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半點風聲。
事后,趙卓和周現民都是紅滿面,一個笑呵呵齊澄大侄子,一個稱小齊這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齊澄的親叔叔。
趙卓看著文件上的簽名,總算是舒了口氣。去年東大會上,蔣奇峰就想這些份,今年他就怕蔣奇峰有后招,變著法的套他手里份——他持最,也沒周現民有背景,拿他下手最合適。
結果沒想,齊澄會出手份,現在他份不了。
“……說謝太見外了,小齊是個實心的,我在名城有一套別墅,地段偏了些,不過環境好空氣好,你們一家周末帶孩子住兩天,對也好,別推辭,就算是叔叔謝你了。”周現民樂呵呵說。
周現民這人有著商人的圓,但也有幾分狹義心腸,做事從來都是留一線,齊澄這次賣份,給的價位,大家心知肚明,是占了大便宜了。周現民心里過意不去,這別墅也不算還人——這都太小了。
人還記著心里。
齊澄想想點頭答應了,“謝謝周叔叔。”
“小齊就厚此薄彼了,我說我那院子給小齊,小齊嫌吃不上一口熱飯,地方大——”趙卓玩笑樂了兩句,又說:“叔叔那不是有個溫泉度假山莊嗎?你們上次住的地兒以后都給你們一家留著,去玩玩泡泡澡對好。”
齊澄當然也接了,不厚此薄彼嘛。
“謝謝趙叔叔。”
搞定完,齊澄和老公先撤,趙卓周現民親自看夫夫倆上了車,走遠了,兩人笑容還掛著,周現民像是才想起什麼,說:“蔣董家里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哦?這話怎麼說?哪方面的?”趙卓明知故問。
兩個老狐貍對手。
周現民:“我也不清楚,這不是才問問蔣董的大舅哥嘛。”
“我想想——”趙卓佯裝想了一下,緩緩搖頭說:“那還真沒聽說過什麼,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
蔣育快死了,對蔣氏集團而言卻是不是什麼大事。
周現民從趙卓口里得不到確認消息,也不在意,反正就是個老頭子。只是沒想到趙卓這人口風還的。
兩人彼此彼此笑了會,各自上車。
趙卓一上車,就接到了妹子趙箐電話,詢問份的事。
“都給你辦妥了。”這份要是擱在趙箐或者小執手里,難免夫妻離心,還牽扯不斷,所以全都放在趙卓名下,不過另起了一份協議,說明百分之二是趙箐的。
“對了,你公公怎麼樣了?”既然電話打過來了,該問的還是要問。
趙家兩老口走的早,趙卓是長兄,按道理是該問問,還要再去醫院看看。
電話里趙箐:“不好了,就這幾天的事。”
“那我過去看看吧。”
趙卓說。
vip病房,地方大寬敞,也耐不住人多。蔣育和原配生了一三子,三子又各自家,這會病房兒子兒媳孫子孫都到了,不過都安安靜靜的守在套間外,隔著玻璃能看到里面。
病床上躺著蔣育,才一周的時間,氣神被干了似得,老態病氣,一副行將就木時日不多的樣子。旁邊單人椅子上坐著原配老太太,一頭發白的發,梳的整整齊齊,一看年輕時就很講規矩的人。
另一邊是蔣奇峰、趙箐、蔣執。
床上蔣育病的糊涂,也敢說一些不敢說的了話了,“……是我對不起你媽,我的錯,你要恨就恨我。”
來來回回這麼一句。
蔣奇峰臉平平看不出什麼,趙箐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這老爺子年輕時出軌騙了蔣奇峰的媽,老了快死了,這會后悔起來了。
趙箐看不上這種出軌的男人,但一直拿不住丈夫對老爺子什麼心態,說恨吧,每年過年大年三十到初一,雷打不的回去,平時人不去,請的保姆、醫護,護理的周道,要什麼給什麼,提什麼要求——這老爺子曾經開口給原配三個兒子求崗位事業。
也是蔣奇峰料理的,原配三個兒子各有公司,曾經還有一位在蔣氏集團干過。
說不恨吧,也沒多父子,看不出來。趙箐想到這兒,不由想到自己,蔣奇峰對自己爹有沒有看不出來,蔣奇峰對有沒有夫妻也看不出來。
沒人能看蔣奇峰。
“爸,您喝口水,喝口水歇歇。”趙箐端著水杯去喂。
蔣育說了半天話是口,叼著杯子里吸管喝了兩口,擺手不要了。渾濁的目看著蔣奇峰,又看向旁邊蔣執,招招手讓孫子過來。
蔣執就過去,被爺爺一把手握住了手。
一把骨頭,像是老樹。
“小執,小執,咳咳咳,別學爺爺,以后結婚了就好好的,別學爺爺咳咳,孩子多了也麻煩,都是麻煩,找我還債來了……”
蔣執不敢去看他爸臉,也覺得床上的爺爺可憐,但也可恨。
“爺爺我知道,我結了婚不要孩子。”清時哥和他沒法生!
肩膀被打了下。蔣執不用回頭就知道他媽打的,嫌他說不要孩子。蔣執沒說什麼,環境不適合說。
蔣育咳得厲害,趙箐想端水,蔣奇峰平著一張臉,說:“老太太伺候吧,您不是最講規矩面嗎,丈夫躺在這兒,端茶送水的,是老太太本分。”
蔣執剛開了個不字音,被母親擰了下胳膊。
趙箐拍拍兒子胳膊,聲音著說:“小執跟我出去一趟,給你爺爺訂的飯你跑去看看好了沒。”
蔣奇峰心里有恨有怨,磋磨原配太太,只是以前都是言語刻薄幾句,現在瘋了,連面上都不顧了——可能蔣育快死了。
蔣執被他媽拉了出去,有些擔憂看老太太。
他小時候不懂事還以為老太太是他,的親熱,但原配太太對他一直不冷不淡的規矩,加上回去就被他媽打了一頓,懵懵懂懂知道他不該這麼親老太太。
還問過大哥,大哥給他捋清了。
蔣執就知道對方沒把他當孫子。
大人的世界復雜又虛偽,每年蔣執還要去老宅,端著規矩拜年人,所以小時候特別喜歡去大哥家玩,無憂無慮的。
病房外面套間隔著玻璃,里外能看清,蔣執想,他爸再那什麼,也不可能對老太太手吧?套間外老太太兒子媳婦都在。
“你爸再怎麼樣也不會對老太太手的。”趙箐哄兒子。但其實自己也不確定,蔣奇峰應該是不會的。
里面護士還在,但也不敢上前,就站在角落等吩咐。
原配老太太拄著拐杖,冬天天一冷,關節就疼,嚴重的走不下路,慢慢的磨到了床邊,老太太給床上的蔣育掖好了被子,端著水杯,手拿不穩抖得厲害,就這樣喂到了蔣育邊。
蔣奇峰當看不見,開椅子坐下。
“聽說老太太要和我父親離婚?怎麼不離了?”
原配太太繼續喂水沒說話,蔣育渾濁的眼清醒了幾分,很快又渾濁糊涂起來,像是不愿意清醒,也像是本來就是這樣。
收回時,水一半灑到了被子上,老太太慢慢的放下杯子,從口袋里掏出手絹,細致的。
“我就知道,老太太是個講規矩的,你是明正娶進蔣家大門的,死都是蔣家的鬼,要進祖墳,還要去地下伺候我父親的。”蔣奇峰說。
這些話,曾經年輕的蔣太太說過,就是大雪天,他穿著一件單,和母親像是兩條狗,跪在外頭,連外套都來不及穿上,蔣太太聲音不大不小,像是涵養極好的貴婦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蔣家的大門,讓你們踏了臟了地方。」
「我是蔣家明正娶的,有我在一天,你這個賤人別想塔進來一步。」
「就算蔣育百年后,旁邊躺的也是我。」
原配太太收回手絹,重新坐回椅子,看著對面的蔣奇峰,這麼多年了,過去這麼多年,這人還記著——該知道的。著的骨頭,折磨這麼多年,就是想給他母親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