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大舅子3
國公府佔地很大,但裡面的院落和擺設著實樸素,與京中二三品員的府邸差不多。這就是桑榆長大的地方,曾是小姑娘的時候就在這裡生活,或許曾經在這座蓮花池邊賞景,或許曾在這桂花樹下納涼,或許曾經在這小道上漫步……周武帝與孟炎洲並肩而行,臉上的表的不可思議。
繞過超手遊廊,對面乍然出現一座小樓,小樓古拙大氣,渾然天,有別於府中其它建築的簡單質樸,周圍種滿了團團簇擁的各季花樹,裡面的梅花開得正盛,紅白相間煞是熱鬧,替這蕭瑟冰冷的冬季增添了不暖意。
周武帝眸微暗,不自覺往小樓走了兩步,啞聲問道,“那是……”滿院的花樹幾乎快將小樓淹沒,各個季節穿種植,每一季都是一景,每一季都能聞到植的馥郁芬芳,這無疑是桑榆的風格。
“啊,那裡不能去,那是我妹妹未進宮前的住所。”孟炎洲連忙攔住周武帝。
“抱歉,我看那院子十分漂亮,和府上其它地方大爲不同,所以……”周武帝微笑,艱難的收回腳步。
“我妹妹最怡花弄草,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親自種下的,自然漂亮。”談及妹妹,孟炎洲便是一臉的自豪。
桑榆侍弄花草他如何不知道?碧霄宮裡所有的盆栽和花都是親自打理,無論是造型還是品味都別一格。周武帝跟隨在孟炎洲後往他的院落走,臉上帶著微笑,但放空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心不在焉。
閆俊偉暗自失笑,快步走到孟炎洲邊,看似隨意的搭話,實則引著孟炎洲把話題往他妹妹上套。聽見有關於桑榆的事,周武帝這才收回了飄散的心神。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快要拐進孟炎洲的院落,小道盡頭出現一名十六七歲的年。看見孟炎洲,他臉上的表十分吃驚,雖然一閃而逝,但眼底的那抹憎恨和失還是被周武帝和閆俊偉捕捉到了。
想起孟炎洲衝的格,想起他今天是溜出門,周武帝眸暗沉,一下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一切都是爲了國公府的爵位。
孟炎洲卻毫未察覺到年的險惡用心,濃眉一皺,十分不虞的開口,“這是我的院子,難道我不能回來?”
“你好像很失你大哥回來?因爲他沒有離家出走去邊關送死嗎?”周武帝徐徐開口,臉上的笑容極冷極淡,銳利的眸似一把刀,剮在人上竟會造疼痛的錯覺。
那年臉慘白了一瞬,繼而厲荏的叱道,“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算哪蔥,竟敢如此污衊我?”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清楚,爺最看不慣你們這些庶子,總妄想些本不該屬於你們的東西。”閆俊偉扇著扇子上前,一臉的鄙薄厭惡。
齊東磊被庶弟奪走世子之位的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年見齊東磊開口,直指自己心最的-,臉上的表忽青忽白十分好看,又見對面湖藍衫的人臉晦暗的看來,目中的明晰徹令他幾乎站不住腳。
“怪不得今天我能那麼輕易的逃出府,原來是有你和文姨娘幫忙啊!”孟炎洲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上佈滿駭人的戾氣。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還要準備明年的春闈,告辭了。”年快速說完,轉就跑。孟炎洲是個混人,可不信奉君子口不手這句話,惹惱了他說不定會招來一的傷。
“媽的!老子最恨這些讀書人,面上裝得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孟炎洲將拳頭的嘎達作響,惡狠狠的道。
“說的沒錯!”閆俊偉收起摺扇,朗笑附和。他就喜歡與孟炎洲這樣直爽的人相,不費腦子。
“進去吧。”周武帝負手往院子裡走,邊走邊淡淡開口,“這爵位必定是你的,落不到別人頭上,你日後只需放警醒點,遇事多腦子,別被人算計了命去。”
“唉!”孟炎洲應諾,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周武帝後,語氣有些驚訝,“你說得話,還有說話的語氣跟我妹妹好像!我妹妹以前也這麼告誡過我!”因爲這點,他對韓海的好度又增加不。
“哦?是麼?”周武帝猝然停步,目灼灼的看向孟炎洲,見孟炎洲點頭,他忽而啓脣笑了。這個笑容十分爽朗,與之前略帶威儀淡漠的微笑全然不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十分愉悅。
不過偶然說了句相似的話罷了,用得著這麼高興?是不是因爲找到了婦唱夫隨的覺?閆俊偉額頭掛滿了黑線。他從不知道原來皇上如此容易取悅。
看見韓海的笑容,孟炎洲也傻乎乎的笑了起來。這人不笑或微笑的時候明明看上去非常溫和,但他就是覺得很有力,輕易不敢放肆。但這人現在的表卻很真實,很放鬆,那種距離一下就消失了。
“其實我溜出府後確實有過去邊關的想法,但後來放棄了。”孟炎洲撓頭,不好意思的開口。
“哦?爲何又想通了?”周武帝挑眉。
“我妹妹曾經說過,若是遇見著急上火的小事,就讓我在院子裡走三圈,冷靜冷靜,若是遇見天崩地裂的大事,就讓我繞著皇城走三圈,好好想想。我繞著皇城走的時候,看見遠的宮,想到宮裡的妹妹,於是又回來了。”孟炎洲的嗓音十分抑。
“你有個好妹妹!當然,你也是個好哥哥。”周武帝沉默半晌,拍著孟炎洲的肩膀喟嘆。
閆俊偉側目,投向孟炎洲的眼神裡暗含豔羨。如果他也有這樣一個開解自己,爲自己籌謀劃算的親人就好了。
三人走進孟炎洲的院落,被院子裡廣闊平整的沙場和一排排兵架給震驚了。果然是孟國公的兒子,對舞刀弄槍達到了狂熱的程度。
“這是做什麼的?”周武帝指著沙場邊的一個巨大磨盤。
閆俊偉眼睛發的看完各兵,走到磨盤邊,手將磨盤擡了擡,紋不。
“這個是練臂力的,那些鐵球銅錘都太輕了。”孟炎洲走過來,捋起袖子,雙手合抱磨盤,牙關一咬就將之擡起,高舉過肩。
周武帝和閆俊偉同時怔住了。待孟炎洲放下磨盤,周武帝興味開口,“原來炎洲是天生神力。”
閆俊偉瞟了瞟青年發的臂膀,眼裡滿是欣賞。
“是啊,我妹妹說我是天賦異稟。”孟炎洲擡了擡下顎,表十分驕傲,繼而又黯淡了臉,嘆氣道,“不過還說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人家腦子裡裝的是腦漿,我腦子裡裝的全是,不能領兵打仗,只能衝鋒陷陣給人當炮灰。”
腦子裡裝的全是?只有桑榆那古靈怪的子纔想得出來這種損人的話。周武帝垂眸,眼底盪開濃濃的笑意。
閆俊偉早就不客氣的大笑起來。德妃娘娘也是個妙人兒啊!這話說的真絕!
“嗐,笑什麼,我妹妹說的也沒錯,我總不用腦子辦事,今天差點就著了道,上次也是三兩句話就被激的和沈熙言起手來。他那小板脆得跟麻桿兒一樣,我輕輕一竟然就頭破流了。早知他有今天,我當初就該一手死了他!”孟炎洲面猙獰,一拳捶在旁的木樁上,一人抱的木樁咔嚓一聲斷兩截。
“不是應該後悔當初不該惹他嗎?你要能忍得一時之氣,也不會和沈家結仇。”閆俊偉撲哧撲哧的笑。這小子有狠勁,他喜歡!
“爺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氣,有仇就得報仇,不然非得憋死!”孟炎洲臉漲紅,彷彿真被憋傷了。
周武帝淡笑,淳淳教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時蟄伏只是一種策略。你若比對手強大,就該將之一擊即潰,讓他再無翻的可能;你若與對手勢均力敵或比他弱小,就該學會忍,再設法找到他的弱點,伺機而。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非得用拳頭。你如果想要撐起孟家,就要學會策略和迂迴。”
“你說得對!我日後不會再這麼衝了。”孟炎洲教的點頭。
“你父親想必有很多兵書,你平日多看看吧。”周武帝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孟炎洲其實不傻,就是遇事不深想,這也許與孟國公平時的刻意教導有關。如果好好培養,孟炎洲必定會爲一員猛將,然而他現在的子也不錯,狠戾,有膽氣,出手無回,本卻又質樸豪爽,重重義,正是他最重用的一類人。
見孟炎洲唯唯應諾,眼裡滿是信服,周武帝沉片刻後開口,“我聽說朝廷要新立一個衙門,正需要你這樣武藝高強又有膽氣的人才,比去軍中歷練更好,你想不想試試?”
呵!這就照顧上大舅子了!以權謀私啊這是!閆俊偉額角了。不過他也看上了孟炎洲,方纔正在劃算這事,本想拉拔對方一把,賣德妃娘娘一個面子,到底沒爭贏人家正牌姐夫。
“什麼衙門?”孟炎洲眼睛亮了亮。
“類似於龍衛和林軍的衙門,職權在兩者之上。不過現在在籌劃中,等有了確切消息我會讓俊偉來通知你。”周武帝走到沙場邊,扔給他一把大刀,沉聲道,“演練一遍刀法,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這話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令人不得不遵從。孟炎洲接過刀,下想要詢問對方份的想法,走到沙場上演練起來。他自習武,天賦奇高,加之一神力,將百來斤的大刀舞的獵獵作響,虎虎生風,當真彩至極。
周武帝瞇眼旁觀,心中暗暗思忖到:若孟國公真出了事,朕把孟炎洲培養起來,過個三五年,他也能撐起孟家門庭了。桑榆也該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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