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陸州難以掩藏蹤跡。”葉云亭明白他的顧慮，肅容道：“不超過一日，李蹤肯定會反應過來，西煌只是我們放出來的幌子。一旦他想明白了，必定會下令追捕。若是陸州再半路截殺，我們會進退兩難。”屆時必然難以避免一場廝殺。

因帶著老王妃，一行人只能偽裝逃難的小商人，以馬車趕路，馬車的速度自然沒有馬匹快。他之所以想出替之計，又扯出西煌來。一是為了避免日后他與老王妃離京之事被扯出來做文章；二就是為了迷李蹤，他分散人手戒備西煌人，如此分出來追擊他們的人自然會些，便可給他們多爭取一些時間。

李蹤雖然蠢，卻也不是那麼蠢。最多一日時間，待城中關于西煌的流言四起時，他便該反應過來了。

留給他們的只有這一日的時間。

“就走冀州借道。冀州在殷家掌控下，必定不會配合李蹤的攔截。我們的境會好許多。”

那暗衛首領還是不太贊同，但王爺臨走前說過，讓他們聽從王妃調度，因此他也不再多言，只默默打了個手勢，又命人在留下了記號，以便后面五更與剩下的人跟上來，便調轉方向，飛快往冀州方向奔去。

而上京的形與葉云亭猜測的差不多，李蹤反應過來后，派人立即快馬傳訊沿途州府，同時還派出大隊人馬四搜捕。大肆張告示，明正大地宣稱是在搜尋掠走老王妃與王妃的西煌刺客。若百姓有見到行蹤詭異之人，可向府報信。若能救回老王妃與王妃，重賞。

而崔僖帶著神策軍中銳，出了上京地界后，看著兩條截然不同的路，略一沉思，命統領帶著大隊人馬往陸州方向搜尋，而自己則帶著小隊人馬，往冀州方向追去。

由陸州取道往渭州，要更穩妥一些。但他想到上京城中關于西煌的流言，忽然覺得他們走冀州的可能要更大。

他角勾了勾，帶著小隊人馬往冀州方向追去。

第86章 沖喜第86天 （一更）

馬車一路往冀州奔馳, 到了第二次上午，才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里暫時歇腳修整。

冬日天太冷，為了盡快趕路, 備的馬車并不大，并談不上舒適。顛簸了一日一夜之后，葉云亭還能得住, 老王妃臉卻有些發白。只是老人家強撐著不肯說，葉云亭見狀, 才要求停下來暫時修整。

葉云亭找村民討了熱水，讓老王妃喝一些緩一緩。自己則拿著輿圖，在心中計算路程與追兵距離。

他們此行選了相對不那麼穩妥的路線，李蹤若是派人追擊，最好的況是那些人全往陸州追去, 等發現他們沒有往陸州方向去時, 再折返回來, 那時他們已經了冀州境。但若是運氣不好，領隊之人考慮的周全，也許會派大部分人馬往陸州方向追, 同時派小部分人馬往冀州方向追擊。

屆時他們很有可能被追上。

葉云亭并不將希全部寄托于運氣好壞上，他看了看附近的地形, 默默在心中計算著, 若是李蹤當日就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追兵應當距離他們不遠了。

他思索片刻，去屋外尋暗衛統領低聲商議：“重新整頓好之后，從暗衛之中挑一個耳力好的人，每隔半個時辰便聽一聽可有敵人追來。”說著又指著輿圖道：“接下來我們不走道, 從這邊的山谷繞山路過去。若是萬一被追上，便在山谷中因地制宜設下陷阱阻擊。追兵人數應該不會太多，我們利用地形先發制人，勝算很大。”

就是萬一勝不了，利用地形遮掩躲藏拖一拖時間，等到五更帶人趕上來，也來得及。

為了將西煌流言散播出去，同時將季廉等人捎帶上，五更落后他們大半日的功夫。等幾路殿后的暗衛循著記號追上來與他們匯合，便不會再這麼被。

“這條山谷道路不好走，若是繞道，速度會慢下來。”暗衛統領覺得與其為了不知道有沒有的追兵放慢速度，不如加往冀州方向趕。只要進了冀州，就不必再擔憂皇帝的追兵。

“我們的速度再快，快不過日夜不停的戰馬。”葉云亭沉聲道：“若是在道上被追上包圍，我們沒有還擊之力。”

馬車的劣勢太明顯，若是依舊走道，很快就會被追上。雖然他們依舊可以躲林中拖延時間，等待五更帶著援兵趕來，但傷亡絕對不會小。

山谷回環曲折，戰馬的速度會大大拉低，他們卻可以仗著先悉了地形，設置陷阱阻擊，既能避免正面沖突，也能更好的拖延時間。

暗衛統領沉片刻，依舊覺得此舉有些瞻前顧后，但葉云亭的說法也并不是沒有依據，他略一猶豫，還是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在村中修整過后，一行人又上了路。這次沒再走平坦開闊的道。而是在下一個岔路口，拐進了崎嶇的山谷之中。

選出的暗衛遠遠綴在后頭，每隔半個時辰便會伏在地面上聽一聽后方的靜。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后方依舊平靜，沒有半點追兵蹤跡。

暗衛統領見狀道：“并未有追兵追擊，許是都往陸州方向去了。不若下一個路口出山谷，拐到道上去，速度更快些。”這山谷的小路實在不好走。

葉云亭微微皺著眉，兩個時辰，幾乎是又過去了小半日。按照戰馬的速度，此時應該已經快追上來了才對。而且雖說所有追兵往陸州追擊的可能不是沒有，但他清楚李蹤邊的人，若他是李蹤，此行應該會命崔僖領兵。

崔僖可不是什麼蠢笨之人，絕不可能不顧冀州這邊微小的可能。

葉云亭心中略有些不安，搖頭道：“繼續往前走。再派一人去后方探聽況。”

暗衛統領越發覺得他杞人憂天，正要開口，卻見上空盤旋的獵隼長鳴一聲，落在馬車頂上。躁地用翅膀拍打馬車頂部。與此同時，一直跟隨他們、幾乎沒有過面的狼王此時出現在山谷一側，引頸長嘯一聲。銀白的眼瞳戒備地著后方。

“所有人戒備，追兵追上來了。”

葉云亭養了獵隼與狼王許久，對它們聲和作已經十分悉，這是在示警。

他自馬車中跳下來，環視一圈，面平靜地按照之前計劃一一安排下去：“立刻再派兩個手耳力好的暗衛，去后方探清形。其余人山谷兩側戒備……馬車繼續往前走……”

他將老王妃攙扶下來，命兩個暗衛護著藏山谷之中。自己卻并未離開，而是留在馬車中做餌。

暗衛不贊同道：“王妃莫要以涉險，不若讓我等假裝便是。”

葉云亭搖頭，神平靜：“我留下來是以防萬一，若是撞上最差的況。你們護著老王妃先走。”

上京到渭州，將近一千八百里路，就是再嚴的計劃，也不可能沒有一風險。他已經極力將風險減到最低，卻也不能不考慮最差的況。若是萬一出事，必然要先保住老王妃。

在夢中見到過老王妃死之后，沒人比他更清楚老王妃對李歧的重要。

“可王妃你……”

暗衛統領還要再勸說，卻被葉云亭打斷了：“不必再浪費時間，這是最穩妥的辦法，況且也不一定就會出事。”

他神從容篤定，暗衛統領他影響，神也平靜下來，略微抱了抱拳，命其他人都藏山谷兩側樹林，自己則護著馬車繼續往前走。

而葉云亭擔憂的果然沒錯，在獵隼與狼王示警之后，再次派出去的暗衛很快折返回來，說五十里外確有一隊人馬正朝他們的方向奔來。因為人馬不多，離得近了他們才發覺。

聽說人馬不多，葉云亭便松了一口氣。

“加快往前走。”葉云亭起車簾，看著前方逐漸變窄的谷道：“把他們引到那里面去。”

山谷狹窄，兩側是幾乎與地面垂直的陡坡，坡上生長著枝干壯的老樹，因為連綿不絕的大雪，坡面上結了厚厚的冰，那些猙獰展的樹枝上更是懸滿了尖銳的冰棱。他們趕路沒法攜帶大量的弓箭，但此時這些尖銳的冰棱，就是最好的“箭”。

馬車加快速度駛了越發狹窄的谷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