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東柳”這個名字，我不住打了個冷。

我怎麼可能忘的了他，他是我長這麼大第一回親眼目睹的一個死人，或者說，他的死跟我一直有著千萬縷的關係，如果不是夏東柳，我不可能和齊叔有現在這麼好的關係，更不可能走進溫平的眼裡。

我心虛的扭頭看了眼酒店門口正滿臉堆笑招呼人的李中華，乾的說：“叔，現在聊這個話題有點不太合適吧。”

齊叔歎了口氣聲音很小的說：“我是想告訴你，有一天我可能變夏東柳，你可能變我。”

我驚詫的張大：“啊？不能吧。”

齊叔沉默半晌後，苦笑著說：“對於一個野心十足，勢必要站在政治舞臺搞風攪雨的人來說，冇有什麼事是比自己前途更重要的，朗朗，咱爺倆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實誠孩子，那天你本來有機會弄死夏東柳的，卻準備放他走，對麼？”

“我..我..”我猶豫一下乾笑說：“我不記得了。”

齊叔深呼吸一口，摟著我肩膀問：“人心特彆臟，如果有一天你麵臨同樣抉擇的時候，會也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吞了口唾沫艱難的懇求：“叔，你彆說這些行不，我肚子轉筋兒，真的..”

“你這熊孩子。”齊叔噗的一下咧笑了，拍了拍我後背道：“走吧，今晚上我給你介紹一些有用的關係，往後能不能維繫好，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說罷話，齊叔掉頭往酒店裡走，盯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種愈發看不他的覺，或許我從來也冇真正看過他吧。

另外一邊的李中華也衝我喊了一聲：“小朗朗，走吧，人差不多到齊啦。”

“好嘞李叔。”我出個笑臉點點腦袋。

待門口的人全都走進酒店，我沉思半晌後掏出手機撥通呂兵的號碼，不知道為啥，剛剛齊叔明明什麼都冇說，但我卻覺得他好像是在暗示我什麼，我心頭冇由來的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會不會那個夏東柳本冇死？

那天晚上真正手的是齊叔，最後負責把夏東柳攙進農家樂裡的兩個青年也是齊叔安排的，可以說整個過程，我隻是一個目擊者，但夏東柳是不是真的斷了氣，我其實不知道。

幾秒鐘後，呂兵接了起來，聲音重的問我：“什麼事兒？”

我捧著手機，慢悠悠的朝街對麵的小賣部裡走去：“兵哥，你知道錢龍上次因為什麼進的看守所嗎？”

呂兵利索的回答：“知道，不是打了個什麼局長嘛，好像姓夏是吧。”

我咬著皮，聲音極小的說：“哥，你這會兒回趟臨縣，幫我打聽一下那個姓夏的家裡現在是個啥況。”

“很著急嗎？”呂兵頓了頓問我。

我催促道：“嗯，特彆急！”

呂兵冇再多問什麼，很乾脆的答應下來：“，晚上十二點前我給你回電話，對了，你待會有時間記得給黑哥送口吃的，本來我倆約好晚上一塊喝酒的。”

看到李中華從飯館裡出來，我調整一下表，像是跟哥們嘮嗑似的打趣：“你倆啥時候拜的把子呀？”

呂兵很正經的說：“我跟你說，混好他，你往後的路能順暢很多，他懂的應該比我多的多。”

“那你自己路上注意點昂。”我笑了笑放下手機，隨即扭頭看向站在我後的李中華問：“啥事啊李叔？”

李中華了禿禿的腦門笑罵：“買幾包煙，你叔脾氣怪，喝完酒就點八的中南海。”

從小賣部門口等了會李中華，完事我倆一塊往酒店裡。

包間的一張能坐二十人的大圓桌旁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歲的青中年，最年輕的一個都得有三十出頭，他們之間應該特彆絡，正樂嗬嗬的閒聊打屁。

齊叔坐在主位上正跟一個同樣戴眼鏡，穿白襯衫的中年在說話，見到我們進屋，齊叔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招呼我過去：“小朗啊，這是你董伯伯，你董伯伯是邯山刑警一隊的負責人。”

“董伯伯好。”我趕忙懂事的鞠躬打招呼。

齊叔瞪了我一眼嗬斥：“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呢，跟你董伯伯喝一個，完事存下他手機號，下次再有壞人勒索你，直接給你伯伯打電話。”

我連連開酒，給我倆分彆倒上半杯，完事一飲而儘，憨乎乎的笑道：“伯伯，您隨意我乾了啊。”

姓董的中年微笑著抿了一口酒朝我點頭：“喝點小傢夥，年紀輕輕彆把胃整壞。”

齊叔接著給我介紹：“這是你孫叔，你孫叔在邯山區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地產大鱷，哄好你孫叔，以後他隨便個你點小活，都夠你發家致富..”

就這樣，他介紹一個人，我喝小半杯，存下對方手機號，酒席還冇正式開始，我一個人就整了差不多一斤多白酒下去。

最後實在熬不住了，我把酒含在裡，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再再吐回杯子裡，反正都是我自己的唾沫星子，我也不嫌埋汰，費了半天勁，總算把桌上這幫爺爺們都認清，我腦袋也有點迷糊。

“去吧，出門菸，順口氣。”齊叔朝我使了個眼神，我知道他是讓我去招呼隔壁房間的駝子，也冇多吭聲，扶著牆晃晃悠悠走出去。

一點不瞎，儘管我這會兒腦子特彆清醒，但是腳底下卻跟踩著個海綿墊似的趴趴的，從包房出來，我冇著急先進駝子的房間，而是跑到衛生間摳著嗓子眼狂吐了幾口，覺差不多把酒都吐乾淨後，我才洗乾淨手臉，笑嗬嗬的推開駝子所在房間門。

偌大的包間裡，隻有駝子一個人。

桌上，一瓶白酒，幾碟炒海鮮，我進屋的時候，他正邊攥著手機看小姑娘直播邊吧唧自斟自飲。

我走到他對麵笑嗬嗬的打招呼：“吃著呢駝哥。”

駝子齜牙一笑，把手機往旁邊一撂，給我倒了半杯酒道：“我還尋思老齊要跟我絕呢，來，整兩口。”

我有些發怵的吞了口唾沫訕笑：“哥，先讓我緩口氣，剛從隔壁屋整了一斤多。”

“緩啥緩，年紀輕輕那麼氣。”駝子白了我一眼，隨手抓起自己的酒杯一口悶進裡，完事還故意把酒杯口衝下倒了倒壞笑：“我這當哥的都乾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住一陣苦笑，抓起酒杯一口而儘。

駝子又給我倒了半杯酒努：“對嘛，來！好事雙，咱哥倆再整一口，我跟你說哈，想大事兒，你必須得喝酒，李逵一輩子打死四頭老虎冇名，武鬆就乾掉一隻，馬上名揚天下，為啥？因為人家辦事前喝酒了。”

我哭笑不得的翹起大拇指，揚脖灌了一大口，完事倒吸涼氣奉承：“哥，我服你。”

總的來說，跟駝子相，要比和那邊屋的那些人輕鬆的多，駝子這個人雖然說話俗，但勝在乾脆，一老輩兒混子的那種江湖氣，不像那幫人似的，假惺惺的。

幾杯酒下肚，駝子本就有些發紅的臉蛋變得更加紅潤，遞給我一支菸笑問：“小弟啊，我聽說前陣子你和馬克手底下的那個江君乾起來了？”

我話語簡潔的應付：“嗯，吵吵幾句。”

駝子把玩著酒杯微笑道：“馬克這個人辦事還算講究，有一是一，有二說二，但他手底下那幾隻小鬼是真埋汰，啥臟招都往出使，以後儘量還是躲著點吧，老齊和馬克不一樣，老齊算起來隻能算個生意人，馬克是純正混子，更彆說他姐夫的級彆比老齊的關係還高半頭，這年頭傻纔打架，賺錢是道理。”

我笑著點點腦袋：“謝謝駝哥提點。”

我倆這邊正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走廊裡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跟著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陣罵聲，一聽這架勢，我條件反的站起來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