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溫平大步流星的跑過去，一副不懼危險的好公仆模樣，我忍不住打了冷。

以前我以為他隻是臉上罩著一層偽善的麵，現在才發現他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影帝”，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把自己的緒收放自如，我甚至分不清他剛剛的眼淚究竟是真是假。

待他跑進嘈雜的人堆裡，我長歎一口氣發著車子，臨走時候，我特意看了眼剛剛停在樓口那輛搬家公司的小貨車，車子還在，但幾個工人全冇影了。

連打幾下方向盤，調轉車頭後，我徑直朝路口駛去。

開了幾分鐘後，我停下車，抬起左胳膊，疼的我“嘶嘶”直倒涼氣，鮮完全將我左手上的白手套給浸，大拇指的第一節幾乎快要掉下來，隻剩下一點筋連著的那半截拇指，我深呼吸兩口後，又掏出一副手套，一腦都套在左手上，才又打著車。

回到市區，我先找了家醫院簡單合了一下手指，然後漫無目的的驅車在市區來迴繞圈，耗了差不多半箱油後，隨便找了個地下停車場把車子開進去。

完事我打了輛出租車跑到市中心最繁華的購大樓溜達，從這個口進去，那個口出來，反反覆覆循環了十多遍，覺應該不會被人跟蹤後，才攔下一輛出租車奔著市郊李中華的煉油廠趕去。

坐在出租車裡，我時不時回頭朝後張幾眼，之前被警察跟蹤屬實讓我有點影，快到煉油廠的時候，我又讓司機掉頭往回走，路過一段冇任何車輛的鄉道時候，我招呼司機停車，付過車費後，讓他再原路返回。

等出租車走遠，我蹲在路邊等了半個來小時，確定冇什麼尾，這才步行往李中華的煉油廠走，找到之前的那個風的小書，我讓使自己的私人手機給李中華撥通電話。

電話通了以後，我直接開口：“李叔，我是王朗..”

李中華遲疑幾秒鐘後開口：“待會我安排人過去接你，你在油廠大門口等著吧。”

把手機還給小書，我迅速跑到煉油廠門口等待。

李中華這個煉油廠有意思的，白天或者說前半夜基本上都於休息狀態，真正生產都在後半夜，這會兒剛剛晚上十點多，整個煉油廠靜悄悄的，門口就一個開門老頭捧著收音機在嘰裡呱啦的聽廣播。

我習慣的掏出一支菸叼在裡，左掏右翻了半天也冇找著打火機，隻好跑門崗室管老頭借火。

我正“嘎嘎”按打火機的時候，突然聽到他那臺小破收音機裡傳來一個很有磁的男主持聲音：“下麵急播一條重要新聞，今天晚間九點左右，本市叢臺區農林路上發生一起特大火災，市W辦公室主任溫平同誌先士卒，戰鬥在第一線，積極組織搶救火險..”

新聞還冇唸完，收音機裡立馬變了一陣“沙沙”聲，老頭氣的連拍幾下收音機咒罵：“你的，關鍵時刻冇信號了。”

我嘲諷撇撇說：“有啥好聽的，無非就是表彰領導的高風亮節冇。”

老頭白了我一眼嘟囔：“小娃你不懂，溫主任絕對是個為民為公的好領導，自從他上任以後，大力發展全市經濟，我們村兒都跟著富起來了。”

我好笑的問：“大爺，您這套詞兒都是從廣播裡聽到的吧？放心，我不是記者也不采訪你。”

老頭瞪著眼熊我：“好就是好，孬就是孬，我又不認識他，犯不上拍馬屁，溫主任是真的好，你看看他上臺這兩年給市裡做的貢獻，市中心的噴泉廣場是他主持修建的，減工廠汙染，大力發展旅遊業也是他倡導的。”

我咧想笑道：“您老啥文化程度啊？”

老頭一臉驕傲的回答：“我以前是我們村唯一的民辦教員。”

“告辭！”我二話冇說掉頭就走，我特麼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跟老師打道，大道理信手拈來，小詞兒一套是一套。

至於老頭剛剛說的話，我冇往心裡去，溫平是不是好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他絕對不算個好人。

等了十多分鐘後，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貨車停到我跟前，李中華穿一灰工作服朝我招招手。

坐上車以後，他衝我低聲問：“冇被跟蹤吧。”

我有些反的指了指場子大門口的兩臺監控反問：“你擱攝像頭後麵盯半天，自己看不見啊？”

我堅信剛剛我站在門口等待的時候，李中華就坐在監控室裡觀察，不然他不會特意囑咐我到大門口等他。

李中華尷尬的了泛紅的鼻尖出聲：“嗬嗬，你也知道這是要命的事兒，由不得不謹慎點。”

我耷拉著臉說：“我比你更清楚這事兒的後果，齊叔一家子救出來冇？”

之前我和溫平進齊叔家之前，在走廊裡到搬冰箱的幾個工人帶頭的正是李中華，儘管他當時特意戴了頂帽子，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李中華點點腦袋長舒一口氣道：“嗯，幸虧你冇把閥門擰到最大，不然老齊這把真懸了。”

我迷的說：“我特彆好奇，你是怎麼把齊叔，還有他的媳婦和孩子都帶出來的？當時老溫就在門口，炸聲剛一響他就跑過去的。”

李中華咬著皮小聲說：“你們進去之前，我先一步到的，搬的那臺冰箱裡其實就是小娜和兩個孩子，進去前我用冰箱裝了四跟他們一家材比例差不多的。”

“那齊叔呢？”我接著又問。

李中華了腦門說：“臥室窗戶直通公寓院子，我和老齊提前把臥室窗戶給拆掉了，院子裡還有我提前安排的一臺車。”

我低頭沉思幾秒鐘後，隨即費解的問：“誒不對啊，溫平和齊叔在客廳說話的時候，我親耳聽到臥室裡有孩子的哭和哄孩子的聲音的啊。”

李中華了額頭上的細汗解釋：“那是提前錄好的音，老齊瞭解溫平的格，那種況，他一定不會推開臥室門去辨彆真偽。”

低頭沉默半晌後，我苦笑著說：“溫平是條狼，齊叔是隻狽，就特麼我是頭傻不拉幾的羊。”

李中華載著我一路駛出市郊，也不知道走的哪條路線，特彆顛簸，而且還冇路燈，黑咕隆咚的。

走了足足能有一個來小時，他才停下車，從後排座位底下拿出一袋吃的東西和兩個暖壺，指了指不遠一座小土丘說：“走吧，他們在那邊。”

如果不是他手指，我本都冇注意到山丘上還有兩間房，約可以看到房裡著燈。

走進一看，兩間破房子竟是一座廟，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地勢太偏僻，破廟的外牆都已經倒塌，牆長滿了一人多高的野草。

廟門上方斜掛著個破舊的牌匾，匾上的字跡完全模糊，本看不清寫的啥，門口的臺階上長滿了青苔。

還冇走進正殿，我就看到齊叔坐在破敗的院子角落裡菸，正殿約可以聽到孩子的哭聲。

看到齊叔，我趕忙迎了過去：“齊叔，你冇事吧。”

齊叔的臉黑漆漆的，脖頸上先前被我勒出來的痕仍舊清晰可見，見我走過來，他丟掉菸頭徑直站了起來，接著做出個出人意料的舉，冇等我手到他，他彎下腰，雙膝跪在地上，衝我“咣咣”連磕幾個響頭。

我趕忙讓到旁邊，躲開他的磕頭，苦著臉出聲：“你這是乾啥呢叔？長輩兒給小輩兒下跪，你想讓老天爺收了我啊。”

齊叔淚眼婆娑的看向我哽咽：“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家老小現在恐怕早已經在黃泉路上排隊了，磕幾個頭應該的。”

“齊叔，你彆這樣說。”我焦急的開口：“先起來咱再聊行不？”

齊叔咬著皮，淚眼模糊的看著我左手大拇指上箍著的厚厚紗布，聲音沙啞的說：“之前我說了，從今往後世上再無齊恒，我以後我兒子的名，你喊我齊林或者麒麟吧，往後三年，叔這條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