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圣誕節沒有幾天了，整個A市自從前兩天奇跡般地晴朗了兩天后，隨而來的，不是雨，就是雪，氣溫也下降了歷史新低。

清晨時分下起了小雨，從窗子里看出去，遠新筍樣的樓尖，近相鄰房子白的飄窗，都隔著一層淡淡的水汽，變得朦朧而迷離，整座城市被籠進淡灰的雨霧里。

潤生很早就醒了，從浴室出來，窗外的天仍舊沉沉的，雨還細綿綿地飄落著。

換了套服，輕手輕腳走下樓，整個房子都于十分安靜的狀態，連傭人都還沒有起床準備早餐。潤生拿起了車鑰匙，直接走到車庫開車出去。

還很早，雖然下雨，但通很舒暢。車子引擎的聲音低沉，輕靈地穿梭在車流中，但沒有任何愉悅的覺。在高架橋上接到電話，藍牙里傳出書的聲音：“總裁，您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已經被取消，但肖公子那邊之前有約過今天下午見面，您看……”

連話都懶得說，就把電話切斷，書很知趣地沒有再打來。

路很遠，位置十分幽僻，車只能停在山下。上山后要走很久很久，也沒有打傘，雨連綿如陣，濡了的頭發和服。山路兩側都是樹，風吹過的時候，落葉伴隨著雨滴就這樣砸在人的頭上，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在涼亭里站了一會兒，了一支煙。

自從生了樂樂后，其實很煙了，芬克斯也不要，說是對恢復不好。不知道為什麼，回了A市后，卻又開始的比較頻繁了，要是被芬克斯知道的話，大概又要埋怨自己了吧？

潤生一邊想著，一邊吸了最后一口后，才把煙掐滅了，繼續往山上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遠遠已經看到碑，是黑大理石的。

雨下得小了些，細細，如牛一般，倒像是春天的雨，但吹在臉上，卻冷得刺骨。山里十分安靜，有一只小小的灰麻雀，羽已經淋得半，一步一跳地從青石路面上走到了草叢里。

來到自己母親的墓前，輕輕地蹲了下來，“媽，我來看你了。”

從包里拿出紙巾，將墓前的落葉輕輕掃開，潤生嘆了口氣，絮絮叨叨說著：“對不起，好久沒來看你了，之前是覺得沒臉來，明明說好了要替你找回應有的尊嚴，但是不僅沒有做到，還差點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只好狼狽地跑了，不過你放心，我從來就沒有忘卻過他們帶給我們的恥辱，從今天開始，他們欠我們的，就該還了......”

雨漸漸又下大了，滿山都是風聲雨聲，而仍舊一不地待在那里，山間被蒙蒙的水霧籠罩起來，地上騰起一層細白的水汽，不一會兒裳就了許多。

這樣冷的天氣，服了凍的人瑟瑟發抖，潤生站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不了，才喃喃開口：“媽，我過一段時間再來看你，希那個時候，我能帶著好消息過來，你在天上也保佑我，一切都能夠順利開展，讓他們都得到應有的報應。”

下山回A市的路上，潤生打開了車上的電臺，調到新聞播報的頻道，里面就已經傳出了，韋恩資本以溢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收購了紅星科技百分之六十份的消息。接著，又是卿氏財務危機，被曝出資不抵債的報道。

一邊聽著，角一邊勾起一個弧度，資不抵債？當然了，卿氏收購西恩本來就花費了大量的流資金，再加上后來要承接那些文氏給他們的項目，又投了可觀的資金，進行到一半時，卻被查出卿氏并沒有承接這些項目的資格，所有的項目都被喊停了，卿氏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資不抵債，那也是意料當中的事了。

不知道卿可可和卿隆平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了，總之不會好過就是了，潤生心里快意地想著。

回到A市后，剛剛趕上上班高峰期，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紅星科技樓下，而楊升他們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潤生走進大樓后，五人會合后，就直接朝電梯間走去。

前臺看見他們后，站了起來結結地開口：“你，你們，找誰？”

“我們是韋恩資本的，這次過來接手紅星科技。”楊升腳步沒停，朝善意地笑了笑。

前臺愣了愣，然后又泄氣地重新坐了下來，之前似乎就聽說了這件事，現在看來，紅星是真的易主了，也不知道新來的這位老板是不是好伺候。

潤生一行人直接上了樓，站在辦公室工區，定了定神，朝著工區的所有人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韋恩資本的創始合伙人歐潤生，韋恩資本剛剛收購了紅星百分之六十的份，已經為紅星的最大東，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你們的老板了。”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不是說震驚于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而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用這樣一種高調的姿態，出現在此刻的紅星科技。

另一個城市，文亦琛在觥籌錯中微微瞇起眼睛，其實并未喝多酒，他卻覺得有些倦了，指尖了眉心，同桌相的客戶便笑：“文董，還早呢，要不要再去哪里坐坐？”

他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只笑了笑：“房間就在樓上，還真的懶得再出去了。”

那人哈哈笑了笑，素來明的眼睛里閃過一道亮：“現在好了，什麼驚喜都有可以上門。”

文亦琛并不接話，只淺淺笑了笑的，等著散席。

套房就是在樓上，公關經理陪著他，見到他靠著扶手，微微闔著眼睛，忍不住開口：“文先生，其實你不必親自過來的，之前大致都已經談妥了……”

他“嗯”了一聲，原本可以不回答的，卻又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放心。”說完才一怔，這句話像是解釋給下屬聽，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自從得知了紅星科技的消息后，心里為什麼會這樣煩躁？徑直便飛來這里，仿佛是不愿去面對什麼。他手扯了扯領口，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一個未接來電。

這個電話他一直隨帶著，卻幾乎從來不用，亦有人找。文亦琛撥開電話簿，上邊只孤零零一個號碼，他角微微一勾，摁下通話。

這個電話知道的人只有，當時兩人在一起時，為了能及時接到對方的電話，他們都各自買了一個私人電話，文亦琛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只要兩人沒在一起時，便喜歡給自己打電話，電話里其實并不會說什麼重要的事，常常手機放在耳邊，聽著他的呼吸，便慢慢睡過去了。他每次都拿這樣傻的毫無辦法，偏偏還理直氣壯：“……這樣我說不定能夢到你呢。”

只是沒有想到，時至今日，還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

悉的嘟嘟聲，接通的時候，聽到一聲悉的“喂”，文亦琛便怔了怔，又或許喝了幾杯酒，他連聲音都異常低沉：“有什麼事嗎？”

潤生冷冷笑了聲，直接問：“文亦琛，你這邊和我一起聯合對付卿氏，他們出事后，又忙著給他們兜底，你累不累啊？想贏得人心，直接娶就是了，又何必繞這麼大的彎？”

角的微笑漸漸抿一道筆直的線，他終于恢復清明銳利的眼神，語氣卻依舊慵懶：“怎麼？”

“這麼說，你默認了。”潤生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無論如何，掩飾不了語氣中那嘲諷。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文亦琛淡淡地開口。

“下午文氏那邊親自發布的消息，你還想否認嗎？你們準備和卿氏一起聯合完手上那幾個項目，”潤生聲音里終于多了涼意，“文亦琛，你覺得你們綁到了一起，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嗎？”

“你當然有辦法了，你都能私下把收購紅星的事瞞的這樣天無了，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到的？”文亦琛的瞳孔驀然了，頓了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當初應該高興我提出來和你合作的事吧？正中你的下懷是不是？”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嘲諷的說：“合作的事你是提出來的，我沒有你，也沒有設計你，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你怎麼會好心來和我合作呢？不過是想在背后再給我一刀罷了，但是，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你給我來這一手，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不等他回話，那邊的電話便擱斷了，只剩下單調的忙音。

文亦琛一個人站在房間里，鐵青著臉，連角都地抿著，仿佛下一刻就會暴怒。

這時恰好門鈴響了，門一打開，卻是一個極漂亮的年輕孩，微微有些怯意和：“SPA中心，有人給文先生預約了油按。”

他看著這個孩，臉依然沒有毫和緩，修長的子靠著墻，輕聲，卻不容置喙的說：“不需要。”

孩微微有些詫異，但是看他臉十分不好，就識趣地離開了。

文亦琛靜靜站了一會兒，取了電話，給助理撥了一個過去，“今天文氏發布了什麼？沒有我的允許，為什麼擅自對外發布和卿氏的消息？”

助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是老夫人授意的，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下午有給您打過電話的，但是那時您在飛機上，電話打不通。”

文亦琛怔了怔，原來是這樣，所以才會給自己打那個私人電話，而在那個電話上看到的未接的那一剎那，不可否認的，自己確實有些高興的。

他默不作聲地掛了電話，疲倦地躺在了沙發上，明明知道沒有可能了，還在期待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