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過與人說自己是國公府的二爺，讓人送自己回上京，到時必有重謝。結果人家見他穿著寒酸，本不信他的說辭。

如此耽擱了幾日，反復壁之后，他上的銀錢用完，便徹底沒了辦法。

他本來想去給人做短工賺盤纏，干了一天活兒，結果卻被嫌棄笨手笨腳，連頓飯都不給吃就將他趕了出來。接著不久便發了雪災，別說做短工混口飯吃，連跟著乞討都討不到食了。

葉妄無可去，最后只能跟著那些流民四乞討，勉強維生。

后來聽人說冀州城征兵，他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干脆跟著幾個年紀大的流民，收拾一番后去報名參軍。想著若是能拿到十兩銀子，熬到旬假他就可以跑。誰知征兵只是個幌子，去報名參軍的流民全被抓了起來，送到了礦上去日夜做工。

他臉上的傷也是在礦上弄的，后來倒是跟著其他人好不容易逃出了礦上，結果出了虎又進了狼窩。

說起這一路吃的苦遭的罪，葉妄又想哭了，能哭三天三夜。

葉云亭聽完一時沉默，也幸虧葉妄底子好，要是換個弱些的這麼一番折騰，恐怕就當真回不來了。

“別怕，我帶你回家。”葉云亭拍了拍他的手背安。

葉妄“嗯”了一聲，聲音漸漸低下來，葉云亭側頭一看，就見他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他搖搖頭，暗衛先帶著絡腮胡趕去寨子里準備食和藥材，這樣等他們一到，就能先給葉妄看傷，讓他吃點東西。

那絡腮胡驚恐地看了一眼葉妄，兩戰戰地跟著暗衛走了。

剛才葉妄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他們走在周圍，該聽見的也聽見了，葉妄里說著什麼“大哥”、“國公府”“王府”的，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一行人份不簡單，想想自己先是將弟弟關在小木屋里自生自滅，接著又去打劫了哥哥，一幫子山匪只覺得吾命休矣。

剛從礦上逃出來時，山匪們也確實聽說有個半大小孩說自己是上京國公府的爺，若是有人肯送他回上京，國公府一定會重金酬謝。

但這話誰信呢？他們還說自己爹是皇子老子呢！但他們爹是嗎？是以大家都只覺得這半大的小子估計是得了癔癥瘋病，當個笑話聽聽就算了。

誰想這竟然是真的呢？

絡腮胡跟著暗衛先行趕回寨子，被留下的頭還有其余山匪，俱都目忐忑地瞧著睡著的葉妄，有的是慶幸自己沒拿他出過氣，有的在回憶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他，還有卻是后悔之前怎麼就沒信他的話，否則此時也不至于了階下囚……

一行人走了將近兩刻鐘，方才抵達寨子。

提前抵達寨子的暗衛已經將寨子整頓過了，絡腮胡被嚇破了膽子，老老實實跟在他后頭，像個鵪鶉。寨子里的其余寨眾也都出來了，神不安地侯在中央的空地上。

寨子里最好的房間被征用，葉云亭先將葉妄背進房中安頓。

將人放在床上，就聽葉妄疼得嘶了一聲，眉頭擰起來，卻沒醒過來。

“先瞧瞧他上的傷。”

暗衛中有會簡單醫的，便將他上臟的裳了，細細給他檢查。

葉云亭在旁瞧著，眉頭就越皺越，葉妄上還有不傷痕和青紫，一雙腳上生滿了凍瘡，腫得不像樣子，還有的地方水皰破潰，膿水將皮與布鞋粘連在一，只能生生地扯下來。

暗衛細細檢查了一遍，道：“都是些皮外傷，些藥酒就好了。腳上的凍瘡有些嚴重，怕是難治些，要慢慢將養著。”

沒有重傷便好。

葉云亭稍微松了一口氣，讓暗衛打來熱水替他上藥，自己則出了屋子，先去料理山匪。

青壯山匪都被反綁雙手跪在雪地里，其余留守的寨眾都是些老弱婦孺，葉云亭沒有刻意為難，只命人拿著冊子一個個詢問姓名籍貫，是否參與搶劫殺過人。參與過的又參與過幾次等等。

因為葉云亭說了若有人欺瞞，其他人檢舉可酌減輕刑罰后，寨子里的人都老老實實地代了。

等登記完，他將節嚴重的、和節較輕的分了兩波。

節嚴重的暫時關押起來，節較輕的則留在在寨子里，暫時幫忙干活，日后還可以挑出機靈的來打探消息。

葉云亭也不怕這些人奉違，他命人將寨子翻了一遍，找出來不米糧類，然后讓寨中人煮了粥菜，給那些寨眾分了下去。

這些沒機會搶劫殺人的，都是些膽量不行或者不行的老弱病殘，在寨子里自然也分不到什麼飯菜，一頓飽一頓的，都不好不到哪里去。此時見葉云亭肯分給他們飯菜，一個個激涕零，立刻就認了他當寨主。

葉云亭聽他們口稱寨主，倒也沒有反駁，只負手笑道：“我這人賞罰分明，也不苛待下面的人。你們這段時間若是表現得好，能戴罪立功。除了吃飽穿暖，日后我還給你們安排去。”

下頭的寨眾頓時一陣，

那些被收押的寨眾聞言更是嫉妒不已，有人大聲道：“寨主，我們雖然犯了錯，但也能將功折罪！”

頭和絡腮胡剛才還聽他們低聲說要等晚上找機會殺出去，如今一聽能吃飽穿暖還安排去，竟立刻就變了臉。

原先的寨主，也就是頭啐了一口，心道真是不要臉。

第92章 沖喜第92天 北疆

這些山匪, 本質上還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雖然落草為寇，但骨子里還帶著市井小民對吃飽穿暖過太平日子的。

是以葉云亭安籠絡這些寨眾, 倒也沒有費多大功夫，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之后，大多數人便都安分下來, 甚至為了表現更好，都爭先恐后地做事。

葉云亭當這個寨主, 是為了暫時有個落腳，順便打探礦上的消息，日后好跟李歧里應外合。是以他暫時沒讓寨民們做什麼，只讓他們將房屋重新勻出來分配下去，又挑選出負責飲食和守衛巡邏之人。

至于剩下的人, 在休整一夜之后, 則被去, 挨個詢問礦上的況。

一個人兩個人的消息或許不準確，但是寨子里這麼多人，除了數是別的流民投奔之外, 大部分都是當初一起從礦上逃出來的。暗衛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來了不消息，通通記錄在冊后便呈給葉云亭。

每個人的說法大同小異, 葉云亭將其串了串, 基本了解了礦上的消息。

這是座金礦的可能極大, 地點在周句鎮附近，似乎原來本是座采石場，結果就在一個半月前，這采石礦里挖出了金子。消息報到冀州，殷家知曉之后, 卻是將消息瞞了下來，又派了通之人前去勘探，確定是金礦之后，便封鎖了消息，同時開始大肆尋人采礦。

為了不讓消息走，殷家索打著招兵的幌子，將報名參軍之人全都送到了礦上去。但這樣人手仍是不夠。殷家如今頂著叛軍的帽子，手底下的兵卒都靠自己供養，又趕上了百年不遇的雪災，銀錢如同流水花出去。而這忽然發現的金礦正解了他們燃眉之急。而且如今雖然暫時休戰，但開春后和朝廷必有一場惡戰，殷家想要銀錢招兵買馬，增強實力。勢必就要加開采冶煉金礦。

因此他們又將主意打到了大批的流民上。這些流民無家可歸，被人抓了也不會引起注意。是以殷家命親信以施粥的名義，將大批流民聚在一起，然后派兵全部抓起來，送到了礦上。

源源不斷的人送進去，日夜干活，除非死，否則不會被放出來。

這短短月余里，礦上暴發生過數起，但都被鎮了下去。葉妄他們這批也是趁著另一邊起了暴時，運氣好從突破口逃了出來。

葉云亭點了點冊子，若有所思。半晌后他道：“殷嘯之把不報名參軍的青壯送去了礦上。這些人或許可以一用。”

既能主報名參軍，必定強力壯，也有些，絕不會甘愿被關在礦上迫至死的。

暗衛領會了他的意思：“先前失去聯系的那個暗衛，恐怕也在礦上。可要屬下想辦法混進去一探？”

“你自己小心。”葉云亭正有此意，讓暗衛混進礦上，一是可以打探礦上況，二則是可以利用礦上工人的不滿緒，在合適的時機挑他們起事，配合李歧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