的父母,心沉重的無以復加:“我,我應該是想的。”
何問初道:“我一直沒告訴你,我之所以這麼晚過來不是我不來找你,而是我現在來的時間越來越不確定了,可能有一天我走后,這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你自已了。”
何箏猛地頭皮發麻,驚疑不定的睜大了眼睛。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上天眷顧的,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哥哥過來了。哪怕他并不能隨時陪著自己,可只要想到他有時候還會過來看看,何箏就到安心。
可現在他說,可能有一天,這個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了?
何箏接不了。
“怎,怎麼會呢……”他滿臉不安:“我們心有靈犀,只要我想你,你就會過來的。”
“或許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
“我需要!”何箏忙道:“我不能沒有哥你的。”
“那方天灼呢?”
“他……”何箏突然一哽,說不出話。
何問初心里發酸,但凡同在一個時空,他都不會何箏去做這種選擇,更何況是在他和另一個人有孩子的況下。
可他沒辦法,這個世界充滿著不確定,哪怕方天灼一輩子對何箏不離不棄,可他邊實在太危險了,這個世界,何箏可能需要一輩子來適應。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爸媽,他們并不知道你可以回去,所以如果你選擇孩子和方天灼,也不用有心理包袱。”何問初嘆了口氣,道:“但有一件事,不知道方天灼有沒有告訴你。”
何箏看向他。
“他生辰那天,丘太師送了一個據說跟你同樣質的男人給他。”
何箏腦子里好像有一弦斷裂了:“他,沒跟我說。”
“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來做選擇,但這個選擇有時限,就是我下次過來的時候。”
何問初明白,何箏如今對方天灼有,他只能盡量客觀的去描述問題,但要解決,還得是何箏自己。
何問初走的時候,何箏裹上了厚厚的大氅,腦袋上戴著雪白的貂皮帽子,脖子上的貂圍脖則是多出來的皮做的。
何問初道:“你不用送我。”
“我送你到宮門口。”何箏強歡笑:“說不定今天之后,這個世界就剩我自己了。”
何問初了他的頭,道:“看你這麼想我的樣子,暫時應該不會。”
他們走出室,方天灼還在前面忙,見到他出來立刻皺眉:“外面天冷,你不可以出去。”
何箏心生抵,語氣不善:“不用你管。”
方天灼:“?”
他下意識沈著臉去看何問初,四目相對,何問初眼神坦然,何箏如今閉門不出,平素又無人敢嚼舌,他并不覺得自己把那件事告訴何箏有錯。
方天灼放下筆站了起來:“朕幫皇后去送兄長。”
“我哥為什麼要你送?”何箏惡聲惡氣,方天灼二次:“?”
何箏不開心的找茬能力很強,這件事何問初從小會到大,如今看到方天灼吃癟,他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慨,他即希何箏可以幸福滿,又無法控制的擔憂這位九五之尊會欺負何箏,何問初有私心,他希方天灼做下無法饒恕的事,這樣何箏必然能夠狠心跟他回去。
哪怕到創傷,也好過未來在這個沒有人權的世界里面遭皇帝棄。
方天灼沒有跟何箏爭吵,一言不發的跟他一起把何問初送到了宮門口,道:“朕有話,請兄長移步。”
何問初還未答應,何箏突然一腳踩在了方天灼腳面上,兇神惡煞:“我哥不想跟你說話!”
何問初:“……”
方天灼額頭跳起青筋,何箏不管不顧,扭頭去看何問初,后者立刻道:“正是。“
何箏這個膽子,既然敢對方天灼兇這樣,那肯定就是慣得,何問初也看出來了一些狀況,不準備再多參與他們二人的事。
目送何問初離開,何箏轉朝宮走,方天灼臉沉的跟他并肩,卻突然被他推了一把。
方天灼不如山,何箏反倒自己朝后踉蹌了一下,一屁坐在了雪地里。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站的筆直的方天灼,氣的用力砸了一把地上的雪,雪沫兒飛濺。
袖口一圈兒白襯得他像是雪地里撒潑的貓。
方天灼無奈的蹲了下來,何箏立刻去拍他的手,沒拍開,人還是被他一把抱了起來:“雪里涼,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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