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遲遲不松開他,賀顧便被親的頭腦都有點暈眩了起來,他眼前發昏,可對方還在試圖加深這個吻,賀顧本能的想推拒、想緩一口氣,可他越是往后退、往后,裴昭珩便愈加近,他退一步,裴昭珩便近兩步,不知不覺間,后背已經抵上了一個平、冰冷、堅的平面。
是月神石。
賀顧終于退無可退了,他被這個綿長的吻憋得臉通紅,終于還是鼓著勁兒把裴昭珩推開了,一邊氣一邊道:“讓……讓我緩一緩……”
裴昭珩的確長高了許多,眼下已然比他高了一個多頭去,雄對于型比自己更大的同,天生會覺到迫,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無論賀顧喜不喜歡裴昭珩,都是無法改變這種被死死迫的不適的。
可賀顧了兩口氣,正想說裴昭珩離遠點,他有點不自在,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頭就又被裴昭珩抬了起來,男人溫熱的呼吸輕輕拍打在賀顧的耳后、鬢邊、乃至于他能察覺的每一寸皮,裴昭珩的溫度和吐息,都他覺得那片皮愈加敏了,賀顧的臉騰的一下紅的能滴。
裴昭珩低聲問他:“緩過來了嗎?”
“還不夠。”
賀顧想愣了愣,想問他什麼不夠,可顯然裴昭珩并沒有打算給他這個繼續追問的機會,綿綿的吻又覆蓋了過來。
賀顧不想拒絕這個人的吻,可卻又有些無法招架,無論是以前寡言淡漠、矜貴疏冷的“長公主”,還是后來溫潤如玉、華斂的三殿下,他第一次發現這人竟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有點霸道、不容置否,而且僅僅是一個親吻,都這樣不知饜足。
背后被月神石抵住,退無可退、再沒有退路了,賀顧只能放棄逃避,嘗試著迎合他,他手去裴昭珩的鬢邊、頰側,覺到他的皮也是溫熱、的,他撥開裴昭珩散落的幾縷碎發,把他們別到青年的耳后——
然后在晚風里和他耳鬢廝磨、齒相依。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要命的吻才終于結束了,賀顧劇烈的了半天,才抬眸看那人,誰知他倒是很平和,目幽淡、注視著他、臉不紅心不跳氣不,一副游刃有余、沒費什麼功夫的模樣。
賀顧一時覺得有點來氣,雖然他也說不出氣從何來,但是總歸心里是別扭的,他低低的從鼻腔里冒出一聲輕哼,剛想說話,卻聽裴昭珩道:“子環能想通……我很高興。”
賀顧愣了愣,抬頭瞧他,卻見裴昭珩也正垂眸著他,那眼神很認真,看的賀顧忍不住面上一熱,他忽然記起了今日明明是自己來表白的,卻這人一個吻給弄的七暈八素,莫名其妙就被逮著親得腦殼都昏了,完全喪失了主地位,十分有辱尊嚴,賀顧干咳了一聲,還是很勉強的試圖奪回主權,道:“王……王爺這是答應了嗎?”
裴昭珩笑了笑,看著他的眸十分幽深,道:“……子環說呢?”
賀顧:“……”
他還多此一舉問這個干什麼?果然是吃飽了撐的。
兩人也站的累了,便索在河邊草地上坐了下來,背后月神石倒映著純白如霧般的疏淡月,面前承河奔騰,晚風裊裊,賀顧轉頭看了看三殿下,只覺得腔里的一顆心跳的頻率似乎仍在不住加快,他又張又興又有些說不出的滿足,只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如今又該和三殿下怎麼相。
他上一世打了一輩子的,這輩子雖然娶了妻,可也沒熱乎幾天,媳婦就跑了,如今雖然總算又給撈了回來,可媳婦卻變了男人,從來沒有人教過他,為男子,喜歡上了另一個男子后,該怎麼和對方相,也從來沒有前例告訴他,他和三殿下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是的,不像是尋常夫妻,尚且能展一下兒孫滿堂、白頭偕老、家宅興旺。
他和三殿下就算如今兩相悅了,可也注定只能二人相伴終老,兒孫滿堂家宅興旺就不說了,便是連明正大的親,也是絕不可能的事,半年過去了,賀顧也有點回過味來了,無論是當初裴昭珩為何要男扮裝,包括皇帝為什麼需要他這個“駙馬”,愿意給他那麼多的甜頭和恩遇——
放在之前,賀顧發現皇帝可能本就是屬意于三殿下,且還在為他鋪路,他定會很高興,君父的暗中屬意,于奪儲顯然是最好的籌碼,他知道皇帝需要他這個“駙馬”留在三殿下邊,既有分、又有恩遇,自然忠心耿耿,可如今……
如今以另一角度來看,他和裴昭珩倘若一輩子,都只能是郎舅倆,這實在是有些人沮喪的一件事……
賀顧想到這里,被自己的念頭稍微驚了一下,他五指微微收了一些。
賀子環,你在想什麼呢?
……人家未來可能是要得登大寶、君臨天下的,此刻都已答應了為你終不娶,難不你竟還要不知足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道理都懂,可是一事,卻又哪里能是道理能夠說的清楚的?
要明白很容易,可要甘心卻很難。
賀顧出神,裴昭珩自然有所察覺,他側目看著賀顧,低聲道:“怎麼了?”
賀顧聞言轉頭看著他,怔了怔,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緩緩道:“沒什麼,就是在想以后我和殿下的事。”
裴昭珩聞言目在他上頓了頓,道:“你不必想太多。”
賀顧卻搖了搖頭,道:“不,殿下,有些事……你不知道,以前我也不好和你說……”
頓了頓,又道:“殿下一定要小心太子,他……他是個瘋子。”
他這話說的十分大膽,十分坦坦、毫不遮掩、委婉一二,他本以為裴昭珩多半會蹙起眉來,問他為什麼這樣說,正想著該如何和他解釋,卻聽裴昭珩道:“我知道。”
賀顧道:“啊……殿下知道啊……?”
裴昭珩道:“宗山屠寺、驚害母后,都是大哥所為,大哥似對母后仍然心存怨懟。”
賀顧怔了怔,立刻抓到了關鍵詞,神有些疑,道“……仍然?”
裴昭珩轉目看了賀顧一眼,微微頷首,半晌他才復又轉過頭去,看著夜下承河水波流的河面,目飄遠,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
裴昭珩道:“……當年皇姐夭折,是姨母所為。”
他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也沒什麼鋪墊,賀顧猝不及防之間聽到這麼一個要命的皇室辛,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半天才驚得微微張大了,瞠目道:“什……什麼?”
裴昭珩頓了頓,才繼續道:“李嬤嬤說,當初父皇登基,冊姨母為后,母后為淳惠皇貴妃,母后與姨母是親姐妹,二人在宮中,也比與旁人更親厚,只是后來姨母生下了大哥,大哥剛滿周歲,便被父皇立為儲君、昭告天下,沒多久聞貴妃便又生下了二哥,母后也懷上了我與皇姐,自那時起,姨母便不再常來母后宮中走了。”
“父皇本就寵母后,我與皇姐出世后,他更是三不五時,就往母后宮中來,除了初一十五,幾乎都宿在母后宮中,時日久了,便有朝臣納諫,說父皇過于寵妃妾,未曾雨均沾,不利綿延皇嗣,且冷落正宮,恐會危及國儲,與國有妨。”
“父皇迫于諫言,不得不來的稍緩些,倒是母后聽了,知曉前朝后宮,都已流言四起,以為姨母是了冷言冷語,心中委屈,才會對日漸疏離,便李嬤嬤抱著我與皇姐去見了姨母,直言愿永尊姨母為后,大哥為皇儲,絕無非分之想,懇求姨母不要因旁人閑言碎語多心 ,害了姐妹分。”
裴昭珩說這些往事時,神淡淡,便好像說的只是話本子里的故事,和他沒什麼相干一樣,賀顧聽著聽著,卻隨著裴昭珩娓娓道來的往事,有些出神了。
“那之后,姨母果然又恢復了往日對母后的親厚,母后很高興,便也請求父皇,求他一月也多去看姨母幾回,莫要太冷落,也好保全正宮皇后的面,父皇允了,果然每個月都多去看姨母幾回,其實我看出母后心中也并不很快活,但還是裝著沒事,生生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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