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王爺在外打仗,王妃坐鎮后方,那就真是夫夫齊心,其利斷金了。”
他聲音不小,說的沒心沒肺,卻不防不遠的楊不韙忽然看了他一眼,著酒杯的手指了。目又向被眾人簇擁的葉云亭,眸頓時涌上霾。
這一次能滅盡西煌,而城中百姓幾乎沒牽連,大家都說葉云亭功不可沒。說若不是他設計將百姓引去城外,又在城破之時穩住了散的人心,如今渭州城里可不會如此太平熱鬧。
這些人快要將葉云亭捧到了天上去。
可從前做這些事的,原本是他。他為軍師,大部分時間都坐鎮后方出謀劃策。可此次計殺西煌,他卻被擯除在外,參與的將領都立了大功,他卻如同一個邊緣人一般,沒有做出任何貢獻。
而先前那些和他一般看不起男王妃的將領,如今都圍到了葉云亭邊去。話里話外都在夸贊葉云亭。
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認,也不得不接,在短短時間里,葉云亭已經籠絡了大部分人心,甚至李歧已經有讓葉云亭取代他的意思。
想到這一層,楊不韙仰頭一口將酒飲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熱鬧的宴會。
……
葉云亭應付了半晌,才將圍在周圍的員將領們打發走。
他端著酒杯,臉頰泛著酒后的紅暈,眼神卻還算清醒——這些時日酒量匜練了些出來,至不會兩三杯便醉倒了。
李歧的目從他緋紅的臉頰,游移到紅潤的耳垂上。他皮白,稍微一點紅便十分明顯,此時那飽滿潤的耳垂由白轉為深紅,如同待人采摘的果實一般人。
捻了捻手指,李歧了不合時宜的想法,朝他走去。
“喝了幾杯?”
“五杯。”葉云亭朝他晃了晃五手指,眼神有些得意。像是在說,我喝了五杯還沒醉,厲害吧。
李歧就笑起來,就著他的手將酒杯里剩下的酒飲盡,瞇了瞇眼道:“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該醉了。
“嗯。”葉云亭對自己的酒量也有數,聞言乖乖放下酒杯,又湊到他耳邊,小小聲道:“我方才看見楊不韙出去了,臉似乎不太好。”
說話間帶著酒香的氣息噴灑在耳廓,李歧心里像被貓爪撓了撓,勉強維持了鎮定,道:“我看見了,已經人暗中跟著他了。”
以楊不韙的子,今天能高興才奇怪了。
不過如此也好,他著急了,更容易出馬腳來。李歧早已經不樂意把這麼個隨時可能會出問題的人放在邊了。
“再等等,看看他接下來會如何做吧。”李歧附在葉云亭耳側輕聲道。
第109章 沖喜第109天 元宵燈會
元宵宴會直到戌時才散去。
賓客們陸陸續續離開, 熱鬧散場,府中只余下收拾殘局的下人們還在忙碌。老王妃年紀大了,神頭差, 此時已經準備歇息了,只有倚秋還在院里持。
葉云亭喝了幾杯酒,正于似醉未醉的狀態, 神頭也格外好起來。
與李歧牽著手在水榭里坐了一會兒,又似想起什麼來, 拉著人往外走:“我們出去。”他笑彎了眼,故作神:“帶你去個好地方。”
“嗯?”李歧挑眉,不覺得這渭州城還有他知曉,但自己卻不知道的好地方。
但他瞧著葉云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一副十分迫不及待的模樣, 便任由他拉著自己, 隨他出了門。
葉云亭對城中的道路已經十分悉, 拉著李歧便去了最熱鬧的坊市上。因是元宵,街上張燈結彩,一排排的花燈掛滿了整條街道。百姓們手中提著花燈穿梭往來, 遠遠去,如同黑夜中浮著點點星辰。
“來看燈會?”
大約是為了彌補冷清的除夕, 這一回的元宵燈會辦得格外熱鬧, 還未走近, 就能聽到熙攘熱鬧的聲音。
“嗯。”葉云亭與他十指扣,往街道上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季廉說,今日燈會十分熱鬧。就想和你來看看。”
他說話時側著臉,眉眼彎彎,大約是喝多了酒, 沒有平時的沉穩溫和,出見的孩子氣來。
李歧這才想起,他應當是沒有看過元宵燈會的。
難怪今日這麼高興。
他角彎了彎,拉著他走到一家賣面的小攤子前,掏錢買了兩個面。
“先把面戴上。”李歧替他將腦后的系帶系好,彩繪的面剛好遮住了上半張臉。
葉云亭從未戴過這樣的面,很是稀罕,把李歧看了又看:“戴面有什麼說法麼?”
哪有什麼說法?不過是不想百姓們認出他們罷了。
李歧一哂,隨口編道:“以前有許多互相慕的年輕男喜歡借著燈會溜出來相會,但又怕被人認出來,便都會戴上面以作遮掩。后來久而久之,燈會上的男男,便都喜歡戴上面。”
“那我們戴上面,豈不是也像是溜出來相會的?”葉云亭沒在外頭看過燈會,并不知外頭過元宵的習俗。因此他并沒有懷疑李歧胡謅哄他,只覺得新鮮。高高興興戴好面,與他牽著手在熙攘的人群里游走。
李歧被他拉著,角高高翹起來。心里則想著,這溜出來私會的男可不只是為了看花燈。
但瞧著葉云亭正在興頭上,便也由著他去了。
元宵燈會,最重要的環節自然便是猜燈謎。每的花燈攤子都有彩頭,只要能猜中燈謎的,便能挑一盞花燈。燈謎以及對應做彩頭的花燈都有等級,燈謎越難,做彩頭的花燈越是。
葉云亭眼神熠熠,指著最大最的那盞龍形花燈問李歧:“我把那盞花燈贏回來送你好不好?”
其實李歧并不想要那勞什子花燈,可葉云亭問他時,他好似被蠱了一般,不知不覺就張口應了:“好。”
聽他答應。葉云亭果然便拉著他往人最多、也最大的那個花燈攤位過去。
旁邊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笑著調侃:“急什麼,沒人跟你搶,那盞龍燈連著當了兩年彩頭,可都沒人拿到。現在都沒人去猜了,掛著當鎮店之寶呢。”
葉云亭聞言作一頓,側臉瞧了那說話的人一眼,自信滿滿地笑起來:“那約莫是在等我來摘吧。”
那人看他年輕,穿得又富貴,猜測約莫是哪家的公子哥,也沒出言打擊他,只笑著道:“那小公子去試試看。”
葉云亭便興沖沖地拉著李歧到了前面,說要摘那盞龍燈。
四周的人一聽他上來就要猜最難的,都跟著起哄。攤主見狀笑瞇瞇地同他講規矩:“這龍燈是我這兒鎮店之寶,要想摘這個彩頭,得在一炷香的時間里,猜對五十道燈謎才、”
五十道燈謎不難,但難得卻是要在一炷香的時間里猜出來。而且這五十道燈謎乃是隨機挑選,若有一道猜不出,都不算過關。
葉云亭聞言表卻沒什麼起伏,點了點頭,說:“我都知道了,直接開始吧。”
店主許久沒見過這麼傲氣的年輕人,聞言樂呵呵地將箱底的燈謎搬了出來,在面前擺開,又點上一炷香:“公子挑吧,拿了便不能再換。”
葉云亭瞧了一眼,擺出來的應當都是還沒掛到花燈上的燈謎,他也不在意,隨手拿了一個展開,上頭寫著“橋頭佳人相道別,打一字”。
“是‘櫻’。”他只看了一眼,便說出了謎底。
話音剛落,又拿出一個:“品嘗杜康樽半空,打一花名。”
“棣棠。”
他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看一眼便念出了謎底,轉眼間桌面上已經堆了十來個謎面,店主不信邪,展開一個個去對,發現他竟然全都猜對了。
四周的人見這回竟然當真是個厲害人,紛紛喝起彩來。
“你給我拆。”葉云亭自己拆了十幾個,嫌手累,回頭對李歧道。
他的嗓音清澈亮,如春風細雨,尾音卻帶著點拖沓,拉的有些長,便顯得綿。停在李歧耳中,像是在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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