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水庫邊上突然出現的農村非主流,無論穿打扮還是行事風格,都和以前的李國有很多相似。而從他們的對話來看,李國也確實曾經屬於他們之中的一份子,隻不過後來鬨掰了就不來往了。
那個染著劣質黃髮的生文娟,似乎以前是李國的朋友,後來和小林子搞在了一起,給李國戴了一頂結實的綠帽子;而他們口中的趙哥,一看就是這幫人的老大,氣勢確實與眾不同,不過也改變不了他非主流的本質,飄揚在風中的白頭髮更是讓人忍俊不。
不是說染髮就不好看,也不是說染髮就非主流,隻是他們染得都太劣質了,洗過幾次就掉嚴重的那種,黑不黑黃不黃白不白的,看著就像一群嘎嘎的花公,用東北話說就是特彆村炮兒。
這幫人嘻嘻哈哈地走過來,言語之中也對李國很不尊重,似乎把李國當場了消遣時間的樂子。李國現在功名就,在羅城地下世界中的地位僅次於我,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財富和權力也和過去不可同日而語,按理來說和這幫“老朋友”相見,應該趾高氣昂、囂張跋扈,好好出一口曾經的惡氣纔對;但他冇有,隻是一張臉黑了又紅,並且充滿尷尬,又輕聲對我說:“咱們走吧。”
看得出來,李國並不想在他們麵前擺譜,也不想再和他們有毫的牽扯,就是一句話也不願多說。所以我也冇說什麼,就跟著李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準備繞開那幫農村非主流。
李國想息事寧人,結果那幫人卻不肯,一看李國要走,立刻“哎哎哎”地跑了上來,瞬間就把我和李國圍住了。最先衝過來的是趙哥,趙哥一把抓住李國的胳膊,說國,不認識我了?
李國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趙哥,冇有,我有點事,想先走了。
趙哥仍舊不放他的胳膊,大大咧咧地說:“哎呦,你能有什麼事啊,咱兄弟們都知知底的!老實說,你是不是還生小林子的氣呢,我已經狠狠罵過他一頓了,就彆因為一個人鬧彆扭了吧。”
小林子也走上來,說是啊國,咱們以前關係多好,何必為了一個人生氣呢。老話說得好,兄弟如手足、人如服,真不至於啊,是不是?
旁邊的文娟直接抬踹了小林子一腳,說去你的,你纔是服吶!
文娟雖然罵人,臉上卻是笑嘻嘻的,顯然並不是真的生氣。一幫人也跟著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小林子也忍俊不,甚至還用手推文娟,說國,你要是不高興,我再把文娟還給你。
小林子推得力氣還大,一下就把文娟推到李國懷裡來了。文娟也半推半就,手就摟住李國的脖子,仰頭直視著李國的眼睛,聲說道:“國,你還要我麼?你要是還要我,我就跟你!”
這文娟其實長得也不差,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就是打扮得土氣了點。這種行事風格大膽潑辣,喜歡混在男生堆裡的人,老燕京話一般稱作果兒,們不會真的喜歡誰,就是覺得好玩才和男生在一起。在羅城地下世界出儘風頭,殺人不眨眼的李國,麵對文娟的調戲,一張臉顯得更紅了,麵也變得無比窘迫,“啊,啊”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引得四周又是一陣笑。
文娟也推開了李國,嬉笑著說好拉,不逗你了,等你一個月能掙三千的時候,再來追我吧,我肯定甩了小林子跟你好。
一聽這話,我差點冇笑出來,以李國現在的財富和地位,三千算得了什麼,在後麵多加幾個零也不過分。也就是這幫人見識短,否則就能認出李國這一阿瑪尼西裝,就值好幾萬了。可惜李國是騎托車來的,要是把他的奔馳車開過來,還不把這幫人震得下都掉下來?
不過李國也冇有心思在他們麵前顯擺什麼,隻是鬆了口氣,說:“好,那我就先走了。”
但是還不等李國回頭,趙哥又抓住了他的胳膊,說哎,聊得好好的,怎麼就走啊?咱們兄弟好久不見,怎麼著不得吃頓飯啊?走走走,我請客,咱們喝一杯去。
也不管李國答不答應,趙哥拖著李國就走,一幫人也簇擁著、喚著,一起往馬路上走。李國無可奈何,隻好回頭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讓我先回家去,不過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是想多玩會兒的,所以就跟了上去。
這幫人都騎托,不過他們的托都是很破很土,村上家家戶戶都有的那種,和羅城專業的飆車族龍哥他們肯定不能比。李國也騎了他的托,我照舊還是坐在他的後,趙哥這時候才問我是誰,李國簡單介紹了下我,說我王巍,是某某鎮的。
趙哥點頭,說那個鎮啊,我知道,我和老的。老知道吧,你們那個鎮的老大。
這十裡八鄉的,彼此都隔得不遠,趙哥認識老也很正常。不過趙哥說這話的時候,滿臉驕傲的神態,顯然把這事當作可以炫耀的資本,我也隻能說道:“哇,厲害啊,太崇拜你了。”
“好說,咱就是人脈廣。”趙哥一甩頭髮,轟響了他的油門。
轟轟轟!一眾油門都跟著響了起來,與此同時,眾多紛雜的音樂也響了起來,有兩隻蝴蝶,有迴心轉意,有老鼠大米,有2002年的第一場雪等等,現場就跟開演唱會似的熱鬨。
音樂響起來的同時,趙哥的子突然跟過電似的搖擺起來,頭髮也一揚一揚,其他人也都突然犯了癲癇似的,著自己的。這場麵把我嚇了一跳,趕問李國這是怎麼了,李國告訴我說,他們都是熱搖滾的人,一聽音樂就忍不住想跳舞。
我:“……你以前也是這樣?”
“嗯,後來被你舅舅打了幾次,就不這樣了。”
我:“……”
我一頭黑線地看著四周突然搖擺起來的眾人,說實話很想120把他們都帶走。他們大概跳了一分多鐘,才慢慢停了下來,趙哥活著脖子和胳膊,又做了個ROCK的手勢,滋滋地說:“一天不跳舞,一天不舒服。”
眾人也都跟著附和,說隻有跳舞才能舒服,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擋他們跳舞。在一片轟鳴聲中和音樂聲中,這支鄉村版的飆車一族終於上路了,每一個人都把車子騎得飛快,暢快地徜徉在寬闊的大馬路上,風兒吹眾人七彩的髮型,遠遠看去跟打翻了染缸似的。
頭盔?他們當然冇有這個習慣。
李國一邊騎車一邊問我,跟這幫人在一起會委屈嗎?
我說不會啊,覺還好玩的。
這是真的,他們一邊騎車一邊大笑、唱歌,如果融到裡麵的話確實開心的,搞得我都想跳舞了。
看到我並不反,李國也高興,說確實,以前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每一天都充滿了開心和滿足,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時。所以,即便是後來鬨翻了,他也冇想過去找這幫人報仇,更冇想過在翻之後到他們麵前顯示什麼優越。
記得彆人的好,忘記彆人的壞,李國這種豁達的心態,確實值得我學習。
不一會兒,車隊就來到一個做下疙瘩鄉的地方,我記得李國就是這個村的。在村上,趙哥找了家小飯店,了酒又了菜,酒不是什麼好酒,菜也不是什麼好菜,但是大家都很開心,我也暫時忘記自己羅城老大的份,儘量和融到他們這個小集中。
吃飯、喝酒,酒過三巡,大家的話閘子就打開了,不過還是以吹牛為主,這個說他一個月能掙一千五,那個說他一個月能掙兩千。有人問李國現在乾什麼,李國說給人打工,賺不了多錢。
李國倒也冇有說謊,他是給我打工的,不過我冇給他發過工資。
眾人以為李國不好意思說,也就冇有多問。文娟還安他,讓他不要著急,男兒誌在四方,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還眨著眼睛說:“國,我可等著你呢,隻要你掙得比小林子多,我就跟你!”
又把李國鬨了個大紅臉。
吃著飯,喝著酒,趙哥話鋒一轉,說道:“國,以前你在的時候,咱們打架可冇怕過誰。但是自從你走了,上疙瘩鄉的老來欺負咱們,打了咱們四五回了。說實話吧,今天我又約了他們打架,本來想跟他們魚死網破的,結果恰好就見你了,你說這有多巧,簡直是命中註定的。”
趙哥一邊說,一邊抓住李國的手,說國,和我們一起去吧?
一幫人也都說著,是啊國,和我們一起去吧,有你在肯定能打過他們。
李國點了點頭,說行,我和你們一起去!
一幫人都開心、歡呼起來,文娟也抱著李國,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誇李國是個真男人。有了李國加盟,趙哥的底氣也十足了,舉起杯來豪氣乾雲地說道:“好,那咱們吃了飯後,就到打穀場上去,和上疙瘩鄉的拚了!”